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花园。
龙袍男子说不出的轻松愉悦,朝着池塘投喂着鱼饵,待到严公公带人快步踏入花园,才将饲料丢给一旁的宫女,擦了擦手。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今天大发雷霆,将一众老臣全部软禁在了沉心殿,不给吃喝,还将袁玄罡等主张和亲的大臣下昭狱,扬言不答应他的请求,不可离开大殿半步。”
“陛下,太子殿下此举已经引起了诸多大臣的不满,十分出格,要不要.挽救一二?”
严公公小心翼翼抬头。
永安帝闻言不恼,却是轻轻一笑,有些欣赏道:“六子倒是有些魄力,刚接过监国大权,就敢做出这样的事,如果是其他皇子,未必有这个胆子。”
“朕本以为,以他的性子,会在朝堂隐忍一二,积攒实力,如此一来,反倒是要提防一二。如今这般,倒是让朕放心了,得罪了满朝大臣,接下来想做什么,必然是困难重重。”
“许长卿与井水真君,素不对付,不利于雷池道院的掌控。”
父皇的真正实力到底如何,他都不知道。
“自救派呢?”
陆鸣渊一时间,记忆飘飞。
她换了一身常服,是白色素裙,梳了个侍女发髻,露出粉嫩的耳廓,看起来颇有一番风味,俏脸一如既往晶莹精致。
在她们眼里,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人流鼎沸,黑檐瓦砾下是一艘艘轿子和宝马穿过百竖千横的百宝坊间,豪绅官吏云集,白马雕车川流不息。
殿下的这个太子,当实属是憋屈了些。
两个多月过去,分身也沉寂了许久。
伴随逛的差不多了,他来到了一家店面奢华的琼楼,点上一桌价值五十两银子的丰盛晚宴,带着众人进了包厢,先把饭吃了。
文官集团,各大勋贵大致保持完好,三院心腹,皇宫大内诸多高手,按兵不动。
见他们无动于衷的样子,陆鸣渊轻笑道:“难道你们觉得,以你们的实力,能打得过我身旁这位侍女?”
严公公沉吟道:“陛下,内阁重组的人选,差不多选定了。而雷池道院那边.副山长的任期也差不多到了,该换其他仙家势力的人手,拱卫帝京。”
明明是大好局面,却在今早变得一片狼藉。
“晋王旧党派则是效忠于晋王的,如今基本土崩瓦解,在雷池道院的围捕下,已经基本消亡。”
被他冠以卧龙之才的苏有淮,乃是天生当管家的料。
至于凤雏沈元溪,陆鸣渊见他擅长军机和推演,要他到帝京选出一些新禁军,到东宫府之效力,充当护院,至于护卫长,点名要周凭福,有什么阻碍,用太子玉玺盖章便是。
不会提出什么身为侍女的过分要求。
云清禾点头:“有倒是有,好似是因为一个叫做无间阁的组织。”
这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
街上不少花季少女,听到太子殿下的大名,一个个脑袋探出脑袋,想看看人群中的太子到底长什么样,满口都是对陆鸣渊的外貌的赞誉。
不止是她,身旁的齐暮雪和霍红翎,皆是察觉到了什么。
云清禾没想到陆鸣渊会如此关注,思索道:“我记得道院修士提过,晋王府与无间阁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陆鸣渊心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永安帝摆手道:“不急,眼下大冥女帝在侧,六子的存在,可以阻挡一番魔国大军的攻势,她与朕当初的交易,还是太草率,早知道圣冥国主如此轻易的就被捣灭,就不该放虎归山。”
严公公答应的同时,端详着永安帝头上的灰白发丝,关心道:“陛下,您的情况,好似不容乐观,不知何时,才能出手?”
