朱贪何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干燥,他口里咕噜噜的搅动着,不知不觉低低的叫了一声,他奇怪的捂着嘴,匆匆看着左右的人,大家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叫声,狗也停止了叫,在拴绳子的木桩旁不安的转来转去。
朱贪何趴在窗户上对妇女说:“姐姐别害怕,我们是往京城走的货商,路过这里时被强盗劫了财物才沦落到这种地步,我们没有恶意,只要再这里歇歇就走,顺便买你几件衣服行吗?”
没有人回应,朱贪何看看众人,大家似乎有所期待的看着朱贪何,目光中带着尴尬的笑意。朱贪何只得接着说:“我们有银子,要不我先把银子塞给你,你再把衣服递出来。”他从身上摸索一番,这才发现身上的钱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朱贪何向大家要了点碎银子顺着窗户缝带进屋里。窗户是木头做的,用一根根的排成一排,只留一点缝隙,缝隙之间还露着薄片一样的石头。
朱贪何看见一双脚在窗户前站定,接着又看见一双手,顺着手往上看,少女的脸展现在朱贪何面前,那是一张露着惊恐与猜疑的脸,眼角湿湿的可能哭过。
朱贪何一时不知所措,他知道女人的脸皮薄,但没想到可能对这个女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朱贪何踮着脚趴在窗户上,他看见妇人把银子凑到面前放在嘴里咬了下,脸上的紧张慢慢缓和。她想窗外看去,可能只能看见朱贪何两只眼珠子在窗户上骨碌碌的转着。
妇人对他说:“你们得稍等片刻,我家男人还没回来,家里的事我做不了主。”
“那怎么行,我们都走了一天了,好歹拿点吃的给我们,银子都送出去了,哪有白拿了钱什么都不做的。”
朱贪何回过头,抱怨声越来越多,人们对着屋子嬉笑着喊,甚至连少女的叔叔这憋着嘴频频点头,他注意到朱贪何的目光便不在表态,别过头坐在马车上怔怔不语。
妇女不开门,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在门外等着,这些人很快与猎户家的狗打成一片,刚才还叫的凶猛的狗已经卸去了敌意,被镖师们耍的团团转。
朱贪何托着下巴思忖着,按照夫人的话,既然猎户上山打猎,为什么没有带着狗去,而且这光秃秃的山上植物都少的可怜,有什么猎可打,但他一时想不到其他的解释,即使妇女这么说了,权且信他一会,反正等一会太阳又要下山了,猎户总不能天黑还在打猎吧。
没过多久果然来了一个男子,这个醉醺醺的人手上还拿着一壶晃一晃就叮当响的酒坛子。少女与他说明了来一,那人便开始打量朱贪何等人。
他举着酒坛子,像是对空气说:“先进来。”
屋里的妇女听罢急忙打开门,他嫌恶的看着这些人,当她的目光落到朱贪何身上时,显然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态。最后少女的叔叔说明来意,猎户哈哈大笑,冲进礼物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同事里屋还传来孩
子的哭声。朱贪何料想妇女之所以不敢开门,恐怕多半是怕孩子受到惊吓吧。他测过身子,看见看见俩胡抬起的脚轻轻惦着脚尖,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顺着朱贪何的鼻孔灌进他脑子里。镖师们按捺不住正喝着猎户剩下的酒渣。
猎户遗憾的骂了一声,他坐在地上,这时才发现朱贪何正在看他。猎户走出来,手上拎着几件破旧的衣服,他不好意思的说:“方圆百里只有我们一户人家,附近没有集市,我们一年只出去两次,只剩了着几件衣服,如果不嫌弃都拿去好了。”他把衣服放在众人面前,靠着妇女坐了下来。猎户看着众人,他的眼神像凝固了似的不着不眨。
这几件衣服对然能穿,但绝对满足不了十几个人,即使把上衣去下衣拆开算,没人也分不了一件,何况有些地方破的不能再破,还带着血渍,恐怕猎户换下来就从来没洗过。
朱贪何注意到猎户左手虎口结了指甲大小的痂,新生的肉红彤彤的围着痂抹了一圈。估计是近期打猎时受伤了。看来猎户的生活也不尽如人意,至少从外表来看,他高高隆起的颧骨下脸上的皮肤干的像一层薄纸,脏兮兮的手指上骨戒微微突起,显然一直过着饥肠辘辘的生活。
朱贪何看见猎户脸上还带着悔意,料想这个实在的人肯定在为自己仅存的几件破衣服犯愁。
他开口问道:“附近还有其他人家吗?”
