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金条三两重,民国时候,一两是三十克,也就是说一根金条九十克,在一战开始之前,能换六十美元,而目前为止,中国上海的粮食价格最高,换算成美元,一担最好的面粉价钱也就在三美元左右。
可是到了抚远,一担能换两根金条,也就是一百二十美元,当然按照规定,其中一半利润要上交吉林政府,剩下的黄金也要存到奉天银行,然后兑换成奉票,才能在市面上流通。
毫无疑问,吉林政府将大头拿到了手中,而且他们不只吃中国商人,俄国商人一样跑不了,要缴纳入场费,运输费,交易税等等。但是仔细算下了,毛利润还是达到了十五倍以上。再扣除运费,利润也超过了五倍,而这些面粉到了俄国之后,价格还会暴涨两三倍,甚至是有价无市。
这就是黑市的魅力所在,任何商人都会发疯的,乔岚云手里头攥着账本,仔细的翻看,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显得十分满意。张廷兰这次从奉天回来,也把这位奉天商界的女王找了过来,让她全权负责。
每天都有大量的物资运过来,同时还要盯着俄国方面的动向,的确是非常消耗脑力,张廷兰干了一段时间,已经当了逃兵,不过乔岚云却是甘之如饴,操纵着巨额的财富流动,将无数俄国人的血汗钱毫不客气的卷走,一点都不剩,其中有着一种特殊的乐趣。
正在乔岚云美美的看着账本的时候,张廷兰来到了她的办公室之中,一走进来,张廷兰就感到了一阵的头疼,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些讨厌的算盘声,离着老远,就能听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甚至有点像后世的网吧,无数全情投入的游戏迷在狂按键盘。
这让张廷兰这个喜欢安静的人直皱眉头:“乔大老板,您真是好修养啊,居然不在乎干扰,实在是让人敬佩啊。”
“张先生,这是我的一点爱好,越听着算盘的声音。我就越宁静,心里头越放松,要是听不到了,反倒不舒服。”
“果然是天生的商人,我是自愧不如。”
“您又说笑了,我是天生干苦力的。您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呢,要是没有您的支撑,哪里有这么好的赚钱天堂啊。”
“咱们就别互相吹捧了,你说一说,下一步准备怎么发展黑市啊?”
“张先生,我的确想了想,咱们现在走私的高级面粉。服装名酒,主要是供应有钱人,普通的俄国人也拿不出金条来。下一步我认为普通人也不能放过,从国内多运一点土豆啊,棒子面之类的,我听说俄国穷人就拿土豆当主食,咱们东北的土豆个头大,味道好。肯定受欢迎。”
张廷兰给乔岚云伸出了大拇指,笑道:“乔老板果然有想法,不过你先筹划着,下一步我准备再扩展出一条商路来,在抚远可以通过江面直接交易,但是要从腹地把东西运过来,要走的路还是太远了。大宗的东西不划算。”
“张先生,您是在打铁路的主意么?”乔岚云作为一个出色的商人,对于各种潜在的商机是十分敏感的,整条中东路呈现丁字型。横着一笔的东半段经过绥芬河,直接同俄国西伯利亚大铁路连接,能够到达海参崴,向北就是伯力等地。
铁路运输比起公路有着太大的优势了,况且现在的东北还是马车阶段,差距就更大了,如果准备大卖土豆,靠着马车运输,肯定会赔钱的,只有通过铁路,才有赚头,而且一些大型的设备,光靠着马车肯定拉不走,必须走铁路才行。
另外绥芬河还有一个重要的优势,就是位置在中东路的最东边,霍尔瓦特的势力比较薄弱,能够避开这个贪婪的大狗熊,张廷兰已经安排人手过去准备了。
“要是能通过这条铁路,大量的走私,获利绝对会成倍增加,您准备什么时候打通商路啊?”乔岚云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激动,甚至都要跃跃欲试了。
“先别着忙,要想扩大合作,首先就要立威,没有军威,俄国人才不会老老实实的听话呢!”
