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王国华觉得不能就此善了,免得助长一些人的气焰。
“老人家,公安局怎么处理的?”王国华这是明知故问,老汉不知道,边上的谢悦心里清楚的很。这么做的目的,应该不是简单的敷衍,而是埋下点什么。
当官的哪有不机灵的,一听王国华提起这个话头,谢悦立刻咳嗽一声道:“我去方便一下。”转身就走了,这家伙,倒不是通风报信什么的,而是避开一下,免得周老汉说话不到位。这三道湾镇的干部,在百姓眼里当真如苏三唱的那般,洪洞县里无好人啊。当然了,苏三唱的就是扯淡,自己的遭遇怎么能把一个县的人都怨上了,这地图炮杀伤面积太大。
果然周老汉见谢悦走了,脸上才好看一些道:“谢书记这个人呢,唉,不说了。其实这些年,大家都知道,谢书记还是心里有大伙的。还是说说公安局那边怎么处理的吧。”
老汉一五一十的说了,王国华默默的听着,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怎么回事呢?村里的文书和民兵班长两个人去矿上提这个事情,意思也不是闹事,就是说水脉挖断了,给个说法吧。这天正旱着呢,以前有溪水的保证,周村桥也算旱涝保收的,如今你们这么一搞,大家还怎么活啊。
矿上的负责人是梅耀国,这小子以前被人欺负,现在发达了反过来欺负别人。当即表示这个事情跟矿上无关,这天旱了,你溪水断了怪矿上?回头谁家的井水干了,也找矿上?结果那个文书上前理论道,前些曰子这溪水还是很正常,你们这里开矿放炮,这两天才断的水,不是你们是谁,多少年都没断过的溪水,不是你们怎么断了
。
梅耀国也没理,干脆就不讲理了,让人把两人丢出去。文书急了,骂了一句野杂种,这一下把梅耀国激怒了,让十几个人打了两人一顿。临了还放出话来,有事冲他来好了。村里人这下不干了,一家伙在家的青壮不管男女有一个算一个,都扛着家伙去堵矿上。这乡里头的械斗,往往都是全村一起上。这一通好打,两边都没捞着便宜,各自伤了十几个,还好没出人命。
矿上的梅耀国报了警,公安来了,政斧的人也来了。最后的处理结果是邱兴国告诉村民的,双方都有错,各自回各家,以后不许闹了,再闹的抓起来。被这个混蛋官僚这么一搞,周村桥的村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于是便有了挖断道路的那一幕,周村桥的村口就在道路附近,在路上搞点手脚太轻松了。原本就是想出一口气,不想把王国华给堵住了,引出后面的一档子事情。当时村民准备血拼一场的,不想事情让王书记挡住了。棍棒无眼,更别说看见那边还带了不少五连发,梅耀国明显是有备而来。当时周老汉也挺担心的,这会想起来,对王国华的感激倒是发自内心。
“王书记,要不是您,村里不免有人被伤着,搞不好还能出人命。”老汉这么一说,王国华倒是心中一阵暗暗愤怒,高升去看过矿上,带回来的消息真是让人震惊。
如果王国华是县委书记,可以立刻下令让人去平了这家私窑,问题是王国华手上没有相应的权利,所以只能暂且忍耐。王国华已经找到了破局的点,缺的是一个契机。
“老人家,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们讨个公道。”
“老汉代群村谢谢王书记了,实话说只要曰子能过的下去,眼下的旱情能够缓和,大家都不会去闹,谁家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曰子呢?”
王国华说的公道,不是老汉所理解的公道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对此王国华没解释的必要,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决不能放过这些人渣败类。
谢悦出现的时候,身后还跟着脸带青紫的邱兴国。说实话王国华对这个人很厌恶,当初他娶梅子,完全是冲着梅子的容貌。也许后来他的作为,才是转变梅子的根源所在。王国华可以想见,当初梅子的痛苦。
“王书记好!”邱兴国上前来伸手,王国华没有搭理,而是拿眼神冷冷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邱兴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时候,王国华才道:“周村桥和私窑的纠纷,是你处理的?你知道不知道私窑本身就是非法的?”
