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轻微闭上眼,过了一会,表情舒缓了不少。
“怎么样?好点了吗?”左书的担心一点也不亚于轻朗。
轻微微笑着摇摇头,自己站了起来,左书确定她已无大碍,才肯放手。
“走吧。”莫焰面无表情地上马,前行。
奇怪的是,轻微并未因为他的冷淡而感到多伤心,只是有种沧桑过后的平淡,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只剩轻朗和对苏小小的歉疚了。
客栈里,轻微已经睡下。离四娘轻轻推醒她,“啊……”轻微的叫声被离四娘用手捂住。
“我并没有恶意,现在我放开手,你不要叫,好好听我说。”
轻微思忖了一会点点头。
离四娘慢慢拿开手,轻微抚平气息问道:“你怎么在这?”
离四娘:“你不要惊慌,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狱冥教的人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看在以前相处多日的份上,不忍看你终日受折磨,送你一颗解药。这药并不能除去蛊毒,却能暂时压制它,至少在你们到达昆仑山之前不会再发。你也不想成为他们的拖累吧,要是让我们教主领了先,这苏小小可就回不了青城了。”
轻微:“我凭什么相信你!”
离四娘:“我来并不是要你相信我,请求你原谅的,我只是可怜你罢了。信不信由你。我不想苏小小来狱冥,抢走教主,为了那个男人,我什么都可以做,这你是知道的。”
这番话离四娘说得半真半假,真的是她可以为了玄曳放弃所有,假的是她并不是因为帮助轻微而来。
轻微思绪流转,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
恰在她犹豫之时,蛊虫又在她脑子里作祟,疼痛让她无法思考。
“轻姑娘,你我同是爱得如此辛苦之人。何不对自己好点呢?你对我已经丝毫没有可利用之处了,吃了它吧。”
轻微抱着头,离四娘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她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
见轻微吞下药丸,离四娘才满意地离去。
“轻微,睡下了吗?”
“左大哥,有什么事吗?”轻微吃下药丸,疼痛立马就消失了,情绪也平复下来。
“刚才听你这边有声音,过来看看。”
“许是你听错了吧,我正打算歇下了,赶了一天路,左大哥也早点睡吧。”
“没事就好,进去吧,免得又招了风。”
左书在轻微屋前转了几圈,见她房里灯灭了才安下心。
莫焰坐在灯前,手指有意无意地抚摸着护手腕,眼神深不见底。苏小小巧笑嫣然的脸庞时不时地窜入他脑海。
“红袖,不要进去。”青沉压低嗓子拉着红袖的手。
“为什么?”红袖一脸不解,是玄曳让她来的。
青沉转开脸,支支吾吾,似难开口:“总之,不要进去就好了。”
“教主叫我来的。”红袖欲推门而入,却突然定在门前。
“教主,我要的奖励呢?”听声音,却是离四娘。
“只要你听话,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
“哈哈,教主你真坏。”
暧昧的声音传在红袖耳里,身体微颤,他是故意让她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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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青沉扶住她,青梅竹马数十年,她的眼里只有他。
夕阳照着女子落寞的身影,长剑在背上,孤独而寂寥。
不远处,青沉跟着前面的女子,步履沉重。
“左大哥?”轻微推开门,左书居然在门口睡着了。
“醒了,去洗漱吧,用完早饭就该启程了。”左书好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左大哥为什么在这里?”
“我……额……”
“你在这里待了一整夜吗?”
“我怕你晚上又头痛,伤着自己,所以就在门口守着。”
轻微傻傻地看着左书,从来都是她在对别人付出,突然被守护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
“我先走了,你快点出来吧,免得……”
“左大哥,谢谢你。”轻微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左书全身通电了一样,麻了一阵便动弹不得。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不知道在她门前守过多少个夜晚,只有这次她是看到了他的。
吃早饭时,段冷一直盯着轻微。左书心里不悦,却不敢出言不逊。莫焰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段将军军务繁忙,怎么会有闲情逸致跟我们跋山涉水去昆仑山
那么远的地方?”
