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戒来了。
不但朱九戒,关局长也来了,付院长、郑院长随后也来了。还有贾院长。
不知道贾院长的鱼钓到没有,总之,接到电话后,他也急匆匆地赶了来。当然,贾院长是最后一个来到的。
几位领导都是男性,不便进入病房,只能在走廊上等着。
贾院长看上去面无表情,但是,付院长和郑院长就不同了,两个人不但满脸汗水,神色焦急,也是如坐针毡。
关局长也是汗湿衣衫。
他们都知道大出血的后果,更加知道柳芊芊大出血的后果。
柳芊芊不是一般的产妇,他是关局长的儿媳妇。
而关局长是卫生局局长,三大院长的顶头上司。
这些还是其次,还有柳芊芊的母亲,A县教育局长,已连续三年获得省“十大杰出女青年”称号。
更重要的是柳芊芊的父亲,那可是A县的杨县长啊。
病房里鸦雀无声,自从朱九戒进去后,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付院长还不停地起来走动几下,付院长看看表,腿在打颤,心在发慌,靠在连椅上坐了下去,再也站不起来了。
郑院长眼珠子乱转,一会儿看看关局长,一会儿看看付院长,一会儿又朝病房的方向看一眼。
贾院长呢,正在闭目养神,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仿佛病房内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病房内怎么了样了?
却说朱九戒,一进入病房,便看到了柳芊芊惨白的脸色,心中一惊。
杨诗雅说:“伯母,朱医师到了。”
柳局长看看朱九戒:“你……”
一个“你”字代表了柳局长多种念头。
你怎么是男的?
这是柳局长的第一个念头。
虽然,男医师在妇科工作并非罕见现象,但是,在别人头上还能认可,但要轮到自己头上,谁心里也会不舒服。
你行吗?
这是柳局长的第二个念头。
一个看上去才三十来岁的青年医师,他能够比铁主任和魏主任还高明?
不,不可能。
是你……
这是柳局长的第三个念头。
她想起路过铁主任的办公室时,看到的那人似乎就是他。
芊芊怎么认识他?
这是柳局长的第四个念头。
即使他能治好芊芊,那长云呢,他如果知道了怎么办?
柳局长心念连转,只是一个“你”字出口,再未说话,铁主任已经伸手拦住朱九戒,冷冷地说:“朱医师,你想干什么?”
朱九戒说:“我听说柳姑娘大出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既然知道,还敢进来。”
“可是,救人如救火……”
“你别以为自己医术高明,这是大出血,针剂和药棉甚至腹部按摩都试过了,没用的。”
“我知道,可是,我们不能眼看着柳姑娘……”
“姓朱的,你别自以为是,你知道柳姑娘的背景吗。”
“知道,他公公是关局长,母亲是教育局长,父亲是县长。”
“你……好小子,你既然知道还敢胡闹,出了差池你有几个脑袋担着?”
朱九戒犹豫了。
是啊,出了差池,他担得起吗?
他望着床上的柳芊芊,嘴巴微微一张,又闭上了。
柳芊芊突然轻声说:“朱医师……我……我相信你。”
那一瞬间,朱九戒一阵感动。
一个人在绝境之下,能够排除一切阻力,相信你,相信你的医术,还有比这更让他感动的事吗?
朱九戒热血上涌,推开铁主任。
铁主任大怒:“拦住他。”
白静犹豫了一下,往前挪动了两步,停下了,叶兰兰冲过来抱住他的胳膊。魏主任疲惫之躯,但还是奋不顾身地冲在病床前。杨洋伸出了双手,杨诗雅却惊讶地看着大家。
柳局长眉头皱着,依然没有说话。
杨洋拦住朱九戒,倒与朱九戒的医道无关,她只是觉得姐姐由一个男医师来医治大大的不妥。
柳芊芊突然张开眼,她急促地喘息着,却无力发出声,但是,目光却投向了朱九戒。
朱九戒豪气顿生,抬手封住了叶兰兰、铁主任、魏主任、杨洋的穴道。
然后伸手抓在被单上,只需被单一开,柳芊芊赤裸的下体便完全暴露在朱九戒眼前。
柳局长突然喝了一声:“住手。”
朱九戒抬手一指,又点住了柳局长,他不想在施展医术时被任何人干扰。但是,就在他想揭开柳芊芊的被单时,心中还是迟疑了。
他并非不知道一个女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他看看柳芊芊。此时,柳芊芊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微弱的呼吸几乎已不可闻,而脸色更加的苍白,连嘴唇都惨然无血。
朱九戒转头看看白静,说:“白护士,你来。”
白静使劲地摇头,她被这种气氛吓得早已慌了神智。
“快点,再不出手,柳姑娘就不治了。”
白静身子一颤,慢慢地走到床边,两只手抖得如筛糠一样:“朱……朱医师……我不会,我一点都不会啊。”
“你来,我教你。”
“不,不,我出不了手。”
白静哪里担得了这等责任,她何曾不知道柳芊芊的社会背景啊。
朱九戒伸手遥空点去,用神功护住柳芊芊的心脉,然后又连点她身上几大动脉,使血液暂缓下移。这样一来,柳芊芊虽然动脉抑制,血不至于顺体全部留出,但是心脏也将缺血而亡。“嚓”地一声,朱九戒扯下被单的一角,然后蒙住自己的眼睛,伸出左手握在柳芊芊的左手上,右手按在白静的背心,同时发动九阳神功,左手打通柳芊芊的心脉,使其与自己的心脉相连,不至停息,右手催动内力,在白静体内鼓荡。
白静身体蠢蠢欲动,只觉得有背后传来一股大力,贯穿双臂,涌向手掌。
“左手按住柳姑娘腹宫后端,将宫腔前推,右手封住耻骨前段,推住宫腔前端,想象用掌心劳宫穴按摩子宫,使宫腔高出盆腔,保持节奏,引导宫腔收缩……”
白静揭开被单,在朱九戒真气的催动下,身不由主,只好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一开始,白静双手颤抖,总不能到位,渐渐地才稳住双手,开始按摩。
魏主任听朱九戒所传授的按摩之法,暗中点头,松了口气,但随之心又紧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即使朱九戒传授之法大有道理,但不知还来得及来不及。
魏主任虽然给柳芊芊做过按摩,但是,她刚做完接生,加上年迈乏力,事倍功半,因此基本没有效果。
朱九戒所传授的治疗大出血的方法是从家传医书中看来的,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但他相信,凭着自己九阳神功,定然能缓解柳芊芊的病情。大出血往往是由紧张造成的,宫腔不能自主收缩,因此血流不止,随着按摩,会缓解宫腔的紧张程度,引导它开始自律地收缩。
果然,十几分钟后,白静面露喜色,说:“朱医师,有感觉了。”
朱九戒说:“不要停下来,要观察一段时间,待柳姑娘的宫腔完全自主收缩后再停止。”
“哎。”
这时,白静已经有了信心,手法也更加熟练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朱九戒说:“差不多了,你轻抬手掌,虚按在柳姑娘的身上,感觉一下。”
白静依言行事,点点头:“基本上有节律了。”
朱九戒松了口气。
便在此时,突然一个人从门外闯了进来,黝黑的皮肤,络腮胡,满脸的怒气,手中提着一把椅子,大喝一声朝朱九戒的脑袋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