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久久已经怀孕了(一更)

荀久回到小酒馆的时候,还没进门,北炎就急匆匆过来询问,“久姑娘,您方才上了谁的马车?”

荀久朝着郁银宸马车消失的方向看了看,随后收回视线,对着北炎笑笑,“一个病人。”

“病人?”北炎明显不信,面色狐疑,“什么样的病人,不去医馆看病,非要久姑娘去马车上?”

北炎心中着急,方才他亲眼看着久姑娘过去了那辆马车边,他原本也想跟上去,可是无奈他还没靠近马车,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挡了回来,那股力道出自于后来现身的银袍男子之手,先前银袍男子一直躲在暗处就是为了防止他靠近马车。

北炎心中很震惊,他在医师府虽然只是个小厮,但实际上,他是秦王殿下亲自选拔出来的顶尖暗卫,武功虽然不及四大护卫,却也不是一般人能相抗衡的,然而方才的银袍男子竟然能有如此高深的内功,那岂不是说明马车里他们所谓的“主子”武功更加高强,乃至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北炎整个人都不好了,武功如此高绝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若是让殿下知道久姑娘上了陌生男子的马车,那殿下还不得醋死!

“你就别杞人忧天啦!”荀久好笑地看了北炎一眼,“人家身患重病,连马车都下不得了,我上去给他看诊理所应当。只可惜……”郁银宸的病症太过特殊,她根本无从下手,连病因在哪里都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他只有一半心脏。

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活到现在,且拥有一身神秘莫测的灵术,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只可惜什么?”北炎眸光烁烁看着荀久。

“没什么!”荀久莞尔一笑,挑眉问北炎,“你想不想喝酒?想的话就进去和我们一起。”

“小的不喝酒。”北炎连连摇头,他可不敢陪着这两位姑奶奶喝得酩酊大醉,若是让殿下知道了,铁定饶不了他。

“你不喝的话,就只能等在外面吹冷风了。”荀久道。

“小的不怕。”北炎催促道:“千依姑娘等候已久,久姑娘快进去,免得再晚,该宵禁了,想要回去可就麻烦了。”

“嗯。”荀久应了声,转身走近小酒馆。

千依已经备好了酒菜,见到荀久进来,她面露惊讶,“七嫂,这么半天,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遇到了一个特殊的病人。”荀久并不想过多解释,这是病人的隐私,再加上她心中对这个郁银宸总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她明明不记得自己去过岷国,却无端觉得岷国这个名字很熟悉,就连蓝花楹也很熟悉一样。

这些事情,她自然不可能告诉千依,只能默默在心里想想,琢磨着等将来有机会去了岷国,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依听闻是病人,便也不再多问,亲自为荀久布菜。

荀久见她面上表情浅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低声问道:“千依,你如今心情可好些了?”

千依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荀久问的是她有没有从大司马过世的悲痛里面缓过来。

微叹一声,千依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心绪不宁,睡不着觉,所以才会想让你深夜陪我。”

这样的回答,那就是还没有缓过气来。

荀久端起酒杯,给自己斟满,顺便也给千依斟了一杯,笑着道:“人家说一醉解千愁,其实是假的,醉的时候难受的很,醒来还得继续面对现实,继续难受,我深知这个道理,便不劝你一醉解千愁了,干了这杯,希望你早日能从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件阴影里走出来。”

千依有些感动,她本以为自己和荀久的关系还要好久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却没想到她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说这些安慰自己的话。

眼眶微湿,千依亦举杯,多余的话说不出,只道了句“谢谢七嫂”便仰脖一饮而尽。

紫竹酿虽然入口甘醇,却还是有着很大的后劲,荀久不敢多饮,也及时劝住了千依,两人随意用着菜,从半月后的大婚谈到云水斋的生意,从季黎明他们前去的灵山谈论到阿紫和羽义。

最后的最后,两人醉意微醺地走出了小酒馆,由北炎搀扶着上了马车。

回到医师府没多久便月上中天,荀久让夏堇先安排千依入睡,自己则披着银红披风坐在渺风阁的紫藤架下,双眸紧紧盯着天上那轮圆盘清月,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郁银宸的满头华发以及那个护卫的话。

如果满月之夜郁银宸都会发作的话,那岂不是说明每个月都要发作一次?

只有半边心脏已经很痛苦了,每个月还要发作的话,那他简直比死还要难受,也难怪方才会让护卫出去找九色花准备以毒攻毒。

夏堇从千依房里回来的时候,荀久还坐在紫藤架下。

“姑娘,夜深了。”夏堇站在旁边提醒,“您还不准备歇息么?”