“无间阁”
以及多少开支花销,以及需要多少下人,多少侍卫,多少宫女,苏有淮都如同轻车熟路,计算了个七七八八。
“往日不提也罢。”
“无间阁。”
“自从晋王府倒台后,他便流落到了京都街头,我们也问了他,是何人指使,他却一口咬定,殿下您是幕后真凶,害死了晋王,酷刑都用过了,还是没辙。”
难道说,荀玉抹去了这些人脑海的记忆,所以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霍红翎似乎很少逛街,一路无言,只是一个劲的东张西望,看到地摊的新奇东西,也会拿起来看看。
严公公也是叹气道:“是啊,谁曾想,当初的一介妖女,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快快快!哪个是太子殿下?是不是穿金色蟒袍的那个!”
“会不会是太子殿下故意如此?好让陛下放心。”严公公提出疑问。
“你问这么多无间党的情报做什么?”
陆鸣渊问道,才发现还有一个没说。
“现在的许长卿,风头正盛,在道院的话语权也不小。再拖下去,天师府对陆鸣渊的帮助,只高不低。”
“嘘~别乱喊,羞不羞啊?”
云清禾继续解释:“所谓自救派,就是既不投靠其他魁首,也不效忠晋王,而是有着不小的野心,想统一帝京无间阁的一帮人,他们如今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半个月过去,不见什么声音。”
他曾在晋王潜伏过一段时间,只不过对着进入莽荒洞天的时间太长,记忆变得过于久远。
“以当前的情报来看,晋王府应当是帝京无间阁的藏身之所,晋王很可能是魁首之一。”
庙祝官与平日里那些寺庙的庙祝,职责差不多,但级别可太高了。
云清禾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之前齐行砚离京之前,就曾叮嘱过他,要多多陪陪暮雪。
入主东宫这件事,好似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逛街果然比杀人打架还累,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的
可看到齐暮雪兴致勃勃的,玩得很开心,搭着陆鸣渊的手,脸上始终挂着甜美的笑容。
“我就不信,你难道不想当太子妃吗?”
但愿这家伙不会得寸进尺。
一张纸,一支笔,就将东宫府需要的东西清点的清清楚楚。
太子出街,路人围观,明灯司护卫在一旁,维持秩序。
陆鸣渊恍若未闻,目不斜视带着队伍,揉了揉眉心,颇为心累。
“对于无间阁,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情报?”
曾经岳父齐行砚说过,当朝之上,除了大炎四大供奉外,当属三院和大内高手,除此之外,圣上麾下还有一个隐藏手段,很少动用,专门代替皇室处理一些负面的东西。
正是曾经针对过路云卿,设下死局的荀玉。
“公羊祜应当是晋王旧党派。”陆鸣渊摩挲下巴,思忖道。
如果真是这样。
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陆鸣渊微笑道:“伱有没有发现,无间党之人的特点?”
云清禾思索起来:“他们大多是隐姓埋名,身份神秘的一群家伙,大多游走于刀尖之上,修为或许不高,但做起坏事来,就是一把好手。”
显然,这个局面,她们也没有想到。
云清禾摇摇头:“哪怕是搜魂,都没有结果,无法探知到踪迹,仿佛被人刻意屏蔽了天机,就跟我们搜查了许多无间阁死士的魂魄一样,无法得知无间党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陆鸣渊吐出一口气,心底还是比较满足的,只要能让夫人高兴了,累一点也值得。
无间阁的幕后黑手,常以先生代称,基本不暴露身份。
夜晚,早早从冷宫搬出来的陆鸣渊,花了一个时辰陪两位妻妾逛街,看见什么好吃的就买什么。
陆鸣渊淡淡传音回复道:“如今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
但他长时间蛰伏在无间阁,加上齐行砚的提醒。
“太子殿下,你委托.”
云清禾叹气道:“没错,这其中势力最为强大的,应当是投降派。投降派寄托于其他魁首,与其他王朝的无间党勾结,实力日益强大,三院修士也在追查,可其他魁首的具体身份,却不得而知。”
“此人名为公羊祜,之前乃是晋王府上的人,同时还是幕僚,乃是儒庙的反叛余党。”
“朝堂之上,举目无亲,人间之下,豺狼野犬遍地,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深宫的注意,想要摆脱这种局面,可不容易。”
骆影将他封为大护法,可他却消失了两个月。
如果他是永安帝,肯定不会坐视东宫府坐大,从陆王心学到为国立言,魔国和亲,再到今天的内阁解散,都没有威胁到父皇一分一毫。
眼下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放弃朝堂这条路,那接下来,他就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诬陷一个人,哪里还需要理由。”霍红翎插话道,朱漆似的嘴唇抿起,冷声道:“此人不安好心,必有余党,难不成一点背后势力的影子都没有?”
