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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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章

若薇一口气凝固在胸腔里,全身的燥热也仿佛也被凝固住了,然后一股寒气从脚底下升上来……

段微把果果带走了!

果果是天命之人,以后一定君临天下的人,以此躯体做成镇魂灯再好不过。

“什么时候带走的?”若薇一把揪住容恒的衣领,气急败坏问道。

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容恒抿唇回答:“你进宫之前!”

“为什么要给他?为什么?”若薇恨不得将眼前的人一把掐死。

“因为段微想要他!”容恒面无表情道。

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段微踩着一地银白徐徐来到他面前道:“容恒,我们约定期限已过,你该兑现承诺了!”

容恒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捏了一颗小花生塞进果果嘴巴里道:“说吧,只要本王有的,你随便拿!”六年前他答应过段微,他六年的酬劳就是从自己身边拿走两样东西,无论是什么!只要他拥有的都可以直接拿走!

段微垂目,不假思索道:“我要你的无极宫!”

“好!”容恒答应的十分利落。

段微有些诧异,提着银鞭走上前问道:“无极宫是你一手创立,这里面耗费了十几年的心血,容王真舍得割爱?”

容恒肆意的一笑:“本王舍得的,便不是心头所爱!”

这话说的在理,只要能给人拿走的,都不是他心中最喜欢的。即便在段微眼中无所不能的无极宫,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割舍的东西而已!

“说吧,还有什么!当年本王答应你,可以让你拿走两样,还有一样是什么?”

“他!”话音还未落,一道银光闪过,那原本坐在容恒身边的孩子便已经到了段微怀里。

容恒猛地站起来:“段微你要干什么?”

段微眉峰微挑:“这孩子我要了!”

“你不能要!这不是本王的!”容恒脸上再无一点散漫,而是满脸的严肃。

“我知道不是你的,是若薇的。”段微回答道。

一听到若薇的名字,果果开始振奋了:“你知道我娘亲在哪里么?”

段微道:“想找到你娘亲,就乖乖的!”

果果立刻开心的眯起双眼,使劲点头:“好,我乖乖的!你快些带我走吧!”

……

“所以说,不是本王将你儿子送人,是他自愿跟着段微走的!”

听完容恒的话,若薇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脸上的红霞竟慢慢的褪下去了,使得原本红润的脸庞犹如白纸一般。

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慢慢流到脖子里,湿透衣衫。

她永远记得段微说过的那句话,他要布七十二路罗刹阵,需要天命之人做镇魂灯。

若薇急喘一声,按住心口痛苦的拧紧眉毛。

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一口气憋在心口,让她喘气都有点困难。

“若薇,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你不要这样!”容恒想要挣脱手上的束缚,却怎么也动不了。

“若薇……”容恒吃惊的瞪着向自己不停靠近的人:“你要做什么?”

若薇手里拿着一瓶药,就是刚刚容恒给她吃的。

她一开始倒出几颗,然后又倒了几颗,最后全部倒在手心里,足足一大把。

然后走到容恒面前,一把掐着他的脖子使劲塞了进去。也不管容恒到底吞下多少,或者又洒出来多少,总之,直到掌心里的药丸没有了若薇才停手。

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容恒有些暴怒:“若薇你疯了吧!”他的挣扎使得那些布条越陷越深,一直勒到皮肤里,手掌因为血脉不流通开始微微发麻。

若薇面无表情的耸耸肩:“这很公平,你喂我吃了那玩意,我不过还给你罢了!”

“可我只给你吃了一颗!”容恒开始叫嚣起来。

若薇诧异的看他一眼:“有区别么?你砍我一刀是砍,我砍你十刀也是砍!现在我不舒服,你也得陪着!”

“你——”容恒的脸开始发紫。胸中气血翻涌让忍不住咬紧牙关。

该死的若薇……

这该死的女人,他早晚有一天把她……把她……

反正,他绝对饶不了她!

