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 ”玉国皇帝转身走到桌子后坐下,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让寒儿误了终身大事。他撑着也得把这些国事处理了,寒儿这些日子也为他操劳了许多。
子衿殿外,玉倾寒徘徊不前,若是凤嫣然在休息还好,若不然,他该如何将那些话说出。凤嫣然会不会以为他是在要挟她呢,玉倾寒长叹一口气,继续来回的走着。
“大皇子,怎么今儿个在自己殿外犹豫了起来,莫不是因为要见佳人,所以不好意思了?”照顾凤嫣然的宫女玉儿捂嘴偷笑,玉倾寒向来对他们很好,也允许他们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没大没小,我是要去处理事情。”玉倾寒转身正要离开,却听见了凤嫣然的声音。
“怎么来了也不进来,莫不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觉得不方便?”凤嫣然先前并不知道玉倾寒在外面,是听见了玉儿与他的谈话才发现的。说来她应该是扰了玉倾寒的清净,白白占去了他的宫殿。若是有机会,她得提出出宫才是。
玉倾寒深吸两口气,才缓缓踏入殿门,“嫣然说笑了,我又不是那迂腐之人,又怎会因为你在殿内而觉得不方便呢。”
“哦,那大皇子为何徘徊不前?”凤嫣然低头思索再三,还是选择称呼夜慕白为大皇子,如今在玉国,她的身份不必从前。
玉倾寒皱眉,对凤嫣然唤他大皇子觉得极不舒服,“嫣然何故与我如此生疏,只唤我倾寒便可。今日来,是有事要与你商量,却不知从何说起。”
“哦,所为何事?”她是唤不出倾寒二字的,但若是再唤玉倾寒为大皇子,只怕他是要生气了。
玉倾寒挥退左右,携凤嫣然坐于软榻上,“父皇想要你我二人成亲,不知你是何想法?”想来想去,还是直截了当的问比较好,凤嫣然想必也不喜欢他拐弯抹角。
凤嫣然皱眉不解,不知为何玉国皇帝竟会想到让她与玉倾寒成亲,她之前可是祁国的皇后,虽然这个身份随着她离开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了,但到底她还是祁国人,“玉大哥,此时万万不可,你知我身份,我如何还能与你成亲。”
虽然没唤他倾寒,但玉大哥也是不错的,“本来我是不想与你说此事的,但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最大的心愿便是看到我成亲,我不想祸害其他女子,只好请嫣然配合我。”
“此事从何说起?”玉倾寒这样说,似乎并不是打算和她真的成亲,难道,他还有其他的想法?若是可以帮忙,她自然是要帮的。毕竟,玉倾寒救了她的命,还治好了她的嗓子。
玉倾寒端起茶杯浅酌一口,掩去眼中激动不明的神色。凤嫣然这般问,应当是会答应他的,想不到,他竟还有机会和凤嫣然行周公之礼,“父皇以为嫣然是我心中女子,希望见我两成亲。到时嫣然不必真的嫁给我,只当是权宜之计。”
“如此,我需要思考一下。”凤嫣然低头,心中隐隐是排斥此事的,可是,她又不能让玉倾寒的父皇抱憾离去。
玉倾寒离开后,凤嫣然陷入了苦思中,她是怎么也不愿再卷入这宫廷争斗中。可是如今,也只算是身不由己,玉倾寒对她那般好,她不能以怨报德。
以手撑头,凤嫣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如今叹气的日子倒是越发多了起来。不知何时,才能置身于山野之中,享受那平静之乐。
若是与玉倾寒成亲,虽是权宜之计,可到底她的身份还是不一样了。真是让人头疼啊,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之策。自古以来,皇子皆是妻妾成群,可偏偏玉倾寒不肯。她只怕是,又要趟这一摊浑水了。
“凤姑娘,要不要去赏赏花,奴婢见您心情不是很好。”玉儿小心翼翼的问道,自玉倾寒来过后,凤嫣然的神色便不像之前那般轻松了。也不知,玉倾寒到底与凤嫣然说了些什么。她是奴婢,是不是直接开口问的。
凤嫣然舒展了眉头,“我可以随便在这宫中行走吗?”她本以为,她只能在这子衿宫行走。是以已经许久未曾出门,着实也觉得有些闷了。
“当然可以,凤姑娘是大皇子的贵客,怎能如此看轻自己。”原来凤嫣然这几日不出门是以为她不能出门,玉儿觉得自己应该早点询问凤嫣然才是。这些日子,在这里该是待闷了吧。