“再过会儿。”荀久摇摇头,继续盯着天上的月亮,想着如果这时候宫义他们在就好了,那几个人一定有办法知道郁银宸的最新状况,而北炎他们,虽然是暗卫精英,却绝对没有办法绕过郁银宸身边的人得知他此刻的状况。

荀久还不睡,夏堇自然没有先进房的道理,她走到紫藤架下,顺着荀久的视线往夜空看去,只看见一轮孤清的圆月,其余什么也没有。

夏堇觉得疑惑,转念一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着打趣道:“姑娘,您是不是借月托相思?”

“你这脑洞可真大。”荀久无奈地摇摇头。

她承认,扶笙走了的这几天,自己的确发了疯一般的想念他,可每一天都有他的来信,该有的关心和问候一句不差,虽然隔着书信,她却觉得他就在自己眼前。

原来这样短暂的别离才最是能考验她对他的的情谊和相思。

荀久觉得,若是将来她要离开扶笙很久很久,那么自己一定会害上相思病,还是没有他便不能治愈的那种。

夏堇来到医师府数日,早已摸清楚荀久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子,私底下也不太会有什么主仆之分,此刻见荀久分毫没有责怪自己多嘴的意思,夏堇更觉心中愉悦,弯唇道:“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觉,可不就是因为想念秦王殿下了么?”

“好啦好啦,别贫嘴!”荀久嗔她一眼,“你若是困了就先去睡觉,我待会儿会自己回房。”

夏堇没走,恭谨道:“姑娘都还没睡,哪有奴婢先睡的道理,既然您还不想睡,那奴婢便陪您聊聊天也无妨。”

荀久赶不走她,索性点头让她坐在自己对面的石桌上。

夏堇是个活泼的姑娘,说话幽默风趣,与荀久坐在一处,说些她们家乡的那些趣事,直引得荀久笑个不停,主仆二人一直到月色下沉三更天才各自睡去。

荀久前半夜没睡,在紫藤架下聊天,后半夜睡了,却睡得很不安稳,梦中总是出现奇奇怪怪的画面,梦到自己身受重伤,仅剩最后一口气,被人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往邀月宫走去。

邀月宫是一座单独建在山上的宫殿,荀久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只是模糊地觉得很气派,堪比皇宫。

抱着她的人还在踩着石阶一步步往上走。

山下跪了成百上千的民众,嘴里高呼:“国师大人请三思!”

梦里面,荀久很想睁开眼皮看一看那个所谓的“国师大人”究竟是谁,可眼皮好像有千斤重,无论她怎么挣扎都睁不开眼,只能感觉到那个人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

紧接着,那人抱着她入了殿,大殿里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等候,面色异常凝重。

荀久听到那个老者似乎一连问了国师大人好几个问题,国师大人所有的回答都是“愿意”。

后来,她被放到一方白玉石台上,紧接着,整座邀月宫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梦中的荀久觉得全身滚烫,奋力挣扎却怎么也躲不过那些窜到身上来的火舌,一寸寸将她吞噬。

最后的画面,荀久看见大片大片的蓝花楹在瞬息之间全部凋零,原本唯美的花季不过转瞬就成了花的葬礼,说是凄清孤绝都不为过。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巳时过,马上就到午时了,荀久发现自己睡袍全都被冷汗浸湿,就连额头上都还布满细密的汗珠。

掀开锦被,荀久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夏堇一直守候在外面,晓得荀久昨晚熬了夜睡得晚,她便一直没敢打扰,此刻听到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夏堇低声朝着里面问:“姑娘,您可是醒了?”

荀久“嗯”了一声。

夏堇闻言面露喜色,吩咐两个小丫鬟赶紧去端了温水前来。

她则先进门来伺候荀久穿衣服,见到荀久身上被冷汗浸湿的睡袍时,夏堇惊了惊,“姑娘昨夜做噩梦了?”

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梦,荀久心中沉郁,一屁股坐回床榻上,对着夏堇道:“准备沐浴的水吧,我昨夜出汗过多,难受得紧。”

夏堇应诺过后退了出去。

烧水还要一段时间,荀久索性靠坐在床上,心中暗忖自己怎么会做了那样的梦。

她明明记得,之前自己和阿笙去纸铺看到的那张年代久远的宣纸上写着“南岷五百一十七年,邀月宫失火,女王葬身火海。”

那是南岷古国的史料,竟然让她给梦到了?

最让她好奇的是,抱着她一步一步踩着石阶上邀月宫的那个“国师”是谁?他答应老者的那些条件又是什么?