明灯司退下后的第一句话,出自云清禾。
她得知了陆鸣渊的这个想法后,甚至用了传音。
基本能确定幕后之人,就是荀玉。
也没有人任何朝堂官吏主动请缨,申请关注此事。
还有大量的东西譬如家具需要重新购置,这些繁杂的事情,陆鸣渊全部交给了苏有淮去做。
明灯司都指挥使见状,这才挥挥手,退后到外面,旁边食客路过,见到飞鱼服佩戴整齐,气势肃穆的帝京锦衣,脸上皆是敬畏异常,知道里面包厢吃饭的,一定是个大人物。
坐下后,陆鸣渊对着一旁的明灯司都指挥使道:“你们去楼外等着吧,我和夫人吃个饭而已,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
他指了指身侧的云清禾。
闻言,众女都沉默了。
永安帝思忖道;“至于袁玄罡如今闲下来,休息休息也好,能帮朕做一些事情。”
云清禾努努嘴道:“您委托我调查的人,已经盘问出结果,道院的口供已经整理出来了。”
齐暮雪,霍红翎皆是呢喃一声。
“是!”
“如今晋王已死,整个帝京无间阁分为三大派系,投降派,晋王旧党派,自救派。”
云清禾忽然反应过来,疑惑道。
对方在暗,我在明。
只需要晚上搬进去就行。
有人许愿科举高中,有人希望能得到圣人庇佑,有人.
祈愿类似作用,跟求神拜佛的佛道寺庙作用差不多,这也是香火的来源之一。
儒庙的庙祝官,位于学宫之中,乃是庙祝之上官,负责统计各地读书人的祈愿。
他现在还没有撕逼的底气。
一切还要归功于苏有淮曾经担任过儒庙的庙祝官。
“夫君难不成想将无间阁收入麾下?”齐暮雪惊讶传音道。
齐暮雪听闻,蹙起眉头,疑惑道:“此人为何一直咬定夫君是幕后真凶?十分古怪。”
陆鸣渊望向云清禾,目光认真道。
心中结郁,需要多安慰一番。
首先是东宫府的属官,圣上没有推荐的意思。
似乎心中的郁闷,都散去了不少。
事实上,陆鸣渊的这个想法,很久之前就有了。
无间阁内部居然已经分裂成这个样子了。
那这个老东西,还真是苟啊。
“哇——娘,太子好俊!之前好多人说他是纨绔子弟,他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坏人?”
永安帝看了一眼严公公,淡淡道:“这件事,你吩咐下去吧。三日之内,朕要结果。”
可她才开口,就被陆鸣渊的一个疑问语气的“嗯”打断。
“这无间阁乃是无间党麾下的势力,遍布中土天下,乃是不少魔道邪门势力的藏身之所,创始人至今未知,其中有七大魁首,实力强劲。”
永安帝无所谓道:“这已然不重要,他如此做,就是与朝堂划清了界线,往后想要弥补,也无济于事,朝堂这条路,是他自己断绝的,与朕可没有任何关系。”
陆鸣渊第一次以本体踏出皇宫,见识花花世界,以及帝京的热闹。
花灯如海,穿过京城的河上有花船,上面有不少舞姬灵动的摆动蛮腰,展示舞姿。
云清禾见状,不由无语。
“如此复杂?”陆鸣渊诧异道。
“这个嘛”陆鸣渊想了想,该怎么解释。
渐渐的。
对方还真是心安理得,完全把自己当作侍女来看待。
东宫空置许久,需要好好打扫清理一番。
不知道现在骆影的情况如何,晋王陨落后,有没有成功掌握帝京魁首大权。
必须收服一切有生力量,有一点便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