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珩笑眯眯的,道:“爹爹怎么会不知道啊?爹爹不过是想考考我家小安啊,看小安你记错了没有。”
卿小安毕竟人小,也没有想过公仪珩会哄他,立马很得意的道:“我每年都给娘亲过生日的,我不会记错。”
“那你说啊,要是说对了爹爹有奖励哦。”
“真的?”
“嗯。”
“娘亲的生日是九月三日,还有一个月零三天。”
“你确定没有记错?”
“没有,我不会记错的。”
“那爹爹的生日呢?”
卿小安缩缩脖子,“爹爹没有告诉过小安,小安不知道。”
公仪珩也不生气,脸上保持着笑容:“那你记住了,爹爹的生日是三月二十日,明年的那天,爹爹也要礼物哦。”
“好啊,可是爹爹刚才答应给我奖励的哦。”卿小安和他娘亲一个德行,有便宜是必须要占的,所以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奖励了。
“哈哈哈……小安想要什么奖励?”
“我还没有想好耶。”
“那就等小安想好了再来问爹爹要,好不好?”
“好啊。”
父子两一路说笑,旺财一直跟在身后,往王宫大门去了。
麒麟殿。
沈凝仍笔直站在殿外,她已经站了足足两个时辰了,从昨夜赶到南唐王宫,她就一直站在这里,谋见公仪珩。
先帝驾崩之后,沈凝再不是曾经那个华贵的九公主,沈浔即位之后虽然没有对她进行过多的管束,可是如今大永朝岌岌可危了,沈凝这个皇室唯一的公主,也就走上了所有公主最后都会走的那条路……和亲。
为了大永朝的稳定,为了维系皇室与诸国的关系,沈凝下嫁,是无可厚非的选择。
倘若从前先帝尚在,是断不会走出这一步的,先帝对沈凝溺爱非常,即便是要刀剑相向,也不会让沈凝嫁给她不想嫁的人,可是如今世易时移,沈浔断然不会再纵容沈凝了。
所有沈凝是嫁也要嫁,不嫁也要嫁。
即便是这样,她仍旧不甘心,当初她一眼看中公仪珩,如今追了大半个天下,也要来见公仪珩一面,来完尝自己心中的执念,可是她却不知道,有些执念,最终伤害的还是自己。人生本来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公仪珩的心思从来不在她沈凝身上,无论她为公仪珩做再多,也引不起公仪珩丝毫的怜惜,实则一开始,沈凝就是所托非人,可是她却执着,也不知道这执着是害了她,还是帮了她。
出嫁之前,沈凝要来见一面公仪珩,她一定要来,算是为这段爱情亲手送葬。
到得今日,沈凝已经不再天真的以为公仪珩对她有情,也不再天真的以为她可以等到公仪珩,她来,只是因为她要亲手断了这份念想,好让自己今后不再沉沦了。
沈凝,只可惜作了女儿身,假若是个男子,未尝就不是大永朝
皇室之幸事。
内官这时疾步而来,因为知道沈凝身份,所以态度谨慎乃至谦卑:“九公主,三公子他尚有要事,抽不开身来,望九公主赎罪。”
шшш ⊙T Tκan ⊙¢O 沈凝何尝不知这是公仪珩推托之词,心中不觉涌起一股萧瑟之意,可是她既然来了,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公仪珩才肯罢休。
“无妨,本公主在此候到他来为止。”沈凝的执着,也是非比常人。
内官欲言又止,却是不敢违抗公仪珩的命令,只好匆忙退下。
修眉终于是不忍心她主子受此委屈,从角落里走出来,语声仍旧平稳,“公主,为何不让修眉直接去将那负心之人捉来?”
沈凝这时望着天空,眼中带着深重的疲倦,为得今日,她的确不宜,可是不宜又如何?这天下间唯一在意她高兴与否的那个人,如今已经长眠于地下了。
“既然来了,就无所谓等多久,何况只是我喜欢他,他未必就要喜欢我,所以他没有负我。”过得片刻之后,沈凝轻声,皇室贵胄,却也如此的感慨。
修眉道:“可是他也未免欺人太甚!天下间谁不想与公主相交,偏他公仪珩如此无礼!”
