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或许无法轻易让一个女人感到幸福,而一个孩子却能轻易达到这个目的。
真的要让这个小生命离开吗?
想到白姨娘的身体,这幅柔弱模样……倾城迟疑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抱着希望问道。
白姨娘只得再一次狠心摇头。
倾城点点头,并未作他人。白姨娘才是最痛苦的,作为母亲,她有权力做这个决定。
从落樱苑回来,倾城还有些心神不宁。
张嬷嬷说沐相爷今晚要设家宴,让新进的妾室认识认识家里人。
如今,连一个小妾也要让她这个大小姐作陪,倾城不禁对沐相爷起了怨念。
好在,沐逸寒被范先生派人带了回去,这些个糟乱场面他不会见到。
晚上家宴,沐老夫人没有出现,大大小小的姨娘妾室坐了满堂。倾城带着一帮姐妹坐在一旁,只听沐相爷一人站在主位长篇大论。
无非是些家庭和睦,大家要友好相处的话。还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番苏氏,说她治家有方。
沐倾心见到倾城却有些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苏氏教导,如今倒拉起倾城,说着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的话。对于别人的热情,倾城向来来者不拒。沐倾心的心思还不如苏氏深切,旁敲侧击也能收获许多信息。
苏氏把沐逸冰也带来了,看得出,苏氏为挽回沐相爷心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沐相爷甚是喜欢这个儿子,哪怕先前与苏氏冷战时,也不经常召沐逸冰到书房见面。听素锦说,教授沐逸冰的师傅是得了沐相爷亲自考问后,才能教授。
可见,他有多喜欢这个儿子。
年纪尚小的沐逸冰好像还搞不清楚如今是什么状况,他窝在苏氏怀中,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堂中的女人们看,见到倾城,还冲她眨眨眼睛,模样甚是可爱。
倾城可不敢招惹沐逸冰,面对他的示好本能地移开视线。她清楚的明白,这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着恶魔的微笑。前世,她便在这副可爱下吃过不少暗亏。
沐逸冰与沐逸寒不同,或许是启蒙得早,心智也成熟得快。别看年纪尚小,哄人的本领却毫不逊色,单看沐相爷对他的喜爱程度,便能知道他有多少能耐。
若不是倾城途中插了一脚,连沐老夫人也会被他哄骗了去。好在,祖母现在对她与弟弟都抱有期待,沐逸冰暂时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倾城越来越觉得让弟弟每日回沐府一趟,是个明智的决定。纵然多么喜爱,总在身边便没了新鲜感,可若是长久不见恐生间隙。沐逸寒这样刚刚好。
沐相爷终于结束了冗长的讲话,大家举杯,庆贺两位小妾加入沐府这个大家庭。
正在此时,一声清脆的瓷碎声,伴随着一声惊呼传入大家耳中。
只见白姨娘用手绢捂住嘴巴,惶恐不安地低着头。而她手中的酒杯却因为不小心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其他姨娘一脸惊恐,其中却隐藏着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老嬷嬷嘴里念叨着“岁(碎)岁(碎)平安”,急忙将打碎了的酒杯收拾干净,重新换了一杯,斟好酒,放到白姨娘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因这忽然的变故,而齐齐射来。
然而,白姨娘却错开了酒杯,端起茶杯,站起身,道:
“欢迎两位妹妹入府,我以茶代酒,恭喜妹妹。”
说完,她轻抿了一口茶,温婉大方,姿态从容。
本是一桩小事,然而,沐相爷却忽然发难,道:
“白氏,所有人都以酒为敬,你以茶代酒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并无严厉,但眉宇间已有阴郁。
倾城对沐相爷越发不屑,白氏怀有身孕,自然不能喝酒。沐相爷虽然不知实情,但总归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居然还从中挑理。白氏已经做足姿态,他还有怨言。当真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这突然的事件也让白氏十分慌张,加上沐相爷斥责,便更加慌乱。
她抬眼看着沐相爷,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眼中。眸光一闪,已泪光隐现。
然而,沐相爷却并不放过
“白氏,你故意在羞辱于我吗!”
在这个遵循“夫为妇纲”的朝代,沐相爷此言几乎可以让白氏万劫不复。
倾城不知道他与白氏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以白氏直到现在都不愿意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情便能看出,他这个夫在白氏心中恐怕并无多少地位。
白氏的身体微微摇晃,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沐相爷,满眼的委屈与深情这一刻全都化为虚无。她后退两步,好似随风摆动的风筝,下一刻就要跌落在地。
白氏没有让大家失望,一头栽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栽倒的方向正好是苏氏怀中。
苏氏还抱着沐逸冰,察觉白氏即将栽倒,为了保护孩子,本能地往旁边让了一下。白氏整个人便栽倒在地,还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停住。
倾城受惊地站了起来,白氏肚中还有孩子。
这时,堂内一片慌乱。白氏的晕厥,令那些美人们尖叫连连,就连沐相爷也瞪大眼睛,有一刻的呆愣。好在,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制止了慌乱,让人把白氏抬到屋内,赶紧请郎中来诊治。
如今,已没有人来注意倾城等一众小姐,张嬷嬷赶紧迎了上来,将倾城护在怀中。倾城坚定地握住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张嬷嬷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倾城若有所思地望着白氏离开的方向,如此一来,她怀孕的消息便会在府内传开了吧。
第二日一大早,落樱苑内便传出白姨娘有喜的消息。这为许久没有孕事传出的沐相府,带来了新的生机。
沐相爷在白氏床边守了一夜,早朝时分才依依不舍离开,却没有惊动白氏一分,还安排了嬷嬷小心侍候。
沐老夫人不顾身体,亲自探望,留下了孙嬷嬷亲自照料。更吩咐下来,没有她的容许,不许闲杂人等靠近落樱苑。
所谓“闲杂人等”,当然是府内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