陛下在寝宫里待了半夜都没有出来,这的确令人匪夷所思,可真正匪夷所思的地方不在这里,而是这期间陛下的寝宫里都传来一阵类似于低喘的声音,每当侍卫敲门想进去的时候,得到的回答都是陛下的怒吼声。

已经是深夜了,若薇已经恢复正常,而容恒却是大汗淋淋,身体上的血管暴起,若薇松开他的时候,他浑身烫的跟刚从沸水中捞出来一样。

若薇一时间也搞不懂这春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她将容恒托到地上安置好,使劲的拍着他的脸:“你……你没事吧!”

容恒喘着粗气,喷出来的气体都是灼热的,但是这并不是明惠滋生的表现,而是像发高烧一样。明明他光着身子,汗水却犹如泉涌一样。

“你这药该不会是假的吧?”

容恒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扯住若薇的领子:“你……你该死的,你害惨我了知道么?”

“我害惨你?你把我儿子送给段微,你事咱们还没完呢!”若薇一把推开他,冷着脸。她不过想教训教训他,却不知道这药奇怪的很,吃下去只会全身发热,却并无一点特殊反应。

容恒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滚烫的岩浆一起朝外翻涌着,汗水蒸发的太快,现在他口干舌燥,一得到自由连忙跑到桌子上就着壶嘴喝起来。可是喝再多的水也浇灌不了他身体内的热。

“该死的,本王要有个三长两短一定要你陪葬!”容恒狠狠丢下茶壶跑到内室,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猛子扎进天然浴池里,温热的水刺得他皮肤剧痛,蹭得又蹿上来,虚弱的爬在池壁边上大口喘气。

若薇见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却冷不丁看见两条红线沿着容恒的鼻子缓缓往外流,若薇大惊:“你……”

怎么流鼻血了!

容恒顺手抹了一下,谁知越抹越多……

“……还不去叫御医!”池子边上,容恒嘶哑的怒吼着。

若薇连忙拉门出去叫御医,却不料门一开,眼前一道白羽般的影子闪过头顶

“护驾!”门外涌进来许多身披铠甲的侍卫,团团将那持剑的人围住,刚刚还很安静的帝王寝宫一下子热闹非凡起来。

护城将军手握利刃,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白泽,你居然敢逃离牢狱!”

白泽?

若薇吃惊的瞪着雪地里的那抹白。夜太黑,她只能看见那个背对她的背影。

孤立却傲然。

白泽掌心银剑一侧,寒光反射进每个人的眼底:“我要见他!”

“陛下怎是你想见就见的?不想死的,就赶快回去!”

空气中发出一阵弓弦绷紧的声音。

仿佛有感应般,白泽听见门扉开启的声音,他回头。

银月弯钩,一如初见般的纯净无暇,眼角泪痣闪烁动人,但那表情却是震惊的。

“若薇?”白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若薇打了个机灵,看着眼前面色憔悴的人,这个是白泽么?那个只看名字不认人的杀手?

“你又是何人?怎会在陛下的寝宫!”护城将军见若薇面生,立刻大声喝道。

若薇连忙摸了摸脸,暗想糟糕,她忘记易容就出来了。

白泽一见到若薇,立刻施展轻功飞到她面前:“你怎会在这里?”

面对白泽旁若无人的询问,若薇很想告诉他前因后果,但就不知道里面的容恒是否能坚持住了。

“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你们陛下流鼻血了!”若薇对着虎城将军焦急的大叫起来。

护城将军一愣:“陛下出事了,快护驾!”

说着,所有人一窝蜂的全部涌进寝宫,白泽与若薇被人群冲的差点栽倒……

没多久里面传来暴怒的斥责声,护城将军一干人统统被容恒轰了出来。

没一会灰头土脸出来的虎城将军对门口呆愣在一旁的若薇道:“陛下要你等下进去!”

“等下?”若薇诧异一声。

“是的!”护城将军看了看白泽,虽然此人武功盖世,但是对陛下还是忠心的,只是不知道陛下为何将他关在容国大牢里。护城将军对白泽拱拱手:“公子,陛下要你进去一趟!”

白泽未曾说一句废话,撩起衣袍便进去了。

若薇在门口等了一会,白泽出来,看了一眼若薇道:“我走了!”

“你要去哪?”若薇顺口问道。

白泽地垂下头,淡淡道:“不知道!”