昨夜之前,荀久觉得自己提及岷国的时候会有熟悉之感,提及蓝花楹时会有异样感觉,甚至莫名其妙认识南岷古国的古老文字,这些事不过是巧合而已。

可经过昨夜那个梦,荀久觉得或许这一切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简单。

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比任何人都要相信前世今生,这世上绝对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原身没有去过岷国,也没有见过蓝花楹,这是能百分百肯定的,然而在没有去过的情况下竟会对那个地方产生莫名的熟悉感,且梦到了那样真实的画面。

这种时候,荀久再不相信自己与几百年前的南岷古国无关是不可能的了。

她只是好奇,自己在那个时候的南岷古国究竟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又与何人有着怎样的纠葛?

沐浴完,用了早饭,荀久去了一趟云水斋,将准备好的合约让工人们签署了,又坐在云水斋同齐夫人闲聊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原本想再去一趟季府,可一想到二房三房乱糟糟的关系,她又犹豫了,直接让阿木将马车赶回医师府,心中想着等季黎明回来,她再去季府也不迟,反正季博然少说也得两三日才能出殡,到那时,季黎明早就回来了。

自那个奇怪的梦以后,荀久接下来的两天精神便不怎么好,整日里浑浑噩噩,好像什么都没做就那么过去了。

香囊已经绣好,浮光锦上用红白两线绣了小朵菩提花,因着原身本就会的女红手艺,再加上千依从旁指导了一下,荀久学习能力强,用别的绸布练习了一遍,第二遍直接开始在浮光锦上绣,出来的效果连千依都大为惊讶。

“七嫂,你这手艺,能比得上云水斋的绣娘了。”千依坐在荀久对面,不断翻看着已经制成,里面放了白檀香的香囊,嘴里不住地赞叹:“香料也选得不错,相信皇兄会喜欢的。”

“那是!”荀久挑眉,“我亲自做的,他不喜欢也得喜欢,要敢说一个‘不’字,我马上就拿出去扔了。”

千依忍俊不禁,“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燕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给秦王送香囊呢,你可倒好,还想着拿出去扔了,也不怕皇兄生气。”

“他生什么气呀!要敢生气,我便不理他。”荀久站起身,拿起软榻上的披风披在身上,看向千依,“阿笙他们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就到燕京城门了,我想亲自去接,你去不去?”

“去。”千依点点头,也随着站起身来,回房拿了件斗篷披在身上,跟随着荀久,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

荀久原本想骑马去,可如今千依也要去,她便改了主意,两人同坐马车。

今年的雪,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

十月中旬的天,冷风夹杂着零星小雪拍打在车窗湘妃竹帘上,隐约有冷风透进来。

好在马车里安置了暖炉,倒也算不上过分冷。

荀久一直在想着待会儿见到扶笙该说些什么,回神之际才发现千依不安地绞着衣袖,唇瓣紧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荀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拍了拍千依的肩膀,低声宽慰:“你不要太过忧心了,大司马是寿终正寝,季黎明又是那样心胸开朗的人,他便是难过,也只会是一时而已,过了那一时也就过去了。”

千依点点头,但脸上紧张地神情还是没有半分松缓。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门处,阿木停靠在一旁之后,三人便安静等着。

荀久时不时撩帘,瞧见外面的雪花逐渐转大。

为免冷风刮进来侵袭到两人,荀久迅速放下竹帘,叹了一声,“现在就开始下雪了,也不晓得我跟阿笙大婚的时候会是什么天气,看这情形,似乎到那时也是下雪的。”

千依抬起头来看她一眼,道:“七嫂担心这个作甚?皇兄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大婚顺利完成,更何况,我觉得皇兄的千里锦红铺在大雪天才更有美感,七嫂不这么认为么?”

“说得也是。”荀久赞同地点点头,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漫天白茫茫的冰雪天气铺上千里锦红,阿笙骑在高头大马上前来迎接自己的唯美画面。

念头一出,荀久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扶笙。

几度撩帘,几度不见身影,荀久心中有些小忐忑。

千依见状,有些好笑,“七嫂平素这么冷静的人,一遇到皇兄便跟换了个人似的,直接成了苦等情郎的闺中小女儿,若非我与你相处的时间长,只怕真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人给调换了。”

荀久脸有些红,略微尴尬地嗔了千依一眼,“胡说,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有。”千依郑重点头,一脸认真。

荀久耳根更红了,迅速偏开头,手心微湿,暗想着自己如今还没见到扶笙就这副样子,等见到了,说不定真的会情不自禁像送他走的那天一样。

千依不在打趣她,撩帘往外面看了看,一时惊讶道:“皇兄他们来了。”