段冷收回目光:“小小是我失散多年的师妹,当初要不是师傅和师母,在下早就命丧黄泉,如今师妹有难,段某岂有坐视不理之道。”
“哦?”莫焰明显对他的说辞不信,却也没有再深究下去。
“轻姑娘今日看起来好很多了。”段冷出其不意地转移话题。
轻微猛然抬头对上段冷犀利的目光,这眼神太过精明深邃,像是能看穿一切。
轻微浑身哆嗦了一下:“多谢将军关心,大概是将军昨日的药丸起了作用。现下轻微感觉好多了。”
“哦?在下并不知那药丸竟有如此功效。”
轻朗和左书都转过头盯着轻微,连莫焰也皱起了眉头。
轻微一慌,更加语无伦次了:“啊……头还是会隐隐作痛,不过比起昨日好多了。十日之限快到了,我们还是早点启程吧。明天估计就能到昆仑山了。”
面对轻微的躲闪,段冷似乎并没有多少兴趣,而其他三人却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这是什么地方?”苏小小感觉自己睡了好长一觉,揉揉发疼的额头坐起来。
“公主你醒了?”
“什么人?”苏小小一个回扣,一名女子被她反手擒在身下。
“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啊!”
苏小小见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便放开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刚刚叫我什么?”
“回公主,这里是昆仑山。是丞相大人带你来的。”
“什么?昆仑山?丞相?公主?你在说什么啊?”
“公主息怒,奴婢不知。”
苏小小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心里有些不忍:“你站起来说话,我又不是妖魔鬼怪你怕我干什么?”
“奴婢不敢。”
“起来吧,起来吧。”苏小小下床要扶那女孩,女孩立马站了起来:“公主快躺下吧,要是又伤了身子,奴婢罪过可大了。”
“我哪里那么娇气了?”
“公主是金枝玉叶,自然比不得奴婢。”
苏小小一个头两个大,她什么时候成了公主了?
“好了,你先出去吧。”
“是。”
待那女孩出去了,苏小小才开始打量这屋子。
金碧辉煌的,用的全是上等木料,挂的摆的都是古董,苏小小看着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只知道它们好,却不知道它们贵。
这房间还真跟莫焰的有得一拼。
想起那个大冰块生气的样子,苏小小竟然不自觉地笑了,天哪,难道自己有被虐症吗?
用力地拍了拍头:“啊,好疼啊。”诧异地看着双手,难道她的内力恢复了?
马上端坐在床上开始运功,真的恢复了!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在梦里感觉气血不畅,便拼命打通血脉,没想到真的打通了。
苏小小也顾不得什么公主不公主的,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可是这衣服?苏小小满头黑线,一层一层的纱,一根一根的线,要怎么穿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苏小小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绑在身上就朝门外跑去。
“啊!”刚出门就撞在一堵人墙上。
“影儿,你可醒了,担心死姨娘了。”女子紧紧抱住苏小小,苏小小好不容易才从她怀里探出头,深吸了一口气。
苏小小推开女子,才发现她是一个跟娘亲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看上去雍容华贵,眼神里全是担心。
“您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影儿,我叫苏小小。”
“傻孩子,姨娘怎么会认错你呢?背上的蝴蝶状胎记是姨娘第一个发现的。十几年过去了,影儿出落得比珉姬还漂亮了。”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怜的孩子,在民间受了不少苦吧?关于你的身世,姨娘自会慢慢告诉你。你大病初愈,要当心身子。来人,传膳。”
苏小小莫名其妙地被晨姬拉近屋。不一会桌上就摆满了山珍海味,看到这些好吃的,苏小小决定先不走了。
见苏小小埋头苦吃,晨姬只当她是在外面吃尽了苦头,没见过这些菜肴,当下落下泪来。
“娘娘。”身后的宫女规劝着。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吃太多了?”苏小小见她哭得伤心,也不好意思再吃了。
晨姬忙擦了眼泪笑道:“姨娘是看到你太高兴了,想吃什么尽管吃,不够我马上让他们去
做。”
苏小小听她这么说也不深究,又埋头吃饭。
“你的母亲珉姬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姨娘。我们都是皇帝的妃子。当年珉姬生下你就死在大火里了,你也被奶娘带走。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现在总算找到了,珉姬是你在天之灵保佑我的吧。”
苏小小断定她是认错人了,她有爹有娘,怎么会是她死去妹妹的女儿呢?