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其实张廷兰早就考虑的绥芬河,不过在没有准备充分的情况下,特别是武力不能威慑住俄国,在那边进行走私,搞不好俄国人就会沿着铁路,袭扰吉林腹地,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随着奉军弄到了大量的武器,整编也初见成效,张廷兰的腰杆硬了,想法也就多了,扩大贸易规模,利用铁路搬空远东,这个计划在张廷兰的脑海之中越来越清晰了。
不过要想实现这个计划,必须拿出足够的实力,威慑住俄国人的野心,让他们老老实实,按照奉军的规矩办事,不然一切都是妄想。
张廷兰和张学良郭松龄等人敲定了作战计划,随后就找到了乔岚云,就是让她帮着把诱饵彻底抛出去,利用抚远的黑市,向俄国人透漏奉天大批物资到来的消息,乔岚云欣然领命。
果然消息没放出去几天,黑市之上就出现了不少游手好闲的俄国人,他们的兴趣不是看那些货物,不是和商人讨价还价,而是四处打探消息,尤其是喜欢和一些车夫打交道,这些往来的马车夫,对道路上的消息十分熟悉。
而且他们生活也比较苦闷,在茫茫的雪野上,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渴了抓一把雪,饿了啃一口饽饽,只为了能多赚一点钱。
有些俄国人就找到了这些车夫,带着他们到县城之中乐呵一下,感受俄国美女的热情,在那些丰润、充满弹性的身躯上面,肆意的驰骋,大肆的攻伐,把所有的垃圾情绪都释放出来。
床榻之间,历来都是最好的获取情报的场所,俄国人深知这个道理,很快他们撬开了两个车夫的嘴,得到了奉天物资的具体路线,如获至宝的俄国人快速将情报送到了伯力。目前身在伯力的远东总督是沙皇的侄子,名叫菲力斯,正是这个家伙亲手击毙了那个妖僧拉斯普京。
菲力斯为了躲避报复,主动跑到了远东,担任总督,不过这位皇亲贵胄,到了伯力之后,分外的失望,远东怎能比得上欧洲的花花世界,菲力斯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女人身上,纵情酒色。
不过好景不长,俄国国内饥荒越来越严重,尤其是远东地区,本来就不是产粮区,情况就更加糟糕,不只是普通老百姓,就连军人都吃不饱饭了。
俄国以军事立国,建立强大的军队,历来都是沙皇最大的追求,如今再也没有钱,饲养这头军事巨兽了,转过头猛兽就要反噬主人。
菲力斯能够亲手枪毙拉斯普京,可见他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庸才,他也知道必须满足军队的需要,千方百计,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成。
因此在他的纵容之下,抚远的黑市越来越兴旺,大量的库存武器被卖到了中国,菲力斯甚至截留了不少美日运来的军火,也都从中国手中换成了粮食,衣物,还有日用品,军队终于安定下来。
菲力斯松了一口气,不过渐渐的他也萌生了另外的心思,他很清楚,这种黑市交易,中国人赚到的好处要更大,一想到让那些拖着猪尾巴的黄皮猴子白白弄到那么多的好处,菲力斯就心不甘情不愿,甚至有种抓狂的感觉。
这世上有多少好处,也都应该落在他这位拥有贵族血脉的公爵身上,是那些该死的中国人抢了他的钱,菲力斯咬牙切齿,愤恨填胸。
偏巧这个时候俄国的土匪四处横行,菲力斯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可以使用武力,将那些属于他的暴利夺回来,随后在这位总督的支持之下,不少俄国军队化妆成土匪,频繁的越过中俄边境,抢夺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们的野心也越来越膨胀。
“公爵先生,我们从中国人手中得到了确切情报,他们会有一大批物资,从奉天运过来,其中有大量的奢侈品,价值至少在几十万卢布以上,我认为不应该放过这批物资,等到他们把东西运到了抚远,我们就杀出去,黄皮猴子肯定阻挡不了我们,把整个抚远都抢劫一空,一切都是我们的。”
“蠢猪!”菲力斯听着手下将军的话,他顿时就把眼珠瞪圆了,诺曼诺夫家族的人都有着一张病态的面孔,一旦生气起来,煞白的面容,就像吸血鬼一样,阴森可怕。
“柯里津,用你的猪脑好好想想,如果我们洗劫了抚远,中国人就都被吓跑了,我们还有几个月的漫漫严冬,难道我要把你放在锅里煮,然后分给那些饥饿的人群么?”
柯里津被公爵的态度吓住了,急忙说道:“公爵,您是要我们放弃这些东西么?”
菲力斯彻底被这个猪头一样的部下气到了,抓住了他的胸口,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蠢货,中国人从我的手上赚走了大量的黄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菲力斯咆哮完毕之后,然后对着柯里津说道:“我需要你去抢劫这些东西,但是又不要超出中国人的底线,不能把他们吓跑了,接下来的几个月之中,我们都要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直到我们度过该死的冬天。”
“睿智的公爵阁下,卑贱的奴仆终于了解您的想法了,现在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