荀久心里突突跳得更厉害,不等千依在说什么,赶紧撩帘跳下马车。

果然见到城门外不远处,扶笙骑在马背上,清俊的眉眼时不时有雪花落上去,很快便消融成水。

扶笙身后还有好几个人,但荀久觉得自己除了他,谁都看不见。

此时此刻在她眼中,他犹如画中走出,神骏黑马将他整个人衬得如诗似画。

陌上谁家子,玉质倾国色,风华唳九霄。

第一次见到扶笙,荀久就觉得这个人特别好看,好看到能让人见了一眼后便再赏不进其他任何人间春色。

但她觉得,此时此刻,骑在神骏黑马背上,隔着漫天风雪对她微微一笑的扶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次。

那样的音容笑貌,在她经历了六七日的无边相思后缓慢而来,顷刻间便如暖阳春水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蠕动嘴唇,荀久原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将眸光一动不动地定在他的身影上。

脚下似有千斤重,半步也挪动不了,一瞬不瞬看着那匹神骏黑马逐渐走近。

扶笙远远将后面那几人撂在身后,当先上前来,翻身下了马,走近荀久,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落她肩头的雪花,清润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又不是第一天见我,怎么激动得连伞都忘记带出来?”

荀久没说话,待他话音一落,整个人便扑进他怀里,鼻端传入久违的丝丝冷竹香混合着风雪的寒气。

这时候,荀久才觉得心安,才觉得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而并非自己的幻想。

抱住他腰肢的手臂越收越紧,荀久就那样将脑袋埋入他怀中,整个人一动不动,不想说话,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刻,她只想好好感受他的气息。

千依撩帘下来,微笑着问候了句“皇兄”之后便赶紧将脑袋偏往一边。

扶笙礼貌地点点头,含笑的眸光始终看向怀中的人,手指将她鬓边发丝理了理,低笑一声道:“怎么才刚见面就这副样子?”

荀久完全地感受到了他的气息,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抬起头来对上扶笙此刻澄澈的双眸,问:“去了这么多天,你有没有想我?”

扶笙有些好笑,挑眉问:“我若是说不想,你当如何?”

荀久磨了磨牙,捏起拳头,“打死你!”

扶笙轻轻一吻落在她额头,复又扶着她的双肩,眸中说不出的认真,答:“那便是想。”

荀久:“……这么多天没见面,你就不准备说些好听的哄哄我?”

扶笙面上笑意不减,“那我若说想你了,你准备如何补偿我这些天的蚀骨相思?”

荀久脸一红,嗔他一眼后低声嘟囔,“就知道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既然代价这么大,那我还是不要听好听的了,待会儿回去以后,你给说说说灵山那边好不好玩。”

扶笙含笑不语,亦是一瞬不瞬看着她。

后面有人打马上前来,面含笑意,眉眼弯弯,“莫非这位姑娘便是让子楚朝思暮想,恨不得将胯下马儿都给累死也要早日赶回来解相思的……久姑娘?”

荀久闻言后愣了一下,目光掠过扶笙,定在后面骑了一匹上等踏雪马、面带笑意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一身素白衣裙,外罩火红狐狸毛披风,玉貌花颜,凤眼半弯腰肢如柳,周身有一种脱离尘世的气息。

最重要的是,她眉眼间的轮廓竟隐隐与扶笙有几分神似。

荀久在心中想了半天,突然忆起乔迁宴那天晚上季黎川同自己说的那个秘辛。

他说:灵山巫族的族长是秦王扶笙的外祖父。

也就是说,当年的睿贵妃其实是巫族族长的女儿!

想到此,荀久再结合眼前马背上的女子容颜以及隐藏在这张容颜下,并不太看得出的年纪,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阿笙……这位……该不会是睿贵妃罢?”

这句话一出,扶笙和澹台惜颜都同时愣住。

扶笙原想给她个惊喜,却万万没想到她才第一眼便将母亲的身份给猜了出来。

澹台惜颜则笑着上下打量荀久。

第一眼见到荀久的时候,澹台惜颜觉得这姑娘很媚,可仔细一看,又觉得很美。

她的媚,惑在骨髓,媚在体里。

她的美,仿若洛神降世,更似帝王宝座上的女王,隐隐透着绝顶尊贵和雍容,那样的华光烈烈,直教人不敢逼视。

收回目光,澹台惜颜笑着道:“臭小子,艳福不浅嘛,这样的绝顶美人也能被你牢牢拴住。”

荀久听到这样的语气,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面上终于露出震惊色,“阿笙,这位真的是你母亲?”睿贵妃不是被阿笙一刀刺死在魏国了吗?

