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元京,皇宫。
北胡王呼咄接到呼尔赫连夜送到的加急密函,大康和亲公主被杀,匪徒逃离,而假冒的公主是被匪徒挟持,无奈为之……这一切简直离谱,更离谱的是,这个假冒的公主,呼尔赫说要娶她。
北胡王不缺女人,但是却有男人的好奇心,他本来对大康这个和亲公主还抱着好奇,想一睹风华,结果人还没到就死了?
北胡王蹙眉思索良久,决定亲自前往燕城一趟。一来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而来呼尔赫要成亲,这在北胡是大事。呼尔赫镇守北胡与大康边境,劳苦功高,他身为北胡的大王,又是呼尔赫的堂兄,带上贺礼亲自前去恭贺,方显君臣之器重,手足之情深。
于是,北胡王便吩咐下去,打点行囊,即日启程去燕城。
同行的还有呼尔赫的阿妈。这位端庄的老王妃,一生严谨,育有两子一女,皆已成家。老王妃彼时与自己的大儿子呼元筑同住在元京的王府里,女儿远嫁,极少回皇城,但自古女儿嫁了人,便等同是别人家的人,老王妃也不惦念,唯一惦念的便是呼尔赫。
跟呼元筑的稳重敦厚不同,呼尔赫自小便特别顽劣,野性难驯,他习武练功,之后从军,做了大将军,每一步都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去做。老王妃再严谨,却独独控制不住自己这个儿子,后来也索性不管了,左右她不管,呼尔赫也政绩斐然,他成为大将军,后又被封为藩王,在北胡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老王妃一直最为操心的便是呼尔赫的婚姻大事,他虽有众多侍妾,却独独缺个正妻,也未有自己的子嗣,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老王妃也不由焦急。她也曾为呼尔赫物色过多个家世年纪匹配的名门之女,怎奈皆被呼尔赫拒绝。
如今终于得了呼尔赫要大婚的消息,老王妃一贯严峻的脸上难得地露出笑意,自然要去燕城看一看自己儿子千挑万选的究竟是何样的人中之凤。
临行,老王妃悉心为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备了厚礼,只待与北胡王一道儿启程去往燕城。
燕城。夏沐瑶额头的伤一日比一日好了,呼尔赫便放下心来,“如此,我们大婚之时便可毫无痕迹了。”
夏沐瑶倒是不在乎自己额头的痕迹能不能消失,反正这场大婚对她来说完全就是被胁迫的。她本来是奔着北胡王来的,却莫名其妙的要嫁给呼尔赫,这变数任神仙也料不到吧。
呼尔赫又是个霸道的男人,他太爱亲吻夏沐瑶了,一回了藩王府,若夏沐瑶不在腾冲院,他便四处找她,找到了便拉进怀里吻她,没完没了的。
以至于几日后夏沐瑶已经习惯他的吻,每次待他回府,走到她身边,她便静静等着他的吻。
这一日黄昏,又是如此,她在静水湖边的秋千上坐着发呆,待传来身旁婢女的问安之声,她才知道呼尔赫回了府。
夏沐瑶也不起身,仍在秋千上坐着,直到呼尔赫站到她面前,弯下身体,她便仰起小脸,闭上眼睛,等着呼尔赫来吻她。
等了好久,却未等来呼尔赫的吻,她疑惑的睁开眼,便见到呼尔赫戏谑的笑容,“是等着我吻你吗?瑶儿?”