凤嫣然无奈一笑,不是她看轻自己,而是寄人篱下,又怎能理直气壮,“那我想去御花园,玉儿可以带我去吗?”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最喜欢御花园,御花园总是有那么多姹紫嫣红的花,每一次看,她都觉得很满足。
“当然可以,不过天气渐渐转冷,凤姑娘还是多披一件衣裳才是。”说罢,玉儿便转身到内殿拿了一件外衣给凤嫣然披上。凤嫣然身体才刚刚好转,若是此时染了风寒,那是极不好的。
一刹那,凤嫣然以为自己身边的人是碧儿,这般的温柔体贴,她何德何能。眼眶渐渐的湿润了,凤嫣然抬起衣袖抹了抹。“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无碍,那人定是凤姑娘很好的姐妹吧?”玉儿轻声询问,见凤嫣然这般伤心,是而猜测那故人在凤嫣然心中肯定是极为重要。
凤嫣然点点头,“对,她是我很好的姐妹,不过我却是对不起她的。”若不是她软弱如斯,碧儿怎会被人迫害致死,她永远无法忘记,碧儿死前的场景。
“凤姑娘不要多想,既是好姐妹,她定是不会怪你的。奴婢还是先带着您去御花园吧,这会子正好还可以晒晒太阳。”她定是让凤嫣然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玉倾寒让她好好的照顾凤嫣然,她却在不经意间害的凤嫣然伤心了,哎。
凤嫣然浅笑,这位玉儿很善解人意呢,“好,如此便劳烦玉儿带路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玉儿抬头和凤嫣然相视一笑,随即伸手扶着凤嫣然。
两人一路欣赏风景来到了御花园,只是来的似乎不是时候,此时还有一些妃嫔也在赏花。凤嫣然转身,想让玉儿带着她离开这里。
若是她被那些妃嫔发现,只怕是又要生是非了,“玉儿,我们先回去吧,待晚些时候再来。”
“也好,凤姑娘就当是出来逛逛散散心了。”玉儿知道这后宫女人的厉害,也知道凤嫣然为何让她带着离开,想必是不想与这些女人有任何牵扯吧。
“哟,那位妹妹是谁啊,瞧背影,肯定是一位佳人啊。”荷妃捂嘴轻声笑道,和旁边的妃嫔窃窃私语了起来。
凤嫣然顿住了脚步,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此时众妃嫔已经发现了她,若是她拔腿就走,只怕是要被人非议的。她倒是不怕这些,反正她已经是孑然一身,只是她是玉倾寒带进来的,连累了他就不好了。
转身,凤嫣然盈盈一笑,“本只是想来赏花,却不想还是打搅了各位娘娘的雅兴,真是罪过。”有些头疼,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些人,她现在的身份很是尴尬。
荷妃见凤嫣然面容姣好,又有病弱之态,不由有些嫉妒,“皇上近日都不来看我们姐妹了,莫不是因为妹妹病了?”说起来,在宫里她好像没见过这么一号人。
“娘娘说笑了,我并未见过皇上。”凤嫣然唇角微微勾起,玉国皇帝应该是身体原因才不去看她们吧,只是想不透,这些妃嫔的年纪竟然如此年轻,果然是皇帝每年都要采选一次吗?
荷妃眯了眯眼,见凤嫣然不是称自己为臣妾,便也有些疑惑,待看向凤嫣然身旁的宫女玉儿,才觉得渐渐明朗了起来,“姑娘是大皇子先前带进宫的?”之前玉倾寒风风火火的带进来一名白衣女子,她老早就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的确如此,我先退下了,不打搅各位娘娘赏花。”想不到这个女人倒是挺聪明的,看起来也不过才十七八岁,这时候入宫嫁给玉国皇帝,想必心里很不舒服吧。玉国皇帝的年龄,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了。
“慢着。”荷妃走下台阶,慢慢的朝着凤嫣然走来,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美貌,竟让心静如水的玉倾寒动心。她本嫁入皇宫的时候,以为自己是给玉倾寒做妃子,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只是一位皇子。
凤嫣然低垂下头,眉头紧皱,这个女人知道她不是玉国皇帝的妃子,竟还对她有兴趣,难道是以为她会被玉倾寒送给玉国皇帝?“不知娘娘还有何事?”
