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见霍靖霆出来,封悦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走过去,柔声打招呼:“霍大哥,你回来了?”
“来了。”霍靖霆淡淡地说。
“嗯,是霍阿姨叫我过来的,我瞅着也没什么事,就来陪她聊聊天,织织毛衣。”封悦乖巧地说。
“麻烦你了。”
“不麻烦,是我自己愿意。”封悦笑着,脸上泛着喜悦的光泽。“霍大哥,你部队里事情多吗?要注意身体啊。”
霍靖霆点头道:“还好,我走了。”
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可他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不留给自己。
封悦的表情黯淡了许久。
炙热的阳光从玻璃窗上透进来,照在她身上,封悦却动都没动,只是低落地站在远处,永远都是这样,虽然这些年,他身边也没出现过别的像样的女孩,可他对自己始终是淡淡的,淡的好像她是他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过客一样。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他的心呢?封悦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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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靖霆开着快车,一路飞驰,回了军训的部队。
一路上,看着路边不停闪过的白杨树,他不由在想,归心似箭说的就是现在的他吧,明明没什么大事,可总觉得那里有个人在等着自己,迫不及待想要回去。
因此,当方雾善在食堂看到他时,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想我了?”
“并没有。”方雾善打好饭,不经意问:“去哪里了?”
“家。”
“哦。”
“霍太太,还有什么相知的,尽管问,我一定诚实相告。”霍靖霆唇角微勾,深黑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光亮。
方雾善摇着头走开了,为了怕被被人看出两人的关系,在外人面前,两人一向不相来往。
霍靖霆在她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周围人不多,两人各自吃饭,不时说着话。
“找个机会,带你见我妈。”
“你妈?”方雾善愣了下。“哦,霍老的太太啊。”她至今仍然不太能接受,霍老居然是霍靖霆的爸爸,这世界巧事太多了。
“不愿意?”
“也不是,就是觉得突然,你忘了,你说过在我上大学之前,不会提及这些事情。”
“我记得我还说过,结婚可以推迟,但得先订婚。”
不知为何,方雾善有些排斥这些事情,也许因为上辈子,家庭生活给她带来太多痛苦的回忆。
“我考虑考虑。”她继续坚持自己能拖多久是多久的政策。
当晚,方雾善拿着一本数学书出来看。
她原先的担忧成了现实,隔了这么久,她的文化课几乎是一窍不通,就连原先对她来说最简单的英语和语文,她都几乎忘得一干二净,打开语文书,满书没有一篇会背的课文,打开英文书,单词80%都不记得了。
都因她前世被关进精神病院,对书本的记忆基本没有了。
当然,对她来说,最难的还属数学,要知道,她现在连数学公式都不记得,整本书对她来说,就跟没学过一样,估计现在叫一个小学生来考试,都会比她考得高。
听说安慕心来威尔逊前,也通过了入学考试,如此说来,她的文化课还算不错的。
自己决不能在学习上落后于她,纵然学习不是最重要的,可是对于她来说,这是捍卫尊严的战场。
没办法,只能恶补了。
因此,当天晚上,她偷偷去霍靖霆那里,躺在霍靖霆*上,对着数学题唉声叹气。
霍靖霆凑过去,他真的很想知道,抢夺自己爱的情敌到底长什么样。
一看,居然是函数题。
“不会?”
方雾善没好气地说:“说的跟你会一样,你都毕业十几年了吧?大叔?”
“小看我?”霍靖霆心里一乐。
“我只是实话实说。”方雾善以前学习也不错,但是禁不住时间长啊,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我能做出来你怎么说?”
这道数学的附加函数题已经非常难了,方雾善对着答案,看了半天,都没看懂这道题的做法,他就扫了一遍题目,就能做出来?
“吹吧你!”
“得!第一次有人质疑我!”他趴在方雾善身上,一口咬住她的耳朵,舔了一口,声音暗哑地说:“我要是能做出来,你就把自己洗干净给我!”
“别!”方雾善推开他。“我正做题目呢,今天没空陪你。”
见她实在苦恼,霍靖霆主动退步。“今天先放过你,不过,如果我做出来,必须来点奖励!”
方雾善没办法,又想今天弄懂这道题,不由点点头。“行,你试试!”
霍靖霆冷哼一声,拿过题目,三下五除二,两分钟不到,洋洋洒洒写了二十几行的推导过程。
方雾善盯着他的笔尖看了许久,他的字汪洋恣意、洒脱不羁、力透纸背,方雾善学了十几年书法,自然知道,他这样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
老天真是不公平,这人家世这样显赫,已经够叫人嫉妒了,偏偏自己的能力超过家世,得到更大的关注!
她盯得入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就写好了?”
霍靖霆嫌弃地把书一扔,不屑地说:“难度太低!”
方雾善恨得咬牙切齿,然而谁叫自己不会呢,只得求人了!她捧着书,低眉顺首地说:“给我讲讲?”
“好处?”
“行,你就直说想要什么。”为了数学题折腰,也不算太过分吧。
霍靖霆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声音沙哑地说:“就算不给碰,也得给点甜头吧。”
方雾善脸一红,“怎么这么不正经!”