话音未落,白泽人已经飞射出去,只留下一道惊鸿的留影。

御医陆陆续续的过来,若薇随着他们一起进去。

此时的容恒躺在床上,全身只盖了一片薄薄的毯子,古铜色的胸膛上微微泛着粉红,滚滚汗珠沿着他胸膛一路下滑,来到小腹然后被吮吸进毯子里,那盖在他腰间的毯子已经出现一圈水渍。

容恒双目微垂,绝美的容颜透着淡淡的疲倦。

御医轮流诊脉。

若薇几次想偷偷溜走,怎奈门外的守卫太过多,几十双眼睛盯在她身上,她动一动他们也跟着动!

不一会御医一个一个站起来对躺在床上闭目的容恒道:“陛下,此药虽然对身体无碍,可您……臣还是为陛下开一些散热的汤药……”

御医被容恒一个眼神瞪得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下去了。

“下去!”容恒不带一丝感情的下达命令。

御医一干人等退下没多久,容恒从床上支起身子,那透着一抹孔雀蓝的瞳仁里燃烧着浓浓怒火。

“你满意了吧!”容恒狠狠道。

“我满意什么?”若薇不明就里。

“你让全皇宫的人看本王的笑话,还不满意?”

“你是说那一堆过了期的春要让你成为全皇宫的笑柄?”

砰……容恒仿佛被什么触动了,双拳狠狠砸向床面,震得床上悬挂的流苏犹如狂狼般起伏抖动。

容恒阴恻恻的看着她,薄唇一张一合:“要是真的春要,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吗?你早已经被本王疼爱过千百遍了!”

若薇抱着膀子冷笑:“万一我定力好呢?”她坚定不移的相信,以容恒的人品,那瓶子绝对装着春要!因为他本身就是这种浪荡子,带那种东西在身上根本不足为奇!

“若薇——”容恒狠狠的瞪着她:“再说一遍,那不是春要!”

“好好好,不是春要!”若薇见他情绪又开始激动了,若薇连忙敷衍道。

没一会,一碗传说中的解药被一个人端上来了,若薇定睛一看,竟是赵甜儿。

看见立在容恒床边的人,手里的药差点泼洒出来,可她恢复的很快,嘴角荡漾着温婉的微笑对若薇点头。

然后将药端到容恒身边:“陛下,药在这里!”

容恒低头看了看:“恩,出去吧!”

赵甜儿躬身退下,没有一丝拖沓,临走关门的时候,她深深看了一眼若薇,眼底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凄凉!

如果不是那一成不变的容貌,若薇险些以为赵甜儿被鬼附身了。昔日嚣张的跟白痴一样的赵甜儿居然那么乖巧懂事?

容恒一口饮下药,过了半个时辰,他皮肤上的红润渐渐消退,恢复到之前的古铜色,身上也不再流汗。

忽的,容恒对若薇投射过来一股阴冷的目光。说时迟那时快,容恒犹如一只迅捷的猎豹出其不意的扑过来。

若薇吓了一跳,啊得一声之后,却是下意识的踹出去一脚,将容恒重新踹回床上。

容恒鲤鱼翻身又从床上弹起来,二话不说又扑过来。

小样,不长记性!

若薇又是一个飞脚,这次容恒有准备,一侧身,牢牢的抓住若薇的脚踝,手指一挑,那秀美的鞋子便被他挑飞了。

若薇瞪大双眼,感情他一恢复正常就开始不正常了?

容恒猛地一带,将若薇甩上龙床,随即他俯身上来。

若薇又怒又气,坐起身便扬起手掌对着他胸口袭击而去,容恒又是一侧身,若薇扑了个空,惯性问题自己栽在了床上。容恒顺势压住她的后背。

“本王从不知道若薇你如此心急!”面对若薇的不驯,容恒不怒反笑,压的更紧了些。

色狼~

“容恒,你个挨千刀的王八蛋……”

“你还敢还手!”