“嗯。”扶笙终于见她惊讶,满意地笑笑。

荀久觉得再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更震撼的了,她赶紧走上前,福身一礼,“荀久见过伯母。”想到方才自己当着阿笙母亲的面和他搂搂抱抱,荀久羞得赶紧低下脑袋,小脸红成一片。

澹台惜颜假意嗔了荀久一眼,“小丫头,称呼错了,我可不应你。”

“啊?!”荀久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望了望扶笙。

扶笙只是挑挑眉,含笑回望过来,似乎并不打算说话,也在等着她换称呼。

“我……”荀久动了动嘴唇,这才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和阿笙早已订了婚期一般,小声地唤道:“娘……”

“声音太小。”澹台惜颜眼眸中划过一抹狡黠色,声音轻轻柔柔,“没听到哦!”

荀久再一次羞红了脸,但那句话说得没错,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深吸一大口气给自己壮胆,荀久慢慢抬起头来,面上保持着微笑,冲着澹台惜颜轻唤:“荀久见过娘。”

“诶,这才对嘛!”澹台惜颜笑开来,红唇绽放如娇花,回身给荀久介绍后面的澹台镜,“这是你外公。”

外公?

那就是巫族族长澹台镜了。

荀久提着裙摆,脚步从容地上前,柔荑扶在腰侧,“见过外公。”

澹台镜应了一声后眯眼打量着荀久,尔后老眼内精光一闪,弯唇笑道:“子楚这臭小子艳福不浅!”

“爹也这么觉得?”澹台惜颜笑意更深,“我就说嘛,一般女子哪里能让臭小子那样清冷的人患上如此严重的相思病,恨不能长双翅膀赶紧飞回来。”

“久丫头,你过来。”澹台惜颜冲荀久招招手。

荀久虽有不解,却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澹台惜颜从手腕上取下一个成色上等的玉镯子,弯下身亲自给荀久戴上,挑眉道:“戴了这个,你可就是我儿媳了,今后不能把它弄丢,若是臭小子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荀久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片刻后,面含笑意,“谢谢娘。”

澹台镜原本也备好了见面礼,但在看见荀久之后,他突然改了主意,道:“久丫头,等你大婚,外公给你备厚礼,今日的见面礼嘛,就免了。”

“外公无需如此客气。”荀久道:“反正今后都是一家人,还谈什么礼不礼的?”

澹台镜爽朗一笑,挥手对着身后马车里的两个孩子道:“阿莹阿宝,过来见过表嫂。”

荀久闻声朝着后面看去,只见那里停放着一辆不算太华丽的马车,此时帘幕被赶车的护卫挑开,两个大约五岁的孩子各自捧着一束花走下来,走到荀久跟前的时候,两个孩子齐声道:“见过表嫂。”

两个孩子说着,便将手里依旧新鲜欲滴的花束递给荀久。

小女孩阿莹站到荀久旁侧,打量了她许久,终于笑道:“表嫂真好看。”

小男孩阿宝吮着手指看了荀久半天,嘟着嘴道:“我将来也要找个像表嫂一样好看的媳妇儿。”

澹台镜一听,胡子一翘,直翻白眼,“你要有你笙表哥的本事,找十个都不成问题。”

转过头,澹台镜对荀久介绍,“这两个孩子是我们族中的,臭小子说带来给你们做什么……花童?老夫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

荀久好笑,不着痕迹地瞟了扶笙一眼,当初不是说好了找花童的事交给季黎明的么?怎么一转眼,阿笙便丢脸丢到外公家去了?

扶笙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面上依旧保持着笑意,没吭声。

想到季黎明,荀久心中一紧,赶紧抬起眼四下扫了扫,并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

微蹙眉头,荀久转回去问扶笙,“季黎明呢?”

扶笙闻言后,面色有一瞬间沉郁,低声道:“他半途收到季黎川的信件,说大司马寿终正寝了,季黎明看到消息后便没有等我们,先回来了,他应该是昨夜到达燕京的,阿紫和羽义要早日回京复命,早跟着季黎明先回来了。”

荀久略微讶异,这两日由于天气冷,她便一直和千依待在房里,再加上那夜做的关于南岷古国的梦扰了她好几日,便没有心思再去季府,却没想到季黎明已经先阿笙他们一步回来了。

荀久侧目望了望自下车后就一直张目寻找季黎明身影的千依,心下有些不忍,但还是走了过去。

千依急于季黎明和季府的事,只是方才粗略过来给澹台惜颜和澹台镜行了礼之后便回到了马车旁边,一直等着季黎明出现。

此刻得见荀久过来,千依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忙问:“七嫂,我哥哥呢?”