邱兴国傻了,王国华一句话抓住了要害,这一条过不去,邱兴国准备的多少说辞都说出口。诺诺了两句,邱兴国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由头道:“那口窑,倒是在县里备了案的。”言下之意,上面有领导的关系。
王国华铁了心要整治一下这个家伙,做无语状笑了笑,极度不屑的看着邱兴国那张让他厌恶到极致的脸,恨不得一脚把他的脸踩烂。
“我听出来了,你威胁我!拿县里的领导威胁我!你好像忘记了,我也是县委副书记,县委常委排名第四位。我能不能理解为,你的意思是在破坏县委的团结?”一顶大帽子先扣下去,然后提醒他自己的是干啥的。王国华这一招够带毒的,邱兴国这种人,怕的就是上级领导对自己有看法。
“王书记,您别误会啊,我没那个意思。我……。”邱兴国连忙摆手解释,王国华打断他道:“好了,我不想听你解释。现在我就在村里等着你来处理这个问题,我这里有三个意见,请郑重考虑
。第一,周村桥后山的煤窑有没有合法的手续不去管他,但是他们先动手的事实不能抹杀,所以周村桥伤患者的治疗费用,由后山的煤窑负责。这一点,你必须落实了。第二点,拿出不少于五十万元,作为赔偿。你不要跟我说办不到,当然你可以说,但是我保证你会后悔。第三点,动手打人者,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这个事情我依然介入了,就会一跟到底,我要是觉得谁枉法了,绝不会罢休的。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王国华的三个建议的说法是客气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必须满足的条件,否则,没完!
邱兴国苦着脸走了,王国华在周村桥呆到中午,周老汉邀请王国华去家里吃饭,王国华笑道:“好啊,先说好啊,要付钱的。”
周老汉听了直叫唤:“王书记,您这就是打老汉的脸了,村里是不富裕,可是不差这一顿饭不是?再说了,村里人知道王书记留下来盯着解决问题,感激都来不及的,这顿饭不是老汉一家弄的,谁家有点好吃的都拿出来凑的。”
王国华道:“老人家,我知道哩!我就是农村出身,祖上八辈都是农民,我能不知道么?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晓得农民苦啊,农民是真的苦。您说说看,我明知道农民苦,还能忍心白吃你们的好东西么?不能啊!老人家,您不是想我我犯错误吧?”
王国华一番话,把老汉说哑巴了。好一会老汉才嘘嘘道:“王书记,快五十年了,当年我还小,村里来搞土改的干部,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还说,[***]的官,就是来为人民服务的。这些年过去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这样的干部了。”
对于老汉说的那个年代的很多政策,王国华并不以为然。但是又不能不承认,那时候的干部确实是抱着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下来的。只不过由于意识形态的问题,一场接一场的运动,给这个民族带来了太多的伤痕。
王国华感慨之际,村部的门口传来一阵叫声:“高升,你给我出来。”这么一嗓子,一直面无表情的高升顿然变了脸,跟一块红布似的,似乎浑身的血都涌到脸上了。
“一原妹子,你别着急啊,回头我批评高升,这混球,也太不解风情了。”吴言劝了一句,王国华看看高升,踢他一脚道:“出去,摆平了才许回来。”
高升低着头逃了出来,门口一声军装的王一原双手背着,看着高升出来便笑嘻嘻的上前道:“高升,你躲啊,你怎么不躲了?你以为你躲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是吧?”
高升看看吴言,吴言识趣的走开,高升拽着王一原手道:“跟我来!”王一原一甩手道:“不用你拉,我自己会走。”
两人走到边上,高升低声对王一原道:“你回去吧,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王一原咦了一声道:“不对,是不是有人找过你说了啥?我告诉你高升,我们之间的事情,别人管不着。”
高升低着头道:“你这是何苦呢?不但为难我,还为难自己。我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你呢,你为自己的家人想过没有?”
王一原死死的看着高升,好一会才冷笑道:“原来因为这个!”说罢抓起高升的右手,高升奇怪道:“你干啥?”王一原也不答话,张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你是小狗啊!”高升说了一句,看见王一原眼眶里涌出的眼泪,高升不说了,任凭王一原用这种方式来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