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挑眉,狐疑地看着沈云纤问道:“你这就答应了?”
他这小徒弟可是个小狐狸,能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地就住进九皇子府?
沈云纤咧了咧嘴,麻溜地起身,还不忘叮嘱老人把门关上。
“师傅肯入住九皇子府,令九皇子府蓬荜生辉,徒儿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沈云纤微微拱手,做出欢迎的姿态。
她这时没有半分病态,口齿伶俐精神抖擞,一蹦一跳地来到老者沈边,伸手挽住了老者,亲昵地叫了一声师傅。
老者看她软软的模样,心里软了几分。这小狐狸,明知他看不得她这温顺的样子,还偏偏做给他看。
无奈,自己选的徒儿,就忍着吧。
沈云纤间老人神色有一丝放松,不似先前那般严肃,心里一阵窃喜。
“师傅,来来来,您请坐。”沈云纤热情地招呼道。
老者冷哼,他虽喜爱沈云纤的机灵劲儿,可也深知他这徒儿本性,断然不会被她这副善良无邪的模样给欺骗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老者不动声色地缩回被沈云纤挽着的手臂,警惕道:“你个小妮子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他可不能再让小妮子给骗了!
上次拜师的事,就是上了这小妮子的当,他回去之后和棋友说起这事被嘲笑了许久,现在想想还有些气难顺。
沈云纤嘿嘿一笑,“哪有的事,师傅您多虑了。徒儿孝敬您是应该的,应该的。”
她一脸强调了两个应该的,看上去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可老者却感到一阵渗人的寒意,他看着沈云纤眼里竟是小计谋。他浅浅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当他是前世欠了这徒儿。
沈云纤心里是高兴得不得了啊,如同在炎热的夏日,日光灼灼,忽然一阵清风拂过,携带着缕缕幽香,沁人心脾。
着课不是她刻意安排的,完全是着老头儿自个儿撞上来的,她不利用岂不是傻了。
她若是费心思去找一个大夫,不但没这老头儿好用,还容易惹人怀疑。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去做?
老人正襟危坐,道:“说吧,想要我干什么?”
“徒儿怎么敢劳烦师傅恁老人家呢,您放心,只要您住进了九皇子府,我敢保证,您什么都不用干。
您只管做您想做的事,喝酒吃肉我管够,就算师傅您想在九皇子府买糖人也是可以的。咯咯咯。”沈云纤笑得谄媚。
老人纵是一身老肉,也被她谄媚的笑声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缩了缩身子,将鸡皮疙瘩抖落。
让他在九皇子府卖糖人这事他可干不出,辰王的脾性,怎么能容忍糖人这样的小玩意登雅堂?
他见沈云纤笑得欢,大概猜到了辰王对她好。不过,一个男人再怎么对女人好,也不会让她在家里胡来。
既然要住在小妮子的家中,他也不能给小妮子惹麻烦。到时候他被辰王赶出府不要紧,这小妮子可不能经受这样的遭遇。
只是,不久后的某一天,辰王下朝归来,闻见满府飘香。走进府中一看,他心爱的王妃一手拿着一个糖人,欢快地向他跑来。
辰王黑着的脸一下子恢复了暖意,张开双手将美人拥入怀中。
在一个小角落,一个老者拿着扇子扇着熬糖的锅,一脸幽怨地看着那一对男女,眼里竟是委屈。
“小妮子,莫要在老夫跟前打马虎眼儿。你也知道,老夫的耐心可是有限的,现在问你你给我装,一会儿就算你想说老夫可就不听了。”老者怡然道。
沈云纤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副被抓包的表情。
她讨好着说道:“师傅英明神武,徒儿的心思一点儿都瞒不过您。”
“嗯,英明神武倒谈不上,人老了,眼睛却还没瞎。你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丫头,要死是没有事情求我你会这么狗腿?”老者道。
沈云纤……
她狗腿吗?哪有师傅这么说徒弟的,真是为老不尊。
她不过就是殷勤了些,对老头儿好了些,哪有狗腿。没有狗腿,沈云纤绝对不承认有这回事。
沈云纤见老人这么坦然,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师傅您老人家这么配合,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啊。
既然师傅无欲无求,她也不着急让老人帮她欺骗大众,打倒沈边。
“师傅师傅,住进九皇子府是没问题的,可是,您总得告诉我是为什么吧,要不然徒儿不好交代啊。”沈云纤嘟着嘴道。
让一个大夫住进九皇子府本身没有问题,只是要怎么跟龙泽说呢。她当然是相信老人的,可是九皇子府的人要怎么才能相信他呢?