“容恒,今天我弄死你……我……我……”

你来我往,两人招招式式都用尽全身的力气。

纱帐牺牲了,身上的衣裳被扯烂了,两人皆是披头散发……

直到累的实在受不了了,若薇与容恒气喘吁吁的瘫在龙床上,满身都是汗。

“不……不打了!我还要去找儿子!”若薇锁着容恒的下颚,上气不接下气道。

容恒双腿圈在若薇的腰上,双手同样锁着她的咽喉,他累的也够呛:“放……放手!”

“你……你先放!”若薇气若游丝。

“不知好歹!”容恒仿佛又被惹怒了,一个起身又要压过来,若薇当然不能让他得逞,强打起神经,提气一股真气再次和他混战起来。

殿外风雪飘零,落雪沙沙声隐隐传来。

回廊上清晰可闻屋内的喘息声跟龙床剧烈的碰撞摇晃声音。

跟着总管太监一起值班的小太监很天真的问道:“动静那么大,该不会有刺客吧!”

太监总管摇了摇头,顺便瞪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说道:“懂个屁,明天炖碗补汤送进去!”

龙床不再摇动,因为床上的两个人都已经软趴趴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容恒只穿了一条裤子,上半身裸露着,古铜色的胸膛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痕迹醒目且暧昧。

若薇趴在容恒的肚皮上,还不死心的扣着他的一双手,但她的那点力气对容恒来说,稍微一动就能挣开。

可是容恒并没有这么做,他很喜欢被她这样抓着,很舒服,很惬意!

容恒垂下眼帘,看着那枕在自己肚子上的小脑袋,忽然萌生一种想上去摸摸的感觉。

他轻轻的从她掌心将手拿出来,盖在她的脑袋上,来回的抚摸着那柔顺光滑的长发:“本王从未见过你这么难缠的女人!”

若薇有气无力的又将他的手从脑袋上扒拉下来,重新握住:“现在不就见识到了?”

容恒又将手挣脱出来重新盖在她脑袋上,继续那个抚摸的动作:“说实在的,真想……真想杀了你!”

若薇再次将他的手从头上拿下来,继续抓住:“我何尝……何尝不想……不想弄死你呢!”

将她的儿子送给别人……亏他能做得出来!

容恒这次没有挣脱,他在床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道:“本王知道你怨恨本王……派出去的人已经有了回信,段微……段微还在容国并未离去!”

若薇猛地精神大振,倏地从他肚皮上翻起来:“你说什么?”

容恒睨了她一眼,说道:“本王已经派人去抢了!”

“谁?”

“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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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带我找娘亲,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已经是深夜了,所有的客栈都已经住满,此时他们正在容国郊外的一座小山上,山上寒气颇大,透着面前的篝火便能看见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水汽。

段微解开肩膀上的狐皮大氅,兜头将果果盖的严严实实,随后他转身继续弄着篝火。

见段微不答话,果果有些怒了,一把拨开身上的大氅:“我要见我娘亲!”

段微施施然的看他一眼,眼神依旧冰凉:“见你娘亲可以,先吃东西!”

说着,他递过去一只烤好的小鹌鹑。

果果舔了舔唇,脸上虽然不愿意,但是却是乖乖的伸手接过来,大口的咬下去,香喷喷的。

果果连忙咽下一口又接着咬。

看着果果这般天真烂漫,他竟然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果果的脑袋,却被果果一扭头闪了过去。

段微的手掌僵硬在原地,眸中没有丝毫动荡。

“我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摸我!”果果口齿不清道。

段微眯起眼:“吃完了呢?”

“吃完可以!”用力的扯下一块小腿,放在嘴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然后吐出被嚼碎的骨头。

段微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巾递过去,果果顺手抽过来擦了擦嘴,又递过去,段微顺势接过,这一系列动作并未有任何迟疑或者不情愿的地方。

果果很快吃光了小鹌鹑,他还在长身体的阶段,一只鹌鹑远远满足不了他,吃完自己的,果果眼巴巴的看着段微手里的野松鸡。

段微不着痕迹的撕下松鸡身上的一只腿递过去。果果十分高兴的接过来,大口的吃着。

吃完了鸡腿,果果抹了抹嘴巴,伸了一个懒腰,却被一个小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只长的十分可爱的狐狸,只有手掌心那么大,虎头虎脑,小爪子粗粗的,像猫儿一样窝在段微袖子里。

“哇,好漂亮的小狐狸啊!”果果立刻从大氅里挣脱出来好奇的伸出手指探向段微袖口。

段微瞥了一眼果果,侧身闪了过去:“不要摸!”

