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伟潮的印象中,官员说话都是含糊不清的,一切都靠猜测,所以陆渐红直来直去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低头想了一下,才抬起头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近人情。”
陆渐红笑了笑,这时小高进了来,道:“已经好了。”
“切过来。”
周伟潮有些不明白,这时墙上的大屏幕已经接入了信号,陆渐红指着道:“这是标1房间的信号,声音和画面都很清楚。”
周伟潮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画面上坐着两个人,居然是他所认识的岳阳,另一个人他并不认识。
任克敌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赞叹道:“这里还真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地方,真他妈舒服啊。”
岳阳笑着道:“任局,要不要叫两个美女来给你捏捏放松一下?”
任克敌摇了摇手道:“我这个人定性不足,无福消受女人恩,尤其是陌生女孩子,那就更不行了。”
岳阳失笑道:“一回生两回熟,人总是要经历由陌生到相识的过程的嘛,比如我们,是不是?”
任克敌打了个哈哈,道:“我这个人惧内,老婆的交代一直记在心里呢。”
看着画面的周伟潮脸色有些难看,道:“这是什么意思?那个任局是什么人?”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这不是电影,他叫任克敌,是市公安局副局长。”
周伟潮怔了一下,道:“你这是……”
陆渐红摆了摆手:“继续看。”
岳阳笑得很自然:“想不到任局这么关爱家庭啊,真是好男人,是我学习的榜样,来,我敬你一杯。”
任克敌显得有些不耐烦,道:“老是喝酒有什么意思。”
岳阳便笑了起来:“对,对,喝酒是需要下酒菜的。”
说着将一个皮箱子从身边提了出来,放到任克敌身边的位置上,道:“这道下酒茶很特别,是特制的。”
任克敌扫了那箱子一眼,大有兴趣地道:“特制的,我看看。”
这个房间的摄像是全方位的,小高在遥控器上按了按,镜头给了一个特写,只见任克敌掀开箱子,里面是一撂撂码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这么一扫之下,起码得有两三百万。
“行贿。”周伟潮低声喃喃说了一句。
画面继续,任克敌的神情忽然冷了下来,岳阳也紧张地看着任克敌,昨天晚上,他接到了任克敌的电话,电话里,任克敌说了他参与贩毒的事情,把岳阳吓了一跳,随后任克敌提出在向日葵会所见面。
当时岳阳的想法就是任克敌想抓自己,任克敌就报出了岳阳身处的位置,说要抓他的话,随时可以抓,不需要设这样的局。
岳阳便在猜测任克敌是在索贿了,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男人喜欢的无非是美色、金权,恰巧这两样都是他所不缺的。不过现在看着任克敌一脸的冷酷,心里扑扑直跳,也不知道任克敌是个什么态度。
任克敌忽然笑了起来,把盖子又放下了,道:“这种特制的菜我还真很少吃,这菜多少钱一道?”
岳阳见他这样,松了口气,赔着笑道:“不贵不贵,任局如果觉得菜不够的话,可以再上两道。”
任克敌的手在皮箱上拍了拍,道:“这么贵重的菜,有事找我?”
岳阳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妈的,没事请你我能出这个血,脸上却是不敢有不悦的地方,笑着道:“任局,没别的,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任克敌却是道:“交朋友?我这个人不喜欢交朋友的,况且无功不受禄啊。说吧,有什么事就直说。”
妈那个叉的,你丫就跟我装糊涂吧。岳阳暗自腹诽着,道:“任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任局若是看得起,我就是你朋友,要是没兴趣,我可以再上几道菜,两清,从今往后,我绝不在你眼前出现。”
周伟潮有点坐不住了,他跟岳阳的关系确实不错,曾经有女人来引诱他,也被岳阳给打发走了,他一直认为岳阳是一个正人君子,虽然有时候看到他来往的人不像周正人,但是他也知道,做生意的要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岳阳应该是犯了什么事被这个公安局副局长抓住把柄了。
“岳阳到底犯了什么事?”周伟潮忍不住问了陆渐红一声。
陆渐红指了指画面:“他自己会说的。”
任克敌这个时候问了一句与周伟潮意思差不多的话:“放你一马?两三百万就把你的事情抹干净了?就能买了你的命了?”
岳阳脸色不由一变,看着任克敌瞪着眼睛的模样,只得道:“我知道,贩毒的罪行很重,任局要是嫌少,请给我几天的时间。”
“贩毒!”任克敌这个时候扬起了头,神情古怪地把脸偏向了摄像头,给了一个近景。
画面这个时候切断了,陆渐红转过头,看向了周伟潮,道:“伟潮,你也该知道前期的扫毒行动吧,古井县几个村都沦为了制毒村,具体的不用我多跟你解释了吧?伟潮,我们是兄弟,我不会干涉你跟谁交朋友,但是我会提醒你。”
周伟潮垂下了头,半晌才悲哀地看了已经关闭的画面一眼,陆渐红递了根烟过去,道:“岳阳是不是在利用你我不知道,但是他确实不够资格成为你的朋友。其他的我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为了让周伟潮看清岳阳的真实面目,陆渐红可谓费煞苦心,导演了这么一出戏来,为的就是让岳阳亲口说出他贩毒的事情,其实接下来还有猛料,比如岳阳结交周伟潮的目的是为了利用他总理儿子的这个身份,但是陆渐红已经不忍心再去打击周伟潮,或许周伟潮暂时会不理解,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陆渐红拍了拍周伟潮的肩膀,道:“有时间,跟周叔好好谈谈吧,他很关心你,但同时,他也很需要你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