到底还是允了,于是,要完福利后,霍靖霆才心满意足地拿起书本,淡淡地说:
“这题,主要涉及5个公式,最初,我们从抛物线上可以看出……”
她一讲,方雾善豁然开朗,他的方法比答案给出的方法多了一个步骤,可就是这个步骤,使得他的推导过程十分严密又便于理解。
讲完后,霍靖霆躺在*上,手枕在头下,以一种“你老公厉害吧?”的眼神看着她。
方雾善不自然地移开眼,生硬地说:“算你运气好,被你蒙对了。”
“呵呵,学渣啊学渣!”感叹过后,霍靖霆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假寐。
看着他那副自得的表情,方雾善想——谋杀教官算谋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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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军训,霍靖霆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把方雾善调到了排头的位置。
要知道,方雾善的身高在女生里算高的了,本来站倒数第三排,现在一下子站排头,比后面的女生高了一个头,她自己都觉得害臊。
“报告!教官!我站在后面很好!”
“深蹲跳?”霍教官眯着眼,只悠悠说了三个字。
方雾善立刻闭嘴了。
对于一个从小到大,做操牌站队都站最后一排的人来说,站在第一排,是她从小到大都未有过的体验。
现在,跟教官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当她有一点不到位,霍靖霆都会走过来,以只有两人的能听到的声音说:
“胸挺起来!”
方雾善翻了个白眼,挺了一点。
“再挺起来!”
方雾善已经有点不高兴了,她下巴微抬,绷得紧紧的,真的已经够挺了,她好歹有点舞蹈功底,又天天做瑜伽,挺身动作十分标准。
“再挺!哦,原来不是不够挺,而是太小!”
霍靖霆冷着脸,扫过她在宽松的衣服遮挡下,不明显的胸部,面无表情地说。
偏偏说着下流话的他,表现的异常正值而又一本正经,方雾善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说好的偏心女友,包庇家属呢?
跟她一样,霍远也没少被操练。两人趁休息时候,聚到一起。
霍远唉声叹气地说:“雾善,麻烦你把你家这个明显缺乏爱情滋润的男人带回家,别出来祸害人!”
方雾善冷哼:“你再说,我就去告诉他。”
“别!我求你还不行吗?小婶婶!”霍远一张俊脸晒得比包公还黑。
方雾善没空跟他闲扯,掏出昨晚的数学题看了起来。
霍远凑过来,不解地问:“至于这么刻苦吗?你学习又不差。”
“前段时间心情不好,没认真听,功课落下很多。”
霍远听了,心里猜测,肯定是因为父亲有私生女的事情,想不开,故意学坏,不听课。
他叹了口气。“心情好点,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方雾善点点头,书翻到昨晚霍靖霆写得那题。
霍远见了,“咦”了一声。“见鬼,这不是我二叔的字吗?”
方雾善没有否认。
“看不出来,我二叔还挺有情趣,追女生用教数学题的方法,赢得女生好感,嗯!这招我要学着点!”
霍远眯着眼,暗暗点头,目光渐渐深远。
“没想到他还会做高三数学题。”方雾善随口说道。
“开玩笑,他当初可是市里的高考状元!”有仇归有仇,在维护霍靖霆这件事上,霍远可以说是不遗余力。
方雾善抬起头,没想到地说:“真假的?”
“当然,这还会有假吗?这事还上过报纸,你可以查到的。”
方雾善暗暗咬牙,这霍靖霆,昨晚还说做出题目,要自己奖励他,明明这事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真够腹黑的!
霍远一看她这表情,哪里有不明白的,他认真地给自己二叔使绊子,专注坑二叔一百年。
霍远道:“雾善啊,我二叔他就是一条公的美男蛇啊,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蒙骗了!其实,他内心可黑暗了,可阴险了!”
“真的?”方雾善眼睛一闪。
“当然!你看我每次被他罚得多惨,从小到大,我吃过他的亏还少吗?”
“比如呢?”方雾善低下头,唇角微微勾起。
“就拿小时候来说吧,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打算偷偷出门打游戏机,谁知……”
忽然,他感觉到不对劲,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看向身后。
“二……二叔?”霍远牙齿直打颤。
“围着操场跑二十圈!”
“不,二叔,有事好商量,刚刚我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
霍远急的都要哭了,男儿有泪也轻弹啊!这大太阳底下,跑二十圈,这不是要他半条命的吗?
“三十圈!”
他回过头,只见方雾善满脸严肃、一本正经地站起来。
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给出卖了,他有种森森地忧伤。
果然,方雾善和二叔是一头的,这夫妻俩,专注坑他三百年!
日子过得也很快,不知不觉,军训的日子也过了一大半,离结束也不剩几天了。
本来很讨厌的军训生活忽然也充满了人情味,让人留恋不舍。
这辈子,怕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再来部队里军训了吧?更重要的是,等军训结束,她就会回学校生活,他也会去天蝎所在地,两人见面的机会就会比现在少上许多。
不过那又如何,她一向不是粘人的人,分开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是一种好事,毕竟,爱情也需要距离的考验,需要适时地冷却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