“为什么?”果果有些不满。

段微睨了他一眼:“它不喜欢!”

果果眉头皱的更深,却还是不死心:“你又不是它,你怎么知道它不喜欢!”

“你还不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摸,它现在睡着了!”

听段微这么说,果果思前想后觉得有道理,连忙缩回温暖的大氅里,体贴道:“那就等它醒吧!”

段微没有回答,却侧身站起来,眯着一双银瞳望着雾气缭绕的另一头:“出来!”

说话间,那雾气中倏地出现一个人。看着那身穿锦缎白袍的身影从天而降,负手立在那,段微吃了一惊,顿时周身寒气四溢。

白泽!

那个素来与他不和的白痴!

段微自问没有龙阳之象,却被白泽怨恨了六年,只因他可以长年累月的跟在容恒身边,想想,这世上不仅女人会嫉妒,男人嫉妒起来远远比女人更严重。

而旁边的果果见到白泽,眼睛一亮:“小白哥哥!”

白泽听见喊声,不由得皱起眉头,在脑海里搜索有关于一个孩童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是谁?”

他这一生只记得三个人,容恒、段微、若薇!

一个是他喜欢的男人,一个是他怨恨的敌人,一个是可以跟他说话的朋友!

被白泽这样遗忘,果果有些不满,从大氅里跳出来准备过去提醒他,却被段微拦住:“不要过去!”

“为什么?”果果好奇问道。

段微豁然抖开银鞭,将果果往后揽了揽:“站到一边去!”

果果虽小,但并不是不懂得看人脸色,见段微与白泽脸色皆带着一层寒气,他连忙向后靠了靠。在任何时候,保护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段微死死的盯住白泽,唇边荡漾出一丝冷笑:“想不到容国大牢都困不住你!”

白泽背叛容恒,没有杀掉安唯这件事已经在无极宫传开了,容恒发下通缉令四处追杀,谁知白泽自动送上门来,容恒立刻将他关进大牢。却不想,五国中最严密的牢房都关不住他。

白泽握紧掌中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我要把你身边的小孩带走!如果你拦我,我就杀了你!”

段微一抖拴天链,侧头对果果道:“还不站远点!”

白泽的剑气横扫八方,万一被扫到……

果果一听,立刻朝后退了退:“这里可以吧?”

段微眯起眼,似乎有点不悦:“退到我看不见你为止!”

“哦!”

果果一边退,一边大声的询问:“你还看得见么?你还看得见么?”

段微狠狠的别过头,真是跟他娘亲一样蠢!

等果果退出战斗圈,段微才露出危险的笑意:“白泽,如今无极宫已经归属我的统辖,你想抗命?”

“主人要我带走这个孩子,你把孩子给我,我不杀你!”

段微眉目一沉,容恒?难道说容恒出尔反尔?

思及此处,段微孤傲道:“杀我?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段微猛地抖动起拴天链,只见那道寒气逼人的荧光犹如一条恶极的蛟龙朝白泽飞扑过去

段微的攻势又快又狠,白泽周身只看见一片银光闪耀,却见他不慌不忙的用剑抵御,顿时火光四溅,若是旁人兵器早已缺口连连,而他那把剑却是光亮如初。

段微知道白泽剑法高超,却没想到被打入牢狱的他一出来竟能毫不费力的抵御他的攻击,此人不能小窥。

两人过了数百招依旧没有分出胜负来,两人武功各有千秋,想杀死对方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却在这时,段微隐隐听见后方传来一阵小孩的惊叫声。

果果出事了!