猎户摇摇头:“大家都搬走了,我一直舍不得祖宗的家业,所以一直没走,过不了几年,恐怕我也撑不住要搬走了。”
猎户的没有朱贪何想象中那么沉默寡言。他接着问:“这里之前还有人家?他们都搬去哪里了。这段时间只有你们一户人家?”
猎户苦笑着点头,他的指甲在桌子上摩擦出吱吱的声音:“这里生存环境恶劣,谁愿意一直呆在这里,大家都搬到山脚,哪里有个小村庄,土质也好一些,打猎之余也能种点作物,哪像我们这里种了半山坡的菜,只成活了一点。”他指着外面的菜地。
“那你也搬到山脚不就好了。”少女说道。朱贪何回头,她正低着头红着脸低声问着。少女后面是不断试衣服的镖师。他们吵嚷着,嘴里不时冒出几句脏话。表示们肥嘟嘟的身子呈波浪形在空中抖动,黝黑的肚皮上满是灰垢。少女机械的往前走了一小步。他抬起头,不善的看着朱贪何。镖师与朱贪何好像构成了两个世界,少女便是他们的界限,一边是嘈杂的世俗只剩,一边是淡淡的清水之音,看来少女却是听烦了表示们的脏话,转而对朱贪何的谈话产生了兴趣。
猎户默默的点着头,他没有说话,继续抠着桌子,桌子上的已经被猎户刮出一条细细的痕迹,清亮的黄色在痕迹中显得与众不同,与暗淡的桌子形成鲜明对比,这说明桌子刚做成是一定显得整洁清新,虽然现在已经被时间打磨的没了一点光泽。
猎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问朱贪何:“我回
来的急,今天没有打猎家里的肉不够吃,谁愿意与我一同出去,晚上很快就能打到猎物,剥下的皮勉强能给你们件衣服。”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虽然没有野兽嚎叫,屋外依旧挂着风,呜呜咽咽的嚎叫着。太阳完全落到山下,犹豫这里地势高,气温明显比山下低一些。如果仔细看去,远处的乌云已经压了过来,所以即使天上有月亮,也难免被乌云遮住光华。总的来说今晚不是个打猎的好时机,但猎户的眼中绽放着喜悦与不用质疑的兴致。朱贪何不知道猎户凭什么给断定今晚有大收获,虽然不怎么想去,他还是勉强点点头,答应了。
朱贪何问猎户:“这里最凶猛的野兽是什么?”
猎户不假思索的说:“这里有狼群。”说着,他笑了起来,补充道:“不过狼群不一定会袭击我们。”
朱贪何惊奇的哦了一声没有再问,身为修士的他不在乎野兽的袭击,他只是习惯性的想说点什么,没想到话题引到了这里,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少女对猎户说:“把我也带上。”
朱贪何颇为好笑的看着少女,少女狠狠的回瞪,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也要去。”这次不再是那种羞涩的颤抖,而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猎户果真带上了少女,他对少女说:“也好,山上的路不好走,有姑娘正好可以照顾这位小兄弟。”
朱贪何困窘的倒吸着气,他被呛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贪何长的太小,所有人把他当做孩子,但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每当朱贪何把自己的能力上升到一个可以挑大梁的修士高度时,总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奚落他的外貌。自从朱贪何变成这副模样,他不知道被人误解多少次了。但这个猎户对着女人说出这种话确实让朱贪何难看。
而少女说的也很随便,表示会好好看着她。
一行三人就这么下了山。猎户带着弓箭,骨刀与长矛,少女带着他软件,虽然这把软件的刃崩去了一块,但此时应该能派上用场。朱贪何顺手从猎户家那里锁套,虽然他不会使用,但凭借他的翩游步与落行手,赤手空拳不到猎物不是难事。
今晚果然如朱贪何料想的异样,月光被乌云遮掩的失去了大半光芒,星星也在一片浓重的黑暗中若隐若现,猎户几乎是凭着直觉顺着山路慢慢的走,少女紧张的跟在后面,他一头抓着锁套,另一头让朱贪何那好,压低身子踌躇的走着。朱贪何走在最后他纪要躲避踩到少女又要聚精会神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朱贪何以为凭借自己的听觉与目力能很快找到猎物。事实上他错了,这座山像死了似的没有一点生命拨动。
朱贪何不禁奇怪,他不知道猎户这些年是去哪里打到的猎物。
不知走了多久,猎户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郑重的说:“先在这里停一停。”他看看天空,月亮没有出来。猎户皱着没有沉吟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