“抬起头来。”荷妃在离凤嫣然不足一米处的地方站定,这样她可以清楚的看清凤嫣然的全貌。
凤嫣然虽然疑惑,还是抬起了头,如今身在异地,倒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娘娘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便退下了。”本来她永远都不会和她们有交际的,为何要突然来这里赏花,真是徒增烦事。
“着急什么,本宫还有话要跟你说呢。”荷妃定定的望着凤嫣然,果然是有倾国之姿,玉倾寒此次应当已是魂牵梦萦了吧。心里隐隐有些愤怒,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她最大的绊脚石。
凤嫣然轻轻叹了口气,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却总是找她,这女人莫不是对玉倾寒有什么想法吧,千万不要是,不然她只怕又要受罪了。“是,娘娘请说,我都会听着。”
突然荷妃快步上前,伸手想给凤嫣然一个耳光,凤嫣然感觉到耳边的疾风,快速握住了荷妃的手,“娘娘这是何意?我似乎并没有冒犯娘娘。”
“你口口声声以我自称,难道没有冒犯了本宫吗?”荷妃有些咬牙切齿,想不到眼前这个病怏怏的美人,倒是有几分力气,本以为出其不意,必能狠狠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却不想竟被她握住手。
凤嫣然放开荷妃的手,退后一步,她不想与这些人解释,只会越说越糟,转头正想要玉儿带她离开,却发现玉儿已经不知所踪。果然,这世上没有人再像碧儿待她那般。苦笑一声,凤嫣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
“还不回本宫的话了,看来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来人,把她给本宫吊起来。”荷妃尖声说道,很快就有侍卫上前将凤嫣然架起。
凤嫣然皱眉,却也无可奈何,看来今日定是要受罪了。千不该万不该,如今还留在这里,若是当日醒来便让玉倾寒放她离开,岂不快哉。
“把她给本宫倒吊在那棵树上。”伸手指了指那最高的一棵树,荷妃勾起唇角,满是得意的笑容。她是皇帝的妃子,即便是玉倾寒得知他带进宫的美人已经香消玉殒,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是,荷妃娘娘。”侍卫们紧紧架住凤嫣然,其中几个人去拿了绳子过来。
凤嫣然闭了闭眼,既然逃不过此劫,她便当是一次锻炼,不过是倒吊而已,如今还有什么能让她惧怕。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人捆了起来,凤嫣然轻轻呼了口气,幸好如今不是盛夏,不然她等下定要被晒成人干。
身体被人倒了过来,一时间气血有些倒流,凤嫣然觉得脖颈处的伤有些发痛。莫不是她没有自尽死,却要死于血液倒流?那肯定很难看吧。算了,她也在乎不了这许多了。哪有人死的时候,还在乎自己死的好不好看。
悬挂在树上的滋味很不好受,特别是她的伤还未痊愈,头开始晕眩了,眼前的荷妃也变成了两个,凤嫣然似乎看见她张了张嘴,也不知对自己说了什么,然后很得意的笑了。
飘飘渺渺的感觉,凤嫣然想自己是真的感受到了,绳子撑不住她的身体,已经在摇摇欲坠了。凤嫣然轻笑一声,她什么时候变这么胖了,竟连树都撑不住她了。
等下是会头掉在地上鲜血四溅呢,还是另一种难看的死法,凤嫣然摇摇头闭上了双眼。当真是命运弄人,若知道有这么一天,当日她该再狠心一点,再刺深一点。
身体好像在往下落了,凤嫣然抱住手臂,远处飞疾而来的风声是什么?难道有人来救她了吗?凤嫣然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可是身后那温暖怀抱是什么?
玉倾寒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玉儿去报信的时候他还在御书房帮着父皇看奏折,听见凤嫣然有危险,他马上就放下了奏折赶过来了。
看见凤嫣然的那一幕,他多么庆幸自己今生是有武功的,不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凤嫣然在他眼前坠落。还好,他接住了凤嫣然,可是凤嫣然的伤势已经不容乐观,脖颈处已经在渗血。
玉倾寒薄唇微颤,探了探凤嫣然的气息,还好,还有微弱的气息,他还以为,他就这样看不见凤嫣然了,“来人,快去召太医来!”
先前吊凤嫣然的那些侍卫,此时都颤抖的在一旁等待处置,本来以为这个女子只是一个宫女什么的,想不到竟是大皇子的心上人。见大皇子那担心的样子,只怕他们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玉倾寒冷眸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特别是荷妃,此时她已经花容失色了。想不到,大皇子竟然那么早就过来了,“荷妃,这次你伤我大皇子妃,若是她有什么事,你也不必活了!”