荀久抿了抿唇,犹豫好久才道:“他昨夜便回来了,如今应当在季府灵堂,若是我没有记错,今日是大司马出殡的日子。”

千依脸色一变,看了身后众人一眼,迟疑着和荀久商量,“七嫂,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荀久心思聪颖,猜透了千依的意图,直接道:“你是想让阿笙把马儿借给你是不是?”

千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时,扶笙打马上前来,对着下面的千依道:“既然时间紧迫,那我这匹马便让给你了,待会儿我和久久同坐马车就行。”

“慢着!”澹台惜颜也打马上前来,挑眉望了扶笙一眼,“还是我这匹马让给千依姑娘吧,今日才见到久丫头,我这个当娘的,自然有许多话想跟她说,待会儿我陪着久丫头坐马车。”

荀久清楚地看见扶笙满额黑线。

她有些好笑,分别这么久,阿笙应是很想念自己的,所以才会当着众人的面也要争取这么一个独处的机会,可谁能料到他还有一个生性豁达的母亲,与儿子抢儿媳抢得光明正大。

极不情愿地点点头,扶笙道:“既然娘要与久久坐马车,那千依便骑着我母亲那匹马去季府就成。”

澹台惜颜很快就纵身跃下马,转目望着自家儿子,低嗤:“瞧你那憋屈样儿,我又不是对久丫头如何了,不过是一时片刻不得独处而已,你便黑脸黑成这个样子。”

澹台惜颜说完,眼风往荀久的马车处瞟了瞟,再度挑眉,“我见这马车不算大,便是你们俩独处,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把这机会让给我这当娘的好好与儿媳说说体己话。”

千依已经骑着马儿走远。

澹台镜猛咳了两声,装作没听见。

荀久羞得无地自容。

扶笙直接黑了脸。

唯有澹台惜颜没当回事,拉着荀久就要上马车。

“娘……”扶笙及时出声。

澹台惜颜回过头,“怎么,臭小子还怕我这娘不称职,欺负了久丫头不成?”

扶笙看了荀久一眼,对着澹台惜颜道:“我的意思是,如今雪势转大,你们虽然坐马车,却也要注意保暖。”

扶笙原本想提醒澹台惜颜别跟荀久说那些露骨的话题,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只好换了一句。

澹台惜颜冰雪聪慧,自然一眼就看穿自家儿子的心思,她也不点破,挑挑眉,“那还用你担心?”

说罢,牵着荀久的手一道上了马车。

阿莹和阿宝也一齐回了后面的马车里,一行人再度启程。

澹台惜颜坐下以后,挑开帘子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扶笙,“臭小子,待会儿是直接去你秦王府还是直接进宫?”

扶笙想了想,“先去秦王府吧,娘和外公冒着风雪才来,怎么也得先歇一歇才能进宫见青璇。”

“那好。”澹台惜颜放下帘子,吩咐外面赶车的阿木,“去秦王府。”

阿木早已在听到殿下母亲还活着的消息那一瞬惊呆了,此刻闻声才勉强拉回神智,一扬马鞭,快速朝着秦王府方向行去。

马车里,澹台惜颜又重新打量了荀久一眼,越看越觉得满意,心中暗忖子楚这个臭小子的眼光就是好,久丫头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媚得很,但细看下来,再结合她不卑不亢,波澜不惊的言谈举止,自有一番风韵。

澹台惜颜是过来人,一看便知荀久并非只有这副美艳皮相,还是个美貌与内在并存的姑娘。

看着荀久,澹台惜颜笑问:“久丫头今年多大了?”

“刚及笄没多久。”荀久微微一笑,看向澹台惜颜的眼神多了几分温和。

她原本以为能陪着先帝打江山,治奸臣的女子必定血气方刚,是战场女将的样子,但没想到眼前的人玉雪肌肤,芙蓉模样,面上并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若是阿笙不提醒,荀久根本无法想象她会是阿笙的娘亲。

“娘,您这些年去哪儿了?”这个问题,自见到澹台惜颜开始,荀久就一直憋在心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独处,她便忍不住出声问。

“我呀,整天被你外公关在灵山的密室里。”澹台惜颜无奈道:“整整关了十四年才得以重见天日。”

荀久怔了怔,随后立即反应过来,难怪扶笙会说族长常年闭关,原来是秘密给睿贵妃疗伤。

澹台惜颜看着荀久若有所思的样子,轻笑一声,“久丫头,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了。”

“啊?”荀久惊讶,赶紧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然后迷茫地摇摇头,“娘这是说笑了,您方才还讲自己在密室里关了十四年,我之前怎么可能见到你呢?”

