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唱啦!半夜还嚎呢,叫邻居听见以为狼来了。”寇粉英和衣而睡,在卧室里大声斥责丈夫。
“我这么大点儿声邻居谁能听见?就你事儿多,你是事儿妈!我心情好,想唱就唱,‘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叶国林仿佛故意和老伴儿作对。
“也不看看几点了,你不睡觉别人还睡哩!”
“我怕啥?老子退休了,天不收地不管,明儿早上爱睡几点睡几点,爱多会儿起来多会儿起来。你也不用上班,睡迟睡早有啥关系?整天介穷叫唤。”
叶国林确实没有一点儿睡意,他心里荡漾着幸福感、满足感,久久难以消散,脑细胞绝大部分处于兴奋状态,怎么能够睡得着?
叶国林常去的豫剧茶园前不久刚刚招来一个戏子,名叫常秀妮。和这里原有的旦角比,这个最年轻、最漂亮,戏也唱得好,所以很快被捧红了。男人争着抢着给她挂红,还因为姓常,长相也是豫剧名角小香玉那样的阔腮大嘴,所以大家送给她个外号叫“小小香玉”。老男人们在挂红捧场的同时,许多人开始觊觎这个女戏子****的身体。不知怎的,叶国林看见“小小香玉”也瞎激动,几乎每次听她唱戏都要挂红。眼见得比他更有钱的票友挂红挂得疯狂,甚至有人把常秀妮带到小黑屋子去做进一步的交易,叶国林心里有些醋意,十分不服气:不就是一百块钱的事吗?等我准备好了钱,不信把这妮子弄不到床上去!
今天晚上,叶国林终于有机会走进常秀妮租住的小屋。这是他精心规划、厚积薄发才得到的机会,所以难免有几分得意。刚进去他就说:“我不信把你弄不到手,只要有钱。有钱能买鬼上树,有钱能买光**鬼上长刺的皂角树,有钱也能买女人脱裤子,是不是这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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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叶国林话音未落,常秀妮翻脸了,右手食指戳到他的眉心,眼泪随即像水龙头拧开,“你这种男人俺见得多了,世上最不要脸的就是你这种人!你有钱吗?到茶园子喝口茶给唱戏的挂条红就算有钱啦?俺常秀妮值你那几个钱?俺看你表面上像好人、老实人,才把你领到这里来,刚进门你就说这种话,什么意思?你把俺当卖的?告诉你,老娘还不卖了,你赶紧滚出去,滚,滚滚滚!呜呜呜呜呜呜……”
常姓女子爆发得猛烈,哭得惜惶,一下子让叶国林手足无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常秀妮的表情和眼泪,叶国林意识到他的话伤了人家的心,可他并不想轻而易举地“滚”。一是不舍离去——好不容易才来到小屋子,对“小小香玉”的身体盼望已久;二是不忍离去——别看常秀妮对他发脾气,可她发飙流泪的样子是另外一种好看,让人心生不忍,况且,一个大男人把女人惹哭了,扭头就走,还算个男人吗?叶国林顾不得窘迫和尴尬,忙不迭给常秀妮赔不是:“我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我绝不是说花点儿钱就能咋的,也不敢把你当‘小姐’。我是真喜欢你,天天想你想得睡不着觉。我那几句话说错了,你就当我喝醉酒了胡说行不行?就当那话是猪脑子想出来的行不行?你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甭跟我一般见识行不行?”
“你喝醉了吗?你明明没喝酒。既然把俺不当人,你跑到这儿来干啥?”常秀妮忍住抽泣,斥责叶国林。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确实没喝酒,说的也不是醉话,你就当我吃屎了,当我是个畜生,是猪是狗行不行?我错了,确实错了,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还不行吗?”叶国林不知怎样贬低自己,才能得到这位姑奶奶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