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回来了?”东琴迎上前给他脱了外袍,换了身衣裳,端了茶水侍候他。
有人侍候得感觉真是好啊。晓波暗自感叹,只留下东琴一个,想着蓝星说的话,琢磨着该怎样跟东琴沟通。
“那个…那个东琴。”话到一半卡住了。
东琴睁着那双汪汪大眼瞧着爷,□□花辫子从脑后甩到胸前,浅褐色宫女服,倒也显得模样很是俊俏。晓波忽然发现,这丫头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想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看了下东琴的胸,一马平川。
唉,这古代人真是作兴娈童、幼女……?
“爷…?”东琴轻唤一声,晓波这才发觉自己正在出神。他决定开诚布公的坦诚相待。
“东琴啊,我们年纪都小,为了我们今后身心健康发展,咱们….咱们…。”说不下去了。
“爷,您别说了。东琴明白,东琴自不会对外人提起。”东琴低着头。
晓波觉得自己像在给小媳妇气受,有点不开心,说话的声音粗了些:“明白,你明白什么?”
东琴更害怕了,头低得快到胸口,小心的站在那里不说话,浑身轻轻颤抖。
“你先下去吧。” 晓波不忍再责备她,本来这事人家就是受害者,乱发脾气只显得自己很没风度。
晚上,留下东琴,东琴抖抖索索的替他更衣,打水洗脸洗脚。
那小手在脚下轻颤着,每颤一下,他的心就狠狠地抽一下。她和他一样,害怕!
瞧她快出汗了,晓波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东琴,别害怕。额娘让你过来服侍爷,若爷不做个样子,额娘的面子拂不过去。以后晚上你就替爷暖被窝就成。”
东琴先服侍他躺下,自己清洗后,看着他空出的那一半,犹豫半晌,轻轻爬过闭眼睡觉的晓波钻进被窝。
离着晓波远远的,不敢看他,不敢背对他。她知道,爷不喜欢她,可是她并不求爷对她另眼相看,只求能做好她该做的分内事儿。
堂姐问她可和十四爷同房了,东琴满脸羞红的直摇头。谎不能撒,因为有床单为证。
晴儿可有点不乐意,东琴长的这么美,十四爷都看不中?立即告诉正关心此事的德妃,德妃听了自然不高兴,于是点了十四爷。
今儿爷回来就喊她同床共枕,肯定是德妃娘娘那里说了什么。
可是,按说爷应该不高兴生她的气,或打或骂或惩罚,就是不该是现在这情形阿。
东琴十分迷惑,心儿跳得嘭嘭的。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男人挨的这么近,还是个好看的阿哥爷。害怕的心被此刻弥漫在她四周的男人气息充斥开。
东琴深深吸了口气,这气味真好闻,让人觉得非常的安心和放松,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看着身边这个女人熟睡的样子,晓波心里佩服的要死。他可是憋了好久都睡不着。
转头凝视,小巧的鼻梁直挺得很好看,樱桃小口紧抿着,麻花边子散开了,整齐的压在脑后。均匀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带着浓浓的倦意钻入十四的脑中。
睡吧!
一阵动静惊醒了晓波,睁开迷糊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涨红的小脸。桃花一样的绯红印在脸颊上,似一朵朵云彩,春风满面地娇羞。
“爷,您醒了。”声音低哑的像蚊子叫,却带着浓浓的慵懒和睡意。
晓波眨巴眼后才反应过来,昨晚不是一个人睡觉的,而且他们现在正面对面离的很近很近。
对方说话的气息扑面而来。
晓波尴尬的笑笑,一个转身。咦?“啊…!”惊叫坐起,他的…他的手搁在东琴的腰上,他的腿架在东琴的腿上……。
清晨起床,晓波不忘在床单上偷偷撒了些什么,鬼鬼祟祟的。
四爷坐在书房,静静地沉思,右手轻抚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前几日,十三爷一个不小心将蓝星是十四爷救命恩人这件事说给四爷听,四爷很是诧异。
虽然在他心里,蓝星这姑娘始终有一种独特的吸引人的魅力,可一旦她成了自己弟弟的救命恩人时,他那多疑的性子便开始泛滥了。
他派人去了河北陈家庄打听消息,密人来报蓝星姑娘于四十年四月十三日出现在陈家庄。而老十三是半个多月后才去的遵化,蓝星怎么可能是十四弟的救命恩人?