“见过的。”澹台惜颜很肯定地点点头,嘴角笑意不减,“我的确是被关在密室很多年,可我没说我一直在灵山。”

荀久愕然,一时想不出来澹台惜颜到底要说什么。

澹台惜颜接着道:“我曾经在燕京皇宫的殡宫底下墓穴里待过一段时日,不过那段时间我伤还没好,连说话都成问题,所以无法出面与臭小子和璇丫头相认。”

蓦然听到这番话,荀久想起了当初自己掉下墓穴山崖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声音。

抖了抖身子,荀久有些不确定地问:“娘,当初在殡宫底下说我很吵的人,莫非……是您?”

“就是我。”澹台惜颜少女似的咯咯一笑,“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身处墓穴,浑浑噩噩的,前两日璇玑阁主去了灵山,我才弄清楚,原来我爹用耗费修为为我医治了这么多年,在最后关头实在撑不住了,便出关去找了璇玑阁主,然后将我送到墓穴里,两人合力医治的我,那时,我还以为自己在灵山,前两日弄清楚以后才恍然大悟,方才听到你的声音,再联系你当时嘴里喊着臭小子的名字,我便知道那日闯进墓穴的人是你。”

“竟然是这样。”荀久突然觉得这世界太小,自己竟能与未来的婆婆在那样的情况下“遇到”。

同时,荀久也想通了一件事。

扶笙说璇玑阁主几乎不会再燕京皇宫停留,而那一次,阁主他老人家却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手术室的机关,再轻车熟路地将女帝送到墓穴里面的冰床上,七星灯燃尽,女帝醒来以后,璇玑阁主又莫名其妙消失了。

实际上,璇玑阁主对那个墓穴,比任何人都要熟络。

“久丫头当时有没有被吓到?”澹台惜颜见荀久恍惚,便知她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确实被吓得不轻。”荀久如今想想都还有些后怕,“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澹台惜颜眨眨眼看着荀久。她这副样子,分明不像母亲,倒像个刚成熟不久的少女。

荀久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在澹台惜颜的追问下说了出来,“我还以为那个声音是墓穴的主人发出来的。”

澹台惜颜这一次掩唇大笑,笑完了,才道:“久丫头的想象力真是丰富,那墓穴的主人都死了几百年了,怎么可能还会发出声音来,若是真如你所说,那可不得了了,几百岁的女鬼,只怕会将整个皇宫都给掀翻。”

“我也是一时情急。”荀久尴尬地解释,“谁曾想竟是娘在里面,若早知道,我便不急着离开,再逛一逛,兴许那个时候就能遇到娘了。”

“今日才见我也挺好。”澹台惜颜拉过荀久的双手,满目认真,“你这孩子,我看第一眼就心生喜欢,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没什么盼头,就盼着璇丫头和臭小子能幸福就好。”

话到这里,澹台惜颜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光一凝,“对了,璇丫头既然是女帝,那她后宫是不是有很多男妃?”

荀久有些为难,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你不说话,那就是很多了。”澹台惜颜恼怒道:“这死丫头,一个人要那么多男人做什么,好好选一个不行么?”

“娘,你误会女帝了。”荀久唯恐澹台惜颜会因此生怒,赶紧解释,“她本就只有一个喜欢的人,只不过迫于种种原因才会让后宫住了那么多男妃,说是男妃,其实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一种表象而已,女帝从未碰过他们。”

“那就好。”澹台惜颜终于放下心来,又问:“你刚才说,璇丫头有喜欢的人,是谁?”

“是魏国丞相姜易初。”荀久如实答。

“魏国丞相?”澹台惜颜眯了眯眼,“莫非是姜宥的儿子?”

“就是前丞相的嫡长子。”荀久应声,“莫非娘认识?”

“以前陪先帝打江山的时候路过魏国,与姜宥那个老顽童打过交道。”澹台惜颜微敛眉目,“就是不知道他的儿子如何。”

荀久笑着解释,“娘这些年都在疗伤,可能有所不知,魏国丞相姜易初乃被传扬为可与秦王比肩的风华人物。”

“有这么好?”澹台惜颜有些不信,“臭小子虽然冷冰冰的,但我可以自豪地说他无论是皮相还是脑子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久丫头嘴里的那个姜易初能有这么大本事?”