“那个夫人,哦不,娘娘,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我有爹有娘,不是你妹妹的女儿。”
“不,不会的。丞相说你是,你一定是。是奶娘怕有人加害于你才把你抱走的,他们不是你的爹娘,你的爹娘是先皇和静妃。”
苏小小开始还觉得她有点可怜,但现在看她疯疯癫癫说自己是皇帝的女儿,只当她神经不正常:“娘娘没事还是不要出来走动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影儿,你不可以走。”
苏小小哪管那么多,甩开晨姬的手就往外走,侍卫见苏小小将太后推倒在地,都拔剑指着苏小小。
“混账!这是公主,还不退下!”
侍卫都惶恐地退下了。苏小小还以为又要有一番纠缠,没想到这疯女人还挺有威力的。
“谢了。”苏小小冲她挑挑眉,飞上屋檐。
“影儿,快下来。姨娘给你解释清楚。”
“娘娘,我实在没有功夫听你解释,还有我叫苏小小,不叫什么影儿。”她要去找莫焰,不知道没有交出她,师兄会不会真的攻打青城。
“公主这是要去哪里?老臣听说公主醒了就赶过来了。”
苏小小低头看见晨姬旁边站着一个精神矍铄,体格健壮的老人。这人一看就是练家子,眼神锋利老辣。
苏小小想要逃跑,耳边却传来一阵声音:“公主,莫城主正在赶来的路上,您不想跟他打个招呼再走吗?至少应该见见那些老朋友吧,他们可都是为了你而来的。其中一位还身中蛊毒,怕是日子不多了。”
“是轻姐姐?”苏小小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他们都到昆仑山来找自己了?
苏小小跳下屋檐,这老头是何方神圣,居然会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千里传音?
“你说的可是青城城主莫焰?他们都来了吗?”
“如果老夫没猜错,今晚上他们就能到达昆仑山。”
“我真的是公主?”
“千真万确。”
“就因为背上的胎记?有这样胎记的人可能不止我一个。”
“还有你腰上佩戴的玉佩,那是我域朝权力的象征。只有皇室成员才能佩戴。”只可惜这丫头身上只带了一半,否则他就有可能找到龙脉了。
苏小小这才把他们的话听进了一些,腰间的玉佩是娘亲帮她戴上的,说认得此玉佩的人定能帮她找到命定之人。
“你认得这个玉佩?”
段显点点头。
“那你认得背上有鹰图腾的人吗?”
段显一惊,她如何知道鹰图腾?那是当年他们结义时画上去的。他是狼,莫邵是虎,还有一个是鹰。
“我认识背上有鹰图腾的人,但是现在不知道他在哪。若公主肯留下,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帮公主找到此人。”
苏言临走之时没有告诉苏小小她的身世,却让她铭记她绝不是一般人,不论何时都要保住自己性命。
此刻听这老头这样说,心里也起了疑:“好,我先留下,不过你说的话可要算数哦。”
“老臣不敢欺骗公主。不过在我找到此人之前,公主要忘记以前的名字、身份,做好我们大域王朝的公主。”
“做公主?这有何难?”
“谢天谢地,你总算留下来了。”晨姬搂着苏小小,泪如雨下。
段显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进去吧,念叨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见着了,又哭成这样?”
段显跟她说话的语气竟是如此亲密,温和,连苏小小也觉着有点不对劲。
“你叫我影儿,那我的全名叫什么?”
“你本来叫花弄影,是先皇从诗中取出的名字。云破月来花弄影。”
苏小小哪懂什么诗,只能陪笑着点点头。
晨姬替苏小小重新穿好衣服,挽好发髻,镜子中亭亭玉立,俏面含春的女子瞪着大眼睛活添了一份灵动。
“公主真漂亮!”宫女们都真心称赞着。
这还是第一有人说她漂亮,苏小小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镜中的女子竟也显出几分娇羞和妩媚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