她要事先规避麻烦,一面是脾气不好的师傅,一面是不懂得通融为何物的侍卫兄弟,她真怕他们打起来。
老人一倔起来三头牛都拉不回来,到时候她真不知道要帮谁。
老人写着眼睛看着沈云纤,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怎么,小妮子你不是辰王妃吗?怎么连请个人不都做不了主。”
“师傅您也不必拿激将法激我,跟您说实话吧,我就算把你整个妙春堂的大夫搬进九皇子府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是,我身为九皇子府的女主人,总得给九皇子府的人一个交代吧。您说您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总得问清楚些啊。”沈云纤说的理所当然。
她没注意到老人在听到不明不白四个字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老人不满道:“老夫是妙春堂的大夫,怎么就成了不明不白的人了?再说了,你个小妮子还不认识我吗?
也不知道是那个脸皮厚的小妮子跑到老夫的摊子前要糖人吃,不给她她还不乐意,一直缠着老夫。
那小妮子没钱,为了能随时吃到糖人,竟然诓了老夫拜了老夫为师。老夫见那小妮子可怜也就没计较。
现在倒好,人有了山珍海味就不喜欢糖人了,连师傅都不认了。你说,这样的妮子是不是该打。”
沈云纤当然知道老人说的就是她,她当然不能说该打了。
“哎呀,师傅,徒儿怎么会不认你呢。徒儿只是好奇,只是好奇而已。”沈云纤道。
“好奇?”老人问道。
沈云纤点头,“嗯,纯属好奇。”
老人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也不隐瞒,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其实是和我下棋那个臭老头子前几天找了好去处,住到人家府上去了,我怎么能落人之后。”老人道。
他和那老头子是知己也是对头,两日人互相看不顺眼却又惺惺相惜。下了十几年的棋了,每一次都是平局。
前几天他寻了个绝世棋谱,满心欢喜地去找臭老头子想杀他个片甲不留。结果那臭老头子哼着小曲儿完全无视他。
他抓住臭老头子一问,才知道他被人家府邸看上了,要被请去做客。他不要臭老头子去,他不敢。
这两天他一直在想办法也药寻一处府邸,最好是比臭老头子那家还要大,好好杀杀他的威风。
今天臭老头子外出,有人来请大夫,他本来不愿意出门问诊,一听说来的是有头有脸的贵人,他这才抢了另一个大夫的饭碗。
得知要到将军府时他原本想要打道回府,沈边是个什么东西,他才瞧他不上眼。
可惜逐风那个侍卫看得紧,他一个老头子怎么跑得过忍小伙子,只的打消这一不成熟的念头。
后来听说是要给王妃看病,他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想着九皇子府怎么着也比臭老头住的地方好。
结果,他来了,看见沈云纤,他那个机灵的小徒弟。
“原来如此,师傅您老人家这是在攀比啊。不可取不可取。”沈云纤郑重道。
智者有云,要想做一个幸福的人,就不要与人比较。一旦与人比较,你就会发现处处不如意。
不过这事也好笑,同样两个人都是糟老头子,怎么还相互攀比呢?不是女人才有虚荣心么?
“攀比个屁!拿臭老头子就是故意气我,他能搬走我还不能吗?”提起臭老头子他就是气,脸色都变得涨红涨红的。
沈云纤忍俊不禁,她怎么觉得两个老人之间怪怪的。
“能能能,当然能。你是谁啊,您可是我沈云纤的师傅,想要去九皇子府住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龙泽现在不在府中,等龙泽回来之后师傅您一定要去见见他,毕竟他才是九皇子府的正牌主子。”沈云纤道。
她知道龙泽不会怪她做的任何决定,只是,夫妻之间除了亲密无间的信任,还有该給彼此的尊重。
就像她不会过问龙泽带往九皇子府的任何一位客人,可是龙泽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也一定会通知她一声。
这样不但可以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还会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人的圈子不同,认识的朋友也必定不同。在和对方朋友不熟悉的情况下遇见,很容易发生误会。
误会一出,若是解决得及时还好,一旦迟疑,误会大了,闹得两面都不好,中间人还受气。
这是沈云纤不想见到的,老头子心气儿高,先给他说一声,免得到时候龙泽回来了,他也吹鼻子瞪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