沈凝轻声一笑:“正是他与别个不同,我才倾心相待,修眉,这世间的情事你或许不懂,你喜欢一个人,便是一心一意的想要他好的,我这一路追随,并不后悔。”
只是那个人,他却不愿意来懂。
修眉顿时无语,眼中一片迷茫,她自从懂事起就一直在练剑杀人,自然是不懂得情事,也不懂得喜欢为何物,她只知道效忠二字,效忠她的主子,沈凝。
卿浅浅来见沈凝时,沈凝已经在麒麟殿外站了快四个时辰,就算是常人也受不了,何况还是沈凝这种天生的贵胄,但是沈凝却没说一个字的怨言,因为她知道自己要等的是什么,所以格外的有耐性。
卿浅浅随意穿了身白色的裙子,头发也是随意的拢起来,其实卿浅浅一直想剪头发来着,因为太长了她实在是受不了,尤其是洗头发的时候,非常难搞,不过古代人讲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假若剪头发,就等于是要剃度出家了,卿浅浅只好忍了下来。
沈凝与卿浅浅也有过几面之缘,不过那时候她尚是尊贵无比的公主,可以骄傲跋扈,可以嚣张目中无人,如今她一身玄色衣衫站在麒麟殿外,倒颇有几分淡然的味道。
时间与经历,果真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卿浅浅朝沈凝走过去,沈凝正好也看着她,本该是情敌的两个人,却都只是淡然的看着彼此。
卿浅浅还是憋不住,先开口:“九公主,好久不见。”
沈凝朝修眉挥了挥手,修眉立即就自动退下,沈凝脸色有些苍白,额角还有层细汗,显然是因为在这里站久了身体有些吃不消,不过她还是淡然,好像任何事都不能动摇她半分。
“卿姑娘,好久不见了。”
“我听说九公主来谋见王上?”公仪珩如
今虽然已经得到南唐,却还没有正式改制继承南唐国侯位置,也就是说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王上,卿浅浅这样说,实则是想提醒沈凝,就算她来见公仪珩,也不过是公事往来,他们之间,并没有私。
沈凝面色本来就白,听了这句又白了一分,却还是淡然,道:“卿姑娘言重了,本公主不过是有些私事要与三公子面谈,与公事无干。”
卿浅浅咂咂嘴,“哦,那我好心提醒一声九公主,南唐如今内乱刚平,所以公仪珩很忙,他未必有时间来见公主你,不如公主你先回去,等他有空了自然会来拜见公主的。”
沈凝倒没有想到卿浅浅会如此说,片刻之后,才突兀笑了一声:“都说卿姑娘势利薄情,却不想竟也有如此为人的一面。”
被人夸奖,卿浅浅总觉得不自在,所以她道:“九公主你过奖了,我确实势利薄情,也从来不为别人,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九公主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绝对只是想刺激九公主你而已。”
沈凝笑了声,“好。”
卿浅浅于是哼着歌转身要走,走了没两步又突然回头,站定看着沈凝,“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凝又笑了声:“假若我说得出来为了什么,就不会在这里了,卿姑娘你该是个明白人,人世间很多事,一旦执着了,要放下不是件易事。”
“虽然说是这个道理,可是也要看是什么事,假若你所等待的那件事永远不会有结果,你不放弃也不过是自己伤自己而已。”
“那又如何?我也生来就是万人羡慕的公主,在遇到公仪珩前我从来不知道人生里,有些东西竟是不可得的,可即便是如此,却仍旧放不下,如今我就要远嫁,我知道这件事无法改变,可是在那之前,我只想见一见他,哪怕只是一面都好。”
都说天家无情,可是偏生卿浅浅遇到的都是有情的,所以她一时无语,片刻之后才轻声道:“假如你真的不想嫁给那个什么西卫国世子,沈凉或许可以助你。”
沈凝眼中更添倦色,“四哥?他如今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还长,何况如今这天下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了,这是我的命,是我作为一个公主该要承担的责任,天下人都知道我沈凝嚣张跋扈,那是因为我知道,父皇在时,我有这个资本去嚣张跋扈,如今父皇不在了,我就该要去承担我的责任了。”
卿浅浅一时有些愣怔,她没有想到一个看似一无是处的跋扈公主,心思竟如此剔透明白,假如先前不是对沈凝有那样多的偏见,或许她和沈凝,一早已成了朋友。
“那个……我先去上个茅房啊,九公主你慢慢等。”卿浅浅这人忒俗,说话也不会管人是谁,总之就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沈凝也不作计较,由得她去,说来她和卿浅浅,还真的不熟。
公仪珩带着儿子在街上还没有尽兴,那边却已有内官气喘吁吁跑来,说是夫人有命,令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刻钟内回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