激战中最忌分神,白泽一心要取段微性命,外界任何因素都打扰不了他,而此时段微却不是心如止水。

他被白泽困住,想脱身并不容易。

“你跑不掉的!”白泽搜得射出剑气,拦住段微想离去的脚步。

段微目色微怒,栓天链在空中绕了一圈,猛地缠住白泽的剑,朝旁边猛地一拉。白泽挣脱不得,段微趁着这个空隙,丢下白泽飞身蹿到那丛林里。

在黑夜中,段微看的十分清楚,果果全身被荆棘缠住,尖锐的荆棘丛将他牢牢困在里面,衣服上划了不少口子,段微目色一沉,一扬鞭子缠住身处荆棘中的果果猛地一拉。

撕拉,衣服撕裂的声音,片刻功夫,果果安然无恙的被段微抱了个满怀。

耳畔风紧,段微耳廓一动,抱着果果立即转身。下意识扬鞭,砰得一声,剑气混合着寒气四散开来。

白泽落地,银剑横握,身上杀气震天:“段微放下那孩子!”

环住果果的手臂却又紧了几分,段微给了白泽一个孤傲万分的眼神:“那也要等你杀了我再说!”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白泽足尖一点,剑气舞的天花乱坠,如果没有果果,段微与白泽谁胜谁负尚不能分辨,可有了果果在怀里,段微只守不攻,白泽剑法超群,而且招招致命。

果果小脸一皱,衣服上又多了一道口子,段微银眸骇然,这个白痴剑圣,居然看出他的薄弱,一直攻击果果!刀剑不长眼,万一伤到了他如何是好?

而白泽却是不管这些,主人只叫他带回孩子,却没说要活的,他只要把孩子带回去就好!也就是说,死了也没关系!

此时的容恒若是能听见白泽这番心理活动,估计要吐血吧!

段微知晓白泽素来头脑简单的跟白纸一样,但是他一旦认定的东西,任谁都无法改变,现在白泽要他交出果果,那是万万不能的。

段微躲了几招,面目阴沉:“白泽,我不想在孩子面前杀人!是你逼我的!”

本来没想过跟他纠缠那么久,却不想白泽根本铁了心要跟他耗,想到这,段微咬着袖口,撕下一条布来,伸手缠住果果的眼睛,低声道:“一会再摘下来!”

“恩!”果果勾着段微的脖子听话的应声。

谁说小孩子不懂大人心思?虽然段微从前把他娘亲带下山崖,但是此时此刻他却知道,段微是在保护他!

白泽目光一凌,利剑横出,直取段微臂弯——那里是他的薄弱。

段微的武功与白泽不相上下,如今他一方面要应战,一方面还要担心果果是否安然,心思一分,没多久便落了下风。

而白泽紧跟不舍,招招对着果果。

段微猛侧身,用拴天链弹开白泽飞驰而来的银剑,英俊的脸上怒火冲天:“白泽,你招招对着这个孩子,你有何居心?”

“我要带他走!”白泽话音刚落,剑又挑起来,段微用鞭子一挡,剑锋与鞭子相互撞击,再次迸发出一阵刺耳的交接声。却不等段微抽开拴天链,白泽剑锋一转,倏地戳向段微的左胸,这一招又快又狠,剑尖所指,正是段微怀里的果果。

这一剑若是刺中了,果果非丧命不可,白泽与手中的剑已经合二为一,虽然狠戾,却能控制自然,剑尖已经来到果果衣袍上,这一下子看似险到了极致,段微眼见危机,忙向右一侧闪避,自身不免就露出了破绽,白泽剑锋又一侧,剑气混合着内力横扫一下。

段微急忙丢下果果,亲自迎上去,鞭子灵活的跟他的手臂一样,猛地缠住银剑往旁边一拉,强烈的剑气打在树干上,砰得一声巨响,一阵枯槁的断裂声传来。

段微猛地回头,却见果果正好被丢在那即将倾倒的树下,他双眼被蒙,根本来不及跑。

说时迟那时快,段微忙的抽回与白泽交缠的拴天链,飞身朝那颗即将倒下的树干上抽去。

大树在半空中遇到阻力,方向一变,朝另一侧歪倒,哗啦一声,却在此时,白泽已经到了他身后,猛地扬起一掌,对着段微后背猛地一击。

“噗……”段微向前踉跄一步,一口血猝不及防喷了出来。

“叔叔!”听见声音,果果立刻拉下罩在眼睛上的布条,却看见段微跌倒在地上。

果果吓了一跳,连忙扑到段微身边,与若薇一模一样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望着白泽:“小白叔叔,为什么要打他?”

