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湖州外调是莫欣荣和另一位同志去的,四五天后他们回来了。
梁宏达听了他们的汇报,说:这么说,是八大队的军粮,补偿给枣溪群众的?那这些军粮是藏在哪里?一共是多少?是怎么运出来的?
莫欣荣说:申师长说,这是军事秘密。
胡扯蛋!什么军事秘密!对我们四清工作队也不能说吗?不说清楚,能把事情查清楚吗?我们是党中央派来的,难道连对我们也保密吗?
他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看来这个师长也有问题!龚德兴内奸的事问了吗?
问了,申师长说,是因为他跟当时八大队主要负责人江帆吵了架,一气之下就辞职了。因此我们回武临向江书记了解了……
哪个江书记?江帆?是武临市委书记江帆吗?
是的,他当时是八大队政委、县委书记。江书记说,当时八大队要打国民党县政府,龚德兴不同意,两人吵了一架,江书记就叫他离开了八大队。
果然有问题!江书记没说龚德兴是国民党的人吗?
江书记说,龚德兴不是内奸,如果是内奸,当时就杀了。龚德兴不同意打国民党是因为他的表哥,他表哥在国民党里面当保安团团长。
他不同意打国民党,为国民党说话,那就是反革命。他怎么可能不是内奸呢?
江书记说不是。
看来这里面大有奥妙。咦,军粮的事,江书记也应该知道,你们问了吗?
问了,江书记说,这事时间长了,记不清楚了,他说申师长说的应该是对的。
唉,看这事办的,两个问题一个都没查清楚。
这话就有批评的意思了。问题出在哪里呢?莫欣荣他们两人默默低头在想心事。
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何秋雨说:我想,他们肯定都串通好的。申智青为什么用军事秘密来搪塞?说明他心里有鬼!我看江帆也肯定有问题,不然他为什么态度这么暧昧?依我看,整个八大队的人都有问题。
莫欣荣说:这话可不好乱说,我们江书记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梁宏达也说:小何,你年轻人说话注意分寸!江书记是省委和中央信任的领导干部,怎么可以随便怀疑呢?
何秋雨被他们说得满脸通红,低头拼命翻文件资料,很快地,他就捧着文件读道:你们看,是这么说的,“在上面的,有在社、区、县、地甚至有在省和中央部门工作的一些反对搞社会主义的人。其中:有的本来就是阶级异己分子;有的是蜕化变质分子;有的是接受贿赂,狼狈为奸,违法乱纪。”为什么江帆就不能怀疑?省委、中央的领导干部照样可以怀疑。我看八大队这些人就是阶级异己分子,就是说的“反对社会主义的阶级敌人”。还说,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进一步地巩固和发展城乡社会主义的阵地。他们不就是典型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吗?我们揭露了这些人,就是为我们党消除了大隐患,巩固了无产阶级专政,巩固了社会主义制度,说不定我们工作队能为党作出巨大贡献呢。
何秋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说得其他三人面面相觑。这些话太大胆了!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甚至有些诱人,可是这些想法太可怕,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梁宏达故作轻松地笑道:哈哈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小何,我们按中央文件去做没错,但也不能怀疑一切,特别是江书记申师长这样的高级干部,是不能随便怀疑的。年轻人口无遮拦,童言无忌,你们两人不要乱传他的话。
何秋雨认为自己真理在握,仍不服气,说:我们又不是给他们定性,查一查总可以吧,就算江帆申智青级别高,我们动不了,但是查龚德兴杨德贵吴翠蓝,总是我们职责范围吧。
梁宏达忙说:对对对,查这三个人是可以的,特别是龚德兴,我们必须一追到底,彻底查清楚。老莫,我们再调查一些八大队的其他人,看看他们如何说法。据说银山和武义等地有一些八大队的人,我们再去调查一下。
申智青在工作队向他调查后,马上打电话到杨德贵这里,让杨德贵给龚德兴传话。申智青说,粮库的事已按照原来商量的回答工作队了,估计他们还会去找老江,但他在工作队走后马上给老江打过电话通了气。申智青还说,工作队居然还调查龚德兴是不是内奸的问题,太莫名其妙了。
龚德兴听了杨德贵的传话,满腹心事。怎么会弄出一个“内奸”问题呢?是谁搞的呢?肯定是程元亮!这条毒蛇!竟然如此栽赃陷害!真后悔当时没听翠蓝的话把他搞死。还好事先给他一个副书记,不然贫协主席的位子肯定是他,那更麻烦。不知道江帆对这两个问题会怎么说,智青给他打了招呼应该问题不大,智青前途远大,江帆会买他面子的。可是工作队既然揪住了这两个问题,很麻烦,都是一时说不清楚的问题。龚德兴很想马上找翠蓝商量,可是他明白以目前这种情况,自己直接去找她,对两人都不利。这事只能让兔子跟翠蓝去说,兔子去找翠蓝有的是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