夏沐瑶被戏弄,不觉有些又羞又窘,她一贯冷淡,难得有这样女儿家娇羞之态,呼尔赫见了,简直爱不释手,他弯下身去,吻住夏沐瑶,只觉得自己的心从未如此甜蜜过。
一旁的婢女秋莲,偷偷壮着胆子瞄了一眼,夕阳暖照,呼尔赫弯身与秋千上仰着头的夏沐瑶相吻的画面真是美丽。她在府中伺候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好脾气的燕王。
夜里,呼尔赫照旧是拥着夏沐瑶入睡。
但夏沐瑶睡觉有些不老实,她在他怀里柔顺不多久,便会从他怀里挣脱开去,自己翻滚到一旁,将腿压到呼尔赫的身上。呼尔赫便重新将她移回自己的怀里,他迫切希望她习惯他的怀抱,因为此后余生,他都要搂着她睡。
呼尔赫是半夜被夏沐瑶摇醒的,呼尔赫睁开眼睛,便看见夏沐瑶将一只沾了鲜血的手给他看,带着哭腔道:“我流血了。”
呼尔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查看血的来处,见到夏沐瑶亵裤上的血迹,这才明白原来是夏沐瑶来月事了。
“第一次?”呼尔赫将夏沐瑶从床上带下来,轻声问道。
夏沐瑶茫然弟看着呼尔赫,不明白他的意思。呼尔赫便明白了,他对夏沐瑶温柔笑笑,“不碍事,女孩子长大了都会如此。”
而后,呼尔赫吩咐守夜的婢女为夏沐瑶打来温水,清洗干净,又遣人换来新的褥子。一番折腾之后,这才重新入睡。
但夏沐瑶睡不着,她情绪低落极了,觉得人生无望。呼尔赫侧身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哄着她:“每个女孩长大都会如此,明日我让府里的老嬷嬷来教你。”
但夏沐瑶还是觉得惶恐,她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忽然觉得委屈,无助。她拱进呼尔赫的怀里,仿佛寻到了一个安全的壳,将自己埋起来。
这是第一次,夏沐瑶在清醒的时候主动靠进他的怀里,呼尔赫心里一热,愈发温柔道:“瑶儿别怕,有我在。”
夏沐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偎在呼尔赫怀里,他坚实的心跳令她的心渐渐安稳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便沉沉睡去。
呼尔赫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在夏沐瑶的小脸身上亲了一下,也睡去了。
翌日,待夏沐瑶醒来,呼尔赫早已去了军营。
夏沐瑶用过早膳,便果真有府里的老嬷嬷进了腾冲院,问安之后,将女子月事的种种都细细教给夏沐瑶。夏沐瑶木然听着,看着婢女们送过来的月事布袋,总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她一整日都兴致阑珊,窝在腾冲院里哪儿也不想去。午后,干脆在床上睡了一下午。待呼尔赫回来,便见夏沐瑶在床上躺着,因着月事而苍白的小脸越发楚楚惹人怜。
呼尔赫俯身亲了亲夏沐瑶的脸蛋儿,却吵醒了她,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懒懒地哼了一声。而后她瞪着床顶发呆,对一旁的呼尔赫不理不睬的,仿佛昨晚躲在呼尔赫怀里六神无主的人不是她。
“真是个小没良心。”呼尔赫伸手弹了一下夏沐瑶的额头,无奈道。
夏沐瑶仍在神游中,对呼尔赫这一弹也是毫无反应,呼尔赫便也不吵她,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我想吃馄饨,韭菜馅儿的。”良久,夏沐瑶竟是冒出这样一句。
呼尔赫愣了愣,此刻最需要安慰的夏沐瑶,最想做的竟是吃一碗馄饨,这馄饨在她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回忆?
“为何想吃这个?”呼尔赫温和地问道。
夏沐瑶的目光重新放回床顶,“就是觉得馋了。”
“当年南夏宫中竟会有馄饨这种街市小吃么?”呼尔赫明知故问。
“我是出了宫才吃到的,你知道吗?在深夜的街市里吃一碗热馄饨,真是妥帖的感觉,可惜除了皇城,这一路都未曾见过有在深夜出摊的城邑。”夏沐瑶叹息着道。
“深夜?”呼尔赫顿了顿,“谁带你去吃的?”
“赵元廷,”夏沐瑶并不隐瞒,但是这个名字从口中一说出来,她的心便微微痛了一下,“可是他是我的灭族仇人,我曾经想要杀死他,但是却不是他的对手。”
呼尔赫笑了笑,夏沐瑶与赵元廷过招,无异于螳臂当车,当然不是对手。
“当年,你也曾协助赵长勾逆反,说起来,你也是我的仇人。”忽然的,夏沐瑶又自言自语道。
呼尔赫眉头跳了一下,“北胡只是出兵协助,从北胡到南夏,这一路皆无军队阻拦,可见南夏根基已溃。”
“人人皆言我父皇残暴不仁,但我眼中的他却是慈爱的,你说,我该信别人口中的他,还是自己眼中的他?”夏沐瑶淡淡问道。
“残暴不仁是真,对你慈爱也是真,这两面都是他。”呼尔赫沉声道。
夏沐瑶叹了口气,而后凄然一笑,“不知为何,今日想的这般多……”而后她扭头看着呼尔赫,“既然你当日能协助赵长勾攻打南夏,那今日能为了我去攻打大康吗?”
呼尔赫眸色暗了暗,这小丫头绕了半天,是为了这个目的?“两国交战,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自然是不简单的,”夏沐瑶嘴角微微笑了笑,而后起身攀到呼尔赫的身上,“过几日我便会嫁给你,我们会有孩子,你去攻打大康,然后让我们的孩子去做南夏的皇帝,如何?”
夏沐瑶面貌如花,眼神却透出蛇蝎般的狂热,呼尔赫不喜欢这样的夏沐瑶,因为这代表着她仍是沉在自己那个复仇的世界里,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与幸福。他心疼这样的她。
“不许拿我们的孩子来跟我做交换条件。”呼尔赫把夏沐瑶搂紧,语气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