荀久好笑,“若是他没有如此本事,女帝也不可能独独看上他了。”

“这倒是。”澹台惜颜很赞同荀久这句话,握紧了荀久的双手,接着方才的话题,“我之前在城门口说的那些话可不是跟你开玩笑,子楚这小子,前些年一直清清冷冷的,我听你外公说了,臭小子是头一次恋爱,从前没接触过女人,我担心他很多地方做得不到位,从前的事,过了也就过了,便是他有错漏,你也担待着些,如今我这个当娘的来了,自会时时提点他,若是大婚后他还做得不到位,你只管来找娘,娘帮你好好训他一顿。”

荀久看着眼前这个姿容绝色,保养极好,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女子,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想了想,荀久道:“我还以为娘会让我嫁入秦王府以后遵守三从四德,约束言行举止。”

“什么三从四德?”澹台惜颜眨眨眼,“没听说过。”

荀久一呛。

只听她又道:“我在灵山自由惯了,不喜欢那种太过约束的宫廷生活,女人嘛,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何必让自己活得这么累,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甚至是想做的事,趁早满足自己,别等到年华垂暮了才来后悔。”

荀久此刻心中的震惊,并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

原以为睿贵妃在遭遇了先帝那个渣男如此心狠的遗弃后再回来,定是带着满身仇恨,恨不能将先帝刨出来鞭尸,性子阴沉的,可眼前这个生性豁达,思想前卫的美艳贵妇人,真的是当年的睿贵妃?真的是阿笙的母亲?

话完,澹台惜颜轻轻拍了拍荀久的手背,“你放心,臭小子要是敢三妻四妾,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好好的守着一人过便是,弄那么多姬妾,将后宅搞得乌烟瘴气的,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就像当年先帝一样,被逼迫立了太后娘家侄女为后,那时候他本对皇后无情,却还是不得不宠幸她,直到皇后怀上了太子,太后才闭了嘴。有了一个皇后,紧接着便有了众多妃子,我这个与他吃过野菜,喝过泥水的人便逐渐成为了众多妃子中的普通一位,到头来落得个去诸侯国当人质的下场。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瞎了眼,选谁不好,偏要选先帝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人辅佐。我那时便过得不好,所以如今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先帝那样的人,也不希望儿媳重蹈我的覆辙。”

听到了当年的那些事,荀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试探着问:“娘,那您如今可还恨先帝?”

“恨他做什么?”澹台惜颜摊手,“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遵从祖训出山选一个顺眼的人辅佐,对他并没有什么想法,可能是后来两人相处得久了,他又是我头一次接触那么多的男子,两人便渐渐摩擦出火花,我对他,还没有到爱得死去活来那地步,顶多就是军师与主帅的感情而已,后来朝局初定,他御极时,当着我的面答应了太后封太后的侄女为皇后,封我为贵妃,我便开始心寒,也预料到了这段感情不会太久远,那时候我便开始掐断了,等去魏国的时候,我跟他算是彻底恩断义绝。他对我有多少感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对他只能算得上曾经一时爱慕过,过了也就过了,我不在乎他,所以恨不起来,再说了,先帝都死了快两年,我便是再恨,也无法对他发泄,我得好好活着,让他在地下看着我儿子和女儿、看着我们巫族把他的江山尽数掌握在手里。”

“娘真是个豁达女子。”荀久由衷地佩服。

澹台惜颜笑笑,“只能说,灵山是个好地方,除了族规严厉一些,对平素的个人举止并没有那么多束缚,所以我便养成了这性子。可能在很多妇人眼里,我是那种离经叛道的人,但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活得逍遥自在就行。”

“娘说的对。”荀久赞同地点点头,“我们不是为别人而活,别人要说什么,随他们去好了,自己满意就好。”

澹台惜颜双眸一亮,“你也是个豁达性子,与臭小子互补了,难怪他会非你不可。”

荀久羞赧地低下头。

澹台惜颜眸光动了动,忽然问:“你们俩在一起这么久,有没有发生些什么?”

这么露骨的话,饶是荀久心理再强大也禁不住脸红,嗔道:“娘……你怎么……”

“当着娘的面,你还害羞什么?”澹台惜颜笑看着她,“我就想知道臭小子在面对你这么个娇滴滴的绝顶美人时到底是忍住还是没忍住,君子还是不君子?”

荀久忍俊不禁,若是她回答扶笙忍住了,那么娘肯定要数落阿笙没本事,若说没忍住,那娘肯定会说阿笙伪君子。

想了想,荀久咳了两声,准备开口说话。

外面扶笙的声音突然飘了进来,“久久已经怀孕了。”

------题外话------

这样的婆媳相处模式,菇凉们可喜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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