他应该早点去警告这些宫里的女人,她们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强了。
“大皇子,饶命啊。”荷妃猛的跪下,看起来玉倾寒怀里那个女子和以往的那些不同,玉清哈是付出了真心了。这次,她要倒霉了。
玉倾寒重重一哼,他本不想理这些后宫女人,可她们竟然欺负了凤嫣然,“荷妃,最近你是闲的慌,要找乐子是吧?”这个女人,若不是看在她是吏部尚书的女儿,她怎么能活这么久。
“臣妾不是,只是她不尊重臣妾,所以臣妾才对她略施小惩。”荷妃脸色苍白,她是吏部尚书的女儿,玉倾寒一定不敢要她的命的。
玉倾寒眯了眯眼,这个女人竟然把那种危及生命的事说是略施小惩。斜睨了那些侍卫一眼,玉倾寒淡淡的说道:“竟然荷妃这样说了,那荷妃也上去试一试,来人,把荷妃倒吊在树上面,捆紧一点,闹出人命了你们负责!”
“是,大皇子。”侍卫们歉意的看了荷妃一眼,便打算将荷妃捆起来。
荷妃怎么可能那么老实的让别人捆着她,推开一个侍卫,荷妃准备掉头就跑,可是身上被轻轻一点,竟然不能动了。这些侍卫,竟然敢这样对她。不,这些人不敢将她倒吊起来,她父亲是皇上的宠臣,不会的。
“荷妃,你老实一点,别让我再想出什么治你的法子,来人,挂起来。”哼,他身为大皇子,难道连一个妃子都治不了吗,这么狠毒的女人,真该早点离开这世上。
荷妃僵硬的任由那些侍卫将她挂了起来,此时她动不能动,难受极了。
“大皇子,太医来了。”玉儿走到玉倾寒身旁,轻声说道。不懂为何玉倾寒要将太医召来这里,而不是将凤嫣然带回去。
将凤嫣然放在亭中横椅上,玉倾寒摸了摸凤嫣然的脸,还好,还是热的。他怕移动凤嫣然会让凤嫣然失血过多,只好将太医召来。
年迈的太医上前来,弯腰行礼道:“参见大皇子,请问是不是凤姑娘又出什么事了?”从他这个地方看过去,只能看见凤嫣然苍白的脸。
“快来看看嫣然,她脖颈处的伤被撕裂了。”伤在那么脆弱的地方,他都不敢轻易去动一动,生怕,她就这样在他的怀里消失。
“是,大皇子。”太医上前将凤嫣然脖颈处的纱布取下,只见之前差不多好的伤口,此时又被撕了一个口子,幸好不是很大,不然会流血过多而死。
从药箱中拿出药膏和新的纱布,太医唤来玉儿为凤嫣然抹药。真是可怜啊,一个弱女子受这么重的伤,肯定很痛吧。长长的叹一口气,只希望她能够早点好起来。
“太医,嫣然她怎么样了?”玉倾寒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见太医的叹气,他还以为
“回大皇子,凤姑娘暂无大碍,不过要修养几日,这几日就不要让凤姑娘出门了。”若是还有下次,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救回凤嫣然。之前凤嫣然便失血过多,那时候她身体一直虚弱补不上去,如今又失血,哎。
即便太医不说,他这几日也不敢再让凤嫣然出来,之前凤嫣然一直好好的,今日出门就出了事。看来他要早点给凤嫣然一个身份,不然只怕是还会有人来欺负她。“除了脖颈处的伤,她腿上应该还有一些瘀伤,太医可否带了药来?”
“带了,凤姑娘需要的药,臣每样都带来了一点。”人命关天,如果不多带些药,万一不够,再回去拿,那怎么来得及。
玉倾寒点点头,“将药膏交给玉儿吧,回去的时候再给嫣然抹上,毕竟这里不太方便。”若是在这里将凤嫣然的裤腿掀起来,只怕对凤嫣然的清誉不好。
“是,臣知道了。”从药箱中拿出一瓶凝香露,太医将它递给了玉儿。
玉儿接过药,将它放入怀中。幸好她之前偷偷溜掉去找玉倾寒,不然不知道此刻凤嫣然是个什么场景。来时的那一幕,她差点要被吓坏了。
“既然嫣然无大碍了,我现在可以带着她回子衿宫了吗?”玉倾寒皱了皱眉,今日在室外让太医治疗实属不得已。
太医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不要碰到凤姑娘伤口,以免再次撕裂。”大皇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在意一名女子,可是之前他给她把脉的时候,分明感觉到她以前有过一个孩子。只是不知,这孩子是大皇子的,还是另有其人。有些事,他还是烂在肚子里好了,大皇子不会想让这件事被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