白泽银剑横握在掌心,歪了歪头:“他不把你给我,我就要杀他,这有问题么?”

段微暗自运气,却觉得五脏六腑皆疼的厉害。不得不说白泽那一掌真是又恨又重,如今他再想带果果离开已经不可能。

想到这,段微又呕了一口血。面目苍凉的望着缓缓而至的白泽:“白泽,我平日杀人无数,能活到今日已属不易,你武功盖世,能死在你手里,并不委屈,但我斗胆求你一件事!”

虽然恨他,但还没恨到临死前不给人说话的地步,白泽点点头:“什么事?”

但他的双眼不曾离开过段微,此人诡计多端,他要防着段微突然袭击!

段微看了看身旁小脸脏污的果果,这十几天的相处其实并不愉快,果果一直对他不理不睬,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说几句话,但是,那是若薇的孩子,他再无情,再卑鄙,也不想让一个孩子跟他一块死。

于是乎,段微道:“我和我小师妹向来不和,但是稚子无罪,你杀我之后,请将他送到我师妹手里,千万不要伤了他性命!”

白泽并不是第一天认识段微,在他眼里,段微远远比他这个杀手更加冷血无情,自己杀人总是要看有没有名字在卷轴上面,而段微杀人从不问别人叫什么,即便杀错了,他无所谓!

可如今,他居然为了一个孩子向他求情!

“我是奉命带走这个孩子,主人的命令是要我把孩子带给他,而不是你的师妹!”

“不要带给容恒!”一时的气血翻涌,段微又呕出一口血来,粘稠的血液喷在雪地上,形成一团妖艳的红。他不顾自身伤痛,一把扯住白泽的衣摆,原来冷酷的容颜出现一丝龟裂,谁也不会想到,昔日傲视一切,连夏桀都不放在眼里的段微,居然有一天会哀求一个人。

“容恒要他只不过当做工具来使唤,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已经背叛过容恒一次,也不差第二次!请你一定要将果果带到我师妹身边,段微感激不尽!”

白泽并不笨,他微微皱眉:“我素来喜欢独来独往,即便背叛主公,带着一个孩子行走江湖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段微听出他语气中的推脱,连忙道:“望你高抬贵手……”

白泽眼底泛起一阵迷茫,段微居然有一天会哀求自己!

“如果你把这个孩子杀了,我便放了你,或者我放过你,带走他交给主人!你选一个!”白泽说着,手里的银剑已经指向果果。

段微怔怔的看着白泽,这么久了,居然不知道这个白痴有一天会想到这么一个令人决意两难的选择题!

到底是谁教他的?

而此时段微却没有心思去想到底是谁教了白泽这番话。

数十年的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为什么?

当年血海深仇历历在目,自己的亲身父母被歹人追杀,客死异乡,这些如果都不算什么的话,那么他幼年受辱,事到如今只要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便血液沸腾,夜不能眠。

跟在天机子身边,他没有一天不想着如何复仇,将大辽的天下夺回来,让那些曾经辱过他的人生不如死!

如今他寻得宝藏,又手握无极宫,可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就这么白白死掉岂不可惜?刚刚他示弱,本以为白泽定然会杀他,但是现在却给自己一个生还的机会!

他是不是该把握呢?

“你可是认真地?”段微冷冷望过去。

白泽将手里的剑紧了几分,认认真真的点头:“是!”

段微捂着心口,银瞳深深望了果果一眼。

那与若薇一模一样的美瞳,水汪汪的,果果少不更事,却不是完全不懂得白泽说的意思。

他张着一双惊恐的眸子看向段微:“叔叔不想死,我想见到娘亲!”

段微一把扯过他,冰凉的掌心已经卡在他纤细的脖子上了。

复国……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复国,怎能为一个孩子的性命挡住脚步?

------题外话------

我擦,昨天居然搞错了章节了!对不起……幸好有人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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