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儿停下脚步,胡乱施了一礼:“谢大人记挂,已经熬过去了。”
吴灵均拍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喃喃道:“这就好……昨夜听见,吓死我了。”
……
昨晚的时候,他刚打发了州府来问柳飞案的使者,回到后堂,就见吴小少爷手舞足蹈地对吴大太太正说话。
“李家大伯母突然发病了,咳了好些的血呢,可吓人了。”
吴灵均在门外听见,吓得一趔趄,差点儿滑倒。
吴大太太也惊呆了,慌忙问道:“怎么就咳血了?在村里这些年,没听说还有这毛病呀?”
当娘的有这毛病,会不会女儿也有?那这亲事……
吴小少爷不知道吴大太太心中所想,只是一惊一乍地说道:“真的,李大伯都吓呆了,还是李花儿,赶着人要什么豆汤给灌下去,我看着灌了足有一桶,才好了些。”
吴大太太被他说得更糊涂了。
她怎么没听过什么突发的症候,还得灌豆汤?
倒是听说过吃错了东西催吐的时候,才用豆汤的。
“你这孩子别是听岔了,是吃错了东西吧?”她问道。
吴小少爷说得乱七八糟,吴大太太听得糊里糊涂,而吴灵均也顾不上什么避讳了。
他两步抢进门来,拽着吴小少爷道:“你把事情说清楚些,别吓到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花儿怎么说的?”
吴大太太先不高兴了。
她最讨厌听儿子提李花儿的名字了。
不过她又很想听听八卦,便只是撇撇嘴,没有阻止。
吴小少爷被大哥的脸色吓到了,也不敢多言,只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我就看见李大伯娘倒了,李花儿喊着要豆汤。不过奇怪的是,她不要自己的,只用孙家的。”
因着今天的事情不少,所以吴小少爷足说了两盏茶的时间,才说完。
吴大太太听得一愣一愣的,还要再问时,却发现大儿子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拧出二两墨了。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她忙问。
吴灵均挤出个孝顺的笑容道。
“没事儿的,娘,今晚我去前面衙门看看卷宗。”说着,他又对吴小少爷道,“你也累了,好生休息吧,”
说罢,便出了房门,往前面衙门去了。
只留下吴大太太和吴小少爷面面相觑,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吴大县令,将一系列案子的卷宗看完后,已经是敲过了四更鼓。
他不过略微小憩片刻,便往书院来寻沈珩,这才和李花儿在书院门口,撞了个正着。
……
“怎么突然就病了?”吴灵均关切道,引着李花儿向书院内走,“以前倒没听说伯母身子这样不好。”
李花儿边走边恨道:“要真是我娘身子不好,我也就认了。”
吴灵均听见这话,脸色立刻又回到了昨夜的黑色。
“难道真是有人害的不成?”如今书院里的学生都在前面讲习,后院空无一人的,吴灵均压低声音问,“那个杜爷昨天去,是做什么的?”
李花儿知道他是听吴小少爷说的,也不隐瞒,就将金丸的事情说了。
饶是聪明如吴灵均,此刻也愣住了。
送金丸?
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是想用这个,来收买李花儿吗?
“那金丸你带来了吗?”吴灵均问道,“先生比较通这种金玉之物,或者可以问问?”
李花儿摇摇头:“事情有些忙乱,把这事情都要忘了,下次吧。”
二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沈珩的屋门前。
篆儿正在院子里扫地喂雀儿,看见他们急忙迎出来,高兴地礼说:
“呀,大人,李掌柜,你们来了。”
他年纪小,说话声清脆,完全就没看出这并肩而来的二人的脸色,一个紧张,一个阴沉。
反而是靠在支起的窗子看风景的沈珩,见他们这样表情,皱了眉头。
“看,我说你这小仆人是傻的吧?半点儿眼力都没有。”他对着吴灵均翻了个白眼,又问李花儿,“我还以为李掌柜不想见我呢。怎么又来了?昨儿不是你爹的生日吗?”
李花儿懒得同他口角,只阴着脸进到屋中,跪坐在他之前,施礼后冷冷地说道:
“我家里出事了,我娘昨儿被人下了毒,章爷爷说了,那个毒和柳飞在大狱里中的毒是一样的。”
说罢,再是一礼,起身道:“话说完了,我也先走了。”
沈珩顿时愣在了那儿。
这话虽然说得极明白,但话中透露出来的内容,着实太多了!
“你给我坐下!”沈珩叫了一声。
李花儿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
沈珩长出一口气,陪着小心道:“李掌柜慢着些,将昨天的事情都说说吧。”
李花儿白了他一眼,这才回来,坐在了沈珩的对面。
从头到尾,吴灵均都安安静静地垂首跪坐在地席上,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结,但是他可以感受到了李花儿对沈珩态度的变化。
比如那天,他说了三次小喜跟着自己,李花儿都没多问一句。
比如刚才,沈珩不过和往常一样开了个玩笑,李花儿立刻翻脸走人。
而一贯心高气傲的沈先生,竟然还能赔小心。
事情真是怪怪的。
不过吴灵均除非傻了才会问发生了事情,一旦又戳了李花儿的脾气怎么办?
是以,他只是对李花儿道:“二弟回来之后说得也乱,还是你再说一遍吧。”
李花儿对着吴灵均的表情明显柔和了许多。
“是。”她道。
沈珩见状,再次翻了个白眼,却不敢再多话了。
李花儿则将昨天宴席上的事情,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
只是隐去了杜爷的一些话。
她不想让眼前的两个男人确定李大手中有东西,免得再给李大更多的压力。
待李花儿说罢,两个男子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阴沉。
“看来这些人,还真是都勾结在一起了呀。”沈珩冷道。
“难怪昨天州府的使者又来了……呵,只怕就是等着这事情的吧。”吴灵均皱眉道。
“若他们不做这个事情,我还不能确定,”李花儿冷笑一声,“如今他们既然做下了,我反而确定,那个杜爷只怕就是陶行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