她和十四弟一样都成了失意的人,听十三弟说这二人关系相当亲密,以前十四弟桀骜不驯,跟他一样身上透着一股凉气。
可现在的十四弟,霸王性子仍在,依然有桀骜,却能驯服,蓝星就可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
“爷,蓝星姑娘来了。”高福在屋外大声禀告。
“进。”仍是透凉的声音。
蓝星正在街上比较白纸扇子,寻思带回去给晓波作画,然后卖掉赚笔钱。扇子还没买到,她就被召来四爷的书房,接受四爷冷冷的x光。
四爷瞧够了,实在瞧不出有什么不同,不似十四弟那样经常冒出傻乎乎的笑容和无知。这姑娘,够冷静!
“蓝星,可还记得府上的事儿?”四爷终于开口,顺带拿起茶杯盖,轻轻拨了拨漂浮在茶水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
蓝星也很想喝口水,嗓子眼有点冒火的感觉。可看四爷低垂的眼,从她进屋开始就紧盯着她,直到现在才收敛那寒冷的目光,跟那天好似两个人,觉得四爷叫她来肯定有事。
“回四爷,民女在陈家庄醒来后,就不记得以往的事儿。连我的亲爹娘全都记不得。”情知不妙,四爷今儿个主动邀她过来问话,莫非是掌握了什么资料在手?
若真这样,可是有趣了。蓝星忽然有种想和雍正斗一斗的念头,虽然这念头瞬间就被她给消灭在萌芽状态中。
“十四弟说你救了他?”四爷再次将探究的目光投向蓝星,黑眸子里有着强烈的逼人的犀利。
蓝星微微一颤,右手不自觉得捏着自己的衣角。“回四爷,民女不记得了。”
“十四弟骗我们?”声音里带着怒意,提高八度,起身来到蓝星跟前。
“回四爷,可能是民女长的像十四爷的救命恩人。十四爷自个儿也不太确定就是民女,所以十四爷没敢将这件事正式公开。”强烈的感觉到那股冷气袭来,这下可以肯定这人绝对的有把柄,不然不会这么张狂、冷傲。
蓝星除了长得漂亮,心地善良、孝顺爹娘外,其余一无所知。这,是四爷最不愿看到的。他是哥哥,得护着弟弟,因为他那两个弟弟都喜欢这个姑娘。他自己呢?四爷的心儿跳了一下。
“蓝星姑娘,我本不该管十四弟和你的事情。只是,你来历不明,我不得不提防着些。”
总算四爷曾经很温柔的给抹去脸上的灰尘,更给蓝星面子解释了一下下。蓝星很明了,生性多疑的四爷能这么待她,确实给足了面子。
于是,蓝星很老实的跟在四爷身后去了那家客栈。
早点认清了才好,省得她成天提心吊胆的,她才不想做什么皇子的救命恩人呢。
四爷那天来接十四爷,带着一帮人马浩浩荡荡的,走时四爷可是好好打赏了客栈小二。
小二今儿个见了四爷,自然老远的就迎上前去。非富即贵的少爷,小二自是过目不忘的。
“这位爷,您来啦?”小二满脸堆笑的迎上前,四爷对他说:“找个雅座。”
“是,爷,您这边请。”小二带着四爷和蓝星还有高福上了二楼。
高福在门外候着,进了屋里,四爷给了小二一锭银子,指着蓝星对他说:“瞧瞧,可认识她?”
