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峰本来是打算严厉批评的,但见陆渐红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倒来了兴趣了。他知道陆渐红的性格,到了这个级别,不可能去做那些没脑子的事情,不妨先听听他自己的解释。
陆渐红道:“周叔,我是从朋友的角度去做的。”
朋友?这两个字在官场之中,可以说得上是一个笑话。就像方才龙翔天来此一样,他俩在江东的时候,斗智斗力,水火不容,可是现在却能坐到一起吃饭喝酒,这足以证明敌人是相对的道理。
陆渐红笑道:“周叔,广义上来说,官场中的感情显然很苍白,都是被利益这个东西牵着鼻子走,但是,不知道周叔是不是这么认为,以我的感觉来看,周叔对我绝无任何私心,当然,我对周叔的帮助也有限得很。”
陆渐红话说三分,却是另周琦峰心头没来由地一热,他说得不错,自己确实没有任何私心,一开始或许还只是比较欣赏陆渐红,但到了后来,尤其是这小子不着痕迹地帮了伟潮一把,再加上他各方面都很出众的能力,感情的成分变增加了很多。不得不承认,陆渐红拿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地反驳了他对“朋友”定义的不准。
陆渐红接着道:“我在上嘉的时候,马骏跟我的合作很好,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我们在工作上是同志,私下里也是朋友。事实上,在我没有离开上嘉之前,他也在提醒我走一走关系,从这一点来看,他对我的情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在上嘉出了状况,不管我能帮上什么忙,不管我是不是画蛇添足,我都要出一份力。只是事情的走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蒋副主席可能也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所以在我去上嘉的时候添了一把柴火。”
在听到蒋副主席的时候,周琦峰的表情更为凝重,不过虽然陆渐红跟他非常亲近,事关重要领导,也是不可能在他面前提起的。
“渐红,事情已经过去了,看得出来,你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我就不对此事做过多的评价了,是对是错,是利是弊,时间会证明。”周琦峰道,“但是我提醒你,玩火者易自焚,你应该清楚你自己的处境,走出视野才是最佳的选择,无可回避的是,你这一次的意气之举触动了不少人的神经,关于你的事情再次被某些人提起。不过你直接帮了马骏的忙,老蒋那边不会不闻不问,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应该沉心静气,多看少说。”
周琦峰委婉的批评并没有让陆渐红心头难过,却是温暖得很,如果不是他对自己关注,又何必来说这些呢?
“周叔,我会记住您的教诲的。”陆渐红诚挚地道。
“滚,这句话我都听你说过不少回了,哪次记住了?”周琦峰笑骂了一句,却是喟然一叹,道,“还有两年半的时间,表面越是平和,暗流越是汹涌啊,我倒是有些羡慕你了,能够抽身事外,修身养性。”
“那要不咱俩换着来做做。”陆渐红的嘴巴险些跑了火车,笑着道,“周叔,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些事情不是强力推动就可以推动得了的,需要顺势而为。况且如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也不受主观思想所左右。”
陆渐红说得颇有道理,周琦峰自然明白,失笑道:“你倒是开解起我来了。”
陆渐红心中一凛,赶紧道:“周叔,我有些班门弄斧了。”
周琦峰正色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就不要再多想了,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份担当我还是很欣赏的。时候不早,你跟伟潮多聊聊。”
周琦峰日理万机,能抽出时间回家吃饭,又聊了一阵子,已经是很难得了。
周琦峰走后,陆渐红也起身与周伟潮夫妇告辞,没想到周伟潮兴趣正浓,硬要拉着陆渐红再聊聊,陆渐红很理解他的心情,虽然不知道他在国外混得怎么样,但是远没有在家的感觉好,而且陆渐红也想了解了解周伟潮在国外的发展情况,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跟周伟潮夫妇聊了起来。
周伟潮在法国办了一个企业,是专门从事香水生产的,这让陆渐红大吃一惊,周伟潮的性格他是了解的,他的爱好是致力于转基因技术方面的研究,说白了,根本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当初在双皇的工程也是龙飞和达子给他帮衬的,现在居然说搞了一个香水生产企业,怎么能让陆渐红不吃惊呢。
柏梅的一番介绍,才让陆渐红释然,原来是克劳斯蒂跟他进行了合作,这里面是不是看着柏梅的面子才这么做,不得而知,柏梅也不会傻到全盘托出,毕竟男人的面子最重要,要是让他知道这里面有贤内助的帮忙,恐怕自尊心方面有些难以接受。
提到这个产业,周伟潮显得兴致很高,谈了一些发展方面的东西,并说这个企业现在有专人打理,他终于可以有时间跟老婆孩子在一起好好过过属于他们自己的日子了。虽然周伟潮没有说及企业的规模,但是能够放手让专人打理,显然企业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已经走出了初期的发展阶段,看来企业的发展已经迈上了高速的轨道。
看周伟潮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的样子,证明他的观念在渐渐地发生变化,这与以前的周伟潮差别很大,所以说,环境不能适应人,人只有去适应环境。
这一晚聊得很是欢畅,陆渐红也已经很久没有能够如此惬意地聊天了,不知不觉便已是十一点多,看柏梅略有些疲倦的样子,陆渐红终于起身道别。
夫妻俩将陆渐红送出门外,柏梅才低声道:“陆校长,克劳斯蒂说五一左右的时候,她会来京城,还说很想你。”
陆渐红怔了一下,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段美丽的邂逅,只是他早已经忘怀,想不到克劳斯蒂如此执着,这让他对国外女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在他看来,这些女人虽然谈不上水性杨花,但是对于感情的随意却是陆渐红深恶痛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