“这姑娘好面善哪。”小二看了蓝星一眼说道。
“小二,事关重大,可瞧仔细了,是否是那日送我十四弟来的?”四爷冷言道。
小二又仔仔细细瞧了蓝星好半天,又低头想了想,说:“爷,日子长了些,小的也不太确定。不过,这姑娘瞧着有点像。”
蓝星惊呆了!她不认识小二阿,那时的她明明在石门镇的嘛。说她是救命恩人,根本就是杜晓波胡说八道来着。
小二接着对蓝星说道:“姑娘那天穿的比你今儿的要华丽。”
服饰确实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四爷心头一块石头稍稍落下来,转眼见蓝星惊讶的表情,不禁有点疑惑和心疼。
疑惑是,若不是蓝星,必定是个和蓝星长得非常相似的人。心疼是,忘记过往该是多么痛苦的事儿,尤其一个人在外流浪吃了那么多苦。
四爷的心软了。
两人默不作声的往回走,蓝星的心愈发沉重。本来以为来了这里后,会脱掉这救命恩人的桎梏。谁知….谁知,桎梏更紧了。
听得蓝星唉叹声,四爷有些奇怪。按说成了皇子的救命恩人是件大好事,怎么她还不乐意?
“十四弟说让你到我府上做丫头,跟他去围场,你可愿意?”四爷放慢了脚步,瞅了眼蓝星。
“四爷,您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蓝星惆怅道,街上小商小贩的挺多,热热闹闹的在马路边吆喝着,想起了自己在马路边卖豆脑的日子。
“都听。”四爷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说我不想去,那是假话。木兰围场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况且那里的风景优美、水草丰盛、羊鹿成群。能到那一游,此生无遗憾。可是,我要是去,就必须成为四爷府上的丫头,这是我不愿意的。”
四爷止步回身,俯视蓝星。“堂堂四贝勒府的丫头竟入不了你的眼?”
蓝星慌乱中看见四爷的寒冰,忙解释道:“四爷,民女不是这个意思。民女的意思是….。”
是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四爷甩开她往前走去了。
唉,得罪四爷了。蓝星站在原地,看着四爷身影,忽而拔脚追去。
她一把扯住四爷的衣袖,抬眼仰视四爷的黑眸,“四爷,请听民女把话讲完。进四贝勒府当差,是很多人求之不得得,蓝星也如此。只是蓝星向来自由惯了,受不了府上规律的约束。蓝星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想哪天再忘了所有的记忆,带给别人麻烦。”
四爷俯视望着她,静静地研究。眯了眯眼,黑眸子里精明的光芒收了些。
蓝星一股脑儿的乱说一通,“四爷,您知道当你醒来后发现你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忘记时那种恐惧和害怕吗?我不想来这里,可我偏偏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我想回家,想我…爹娘,可是我连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
眼眶红了,泪水顺着她的鼻翼滑落到嘴角。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湿润,潮潮的梨花带泪。
泪水湿润了四爷的心,他很奇怪一向狠心的他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被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给软化了。
伸出手想安抚一下低头垂泣的蓝星,可半道上又收回了,叹口气:“回吧!”声音软了许多。“去我府上做丫头只是个幌子,并非真收了你。”
他是瞧出来了,这姑娘并非做丫头的料,或许真的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都说不定。
蓝星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四爷故意放慢了步子跟她并肩而行,想起了那日,她走在他身旁时偷笑得表情笑的很灿烂啊。
转眼瞧了瞧她,正迷茫看着前方的她好无助,就像是行走在漫漫荒原里一个可怜的小人儿,很快就要化成一缕云烟消失不见。
“蓝星。”四爷开口道:“你…..,没事的,会想起来,也会找到你家人的。”
蓝星看着他深邃的黑眸,不似刚才那么寒冷,多了份让她感到温暖的气息,她,朝四爷感激地笑笑。“谢谢你,四爷!”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谢谢你,雍正!”
人经常说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因为初见是美丽的。四爷初见蓝星虽是在她的书房,可那天亲眼见了蓝星的善良,这才是四爷真正直视蓝星。
今天四爷见到了蓝星的真心吐露,也算是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