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闪烁着电光的雷狼忽然从半空之中出现,仿佛撞碎了无形的墙壁一般,遍体鳞伤。
它的嘴里衔着的是一截血肉模糊的身体:四肢和下半身已经完全消失,在狂暴的战斗中粉碎的约书亚早已经陷入了昏迷。
一头银发被鲜血染成了诡异的红。
最后关头将约书亚带起,冲出结界的‘废贵族’的身体上也有着隐约的伤痕,组成身体的电光已经暗淡了不少,身体更是小了一圈。
从结界裂缝之中突出的光刃斩下了它的一截尾巴,但是动作迅速的废贵族已经消失在)原地,逃走了。
在结界中,充斥着无尽的血色水幕,每一张水幕中都有着白朔的身影;姿态各异,仿佛千万个一摸一样的复制体,让人无法分清,投影在无数水幕之上的是‘幻像’还是耸人听闻的真实?
透过那一道缝隙,数不清的眼睛看到那一道湛蓝色的电光消失在夜空之中。
于是那些投影缓缓的汇聚在一起,瞬间,无数水幕崩溃,结界寸寸碎裂,显露出仿佛遭到空袭之后的街道。
在完全崩溃的道路中心,浑身沾染着血液的白朔露出解脱的笑容,骤然咳嗽了起来,巨量的鲜血随之从口鼻之中浸出。
身体倒在地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在背后横过,透过伤口上结界扭曲之后形成的金色丝线,隐约可以见到险些被切断的脊椎……“真遗憾呐……”他的嗓音充满了庆幸和嘲讽,手臂颤抖着,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嗓音嘶哑而浑浊。
“差点玩脱了啊,不过这小白脸的生命力还真是坚韧,那么重的伤都没死。”
通讯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背后,夜色中的废墟里,一个蹒跚前进的人影缓缓出现,向着他比划出了v字型的手势。
“幸不辱命。”长孙武露出了豪迈的笑容:“虽然料到了结局,但是过程意外的充满超展开啊。”
“那就走了。”白朔虚弱的笑了笑,牵动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
他将手臂搭在长孙武的肩膀上,抓着他的肩膀:“我快休克了,扶我一把……”
“喂喂,队长,别这样……我也是重病号来着……嘶,我的肩膀快碎了,别捏……”
“啰嗦,这是队长的命令,快走!”
“口胡!老子不干了……我也有受重伤的!……擦,都说别捏,我错了,我扛还不行么……不行,我快扛不住了……副队在那里,跪求接应啊……”
……两个互相搀扶的人影缓缓的消失在暴雨之中。
就在他们离开片刻之后,巨量的魔力从阴森的固有结界之中狂暴升起,化为斩切空间的狂暴利刃,洞穿了艾萨克的死亡空间之后,将狂战士吞入其中。
无数的水雾冲天而起,仿佛轮廓模糊的巨兽。
在贯彻整个世界的毁灭之光中,手持着天地乖离剑的女王从一片废墟之中缓缓的走出,眼神愤怒。
支撑着整个世界的狂战士在光芒即将来临前一瞬间,被令咒召唤走了。
在沈峰的暗示和心灵能力之下,间桐雁夜做出了精确到毫秒的标准召唤流程,堪称历代御主使用令咒的典范。
而他现在充满混沌的意志恐怕感觉不到丝毫的自豪了。
击败了敌人的最古之王也未曾感觉到任何的愉悦,有的只是被羞辱的怒火。
被那些杂种戏弄了。
这个耻辱的事实在她的脑中缓缓的浮现,然后又迅速在暴虐的怒火之下碎裂,无处宣泄的怒火让她产生了将一切都毁灭的念头。
片刻之后,她终于找到了死去多时的御主。
她站在了那一具在暴雨中早已冰冷的残缺尸首前面,看着曾经恭敬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自己的臣下,远坂时臣死了。
“时辰哟,看来你的气量不足以承担你的野心呢。”她的脸上出现了怜悯的嘲讽,丝毫没有因为这个人是自己的御主而改变。
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忠犬,因为自己的疏漏而死去了。
虽然作为阶职‘弓兵’的英灵,他能够在御主死亡之后在世界上停留两天以上,但是在战斗之中所剩余的魔力已经不多了。
接下来究竟能支持多久呢?一天?半天?还是三个小时?
这种残酷的现实没有对她产生丝毫的困扰,相反,最古之王发现了新的乐趣。
“看你那种不甘的面孔,真是让本王也由衷的感到一丝怜悯啊。”
吉尔伽美什收起了自己的宝具,看着远坂时臣的尸首,在她精致到如同瓷器一般的脸上露出了充满杀机的轻笑:
“虽然这个很听话的臣下死掉了,游戏还需要继续。有机会的话,我会将那个敢于冒犯本王的杂种清理掉的。
为自己的存在而骄傲吧,时臣,让本王替他复仇的臣子,你还是第一个。”
不再去看远坂时臣的尸体,毫不留恋转身而去的英灵化为灵体,消散在空气中。
半响之后,响彻夜空的警笛从极远处驶来,跟所有题材中的相同现象一样,最后出场的才是宣告事件终结的警察。
————————————两个小时之后,被陈静默和奥托莉亚扶回房间中,浑身缠满绷带的白朔靠在床头,眼神游移的面对着两名质问的少女。
“唔,怎么说呢?”白朔被贴着一枚纱布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一不小心,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恩,就是这个样子。”
白朔点点头,然后冷不防遭到陈静默灵魂波长的重击,顿时头晕目眩,险些昏迷过去。
“那你干脆去死好了。”
陈静默猛然将手中的绷带收紧,打了一个死结之后低着头说道:“奥托莉亚你去照顾一下他,我去看看下面的情况。”
感觉到腰间突然收紧的绷带,伤口几乎再次崩裂的白朔露出了痛苦而惊愕的表情。
没有再去看白朔,她转身走出门外,脸色愤怒。
“静默!静默!”白朔伸出手想要叫她,但是却得不到理会。
“她怎么了?”白朔看着脸色严肃的奥托莉亚:“今天你们怎么都这个样子,还有……为什么你的脸色也好糟糕……”
“队长,以后请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金发的少女坐在椅子上,脸色严肃而不悦:“作为团队的一员,难道我们已经被队长排除在外了么?”
“你们想多了……”白朔挥手,有些尴尬的笑着:“怎么会……”
奥托莉亚沉默的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他败退下阵来。
“好吧,我知道错了。”白朔叹息着:“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危险的来着,以后有事的话,我会让大家一起参与战斗的。”
“我希望队长不要再进行这么冒险的事情,毕竟作为团队的中心,万一有所损失,那么会对团队接下来的发展造成很大的阻碍,甚至引起团灭都是有可能的……”
白朔尴尬的闹着脸:“没那么严重吧……”
奥托莉亚继续用复杂的目光盯着他,直到他再次败退:“好吧,我知道了。”
“其实,副队长她也是担心吧。”奥托莉亚叹了口气,缓缓的弯下腰将陈静默收紧的绷带解开,重新包扎,低着头说道:“昨天晚上,副队长她担心了很久呢;虽然拉着我打游戏,但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担心。”
白朔无言以对,看着陈静默离开的门,眼神愧疚,抬起头顶在墙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奥托莉亚细心的绷带重新解开之后,再次清理了一下险些崩裂的伤口,然后涂上药粉。
弯着腰的少女将鼻息吹拂在白朔的肋下,让他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自己来就好。”
“那怎么行!”奥托莉亚旋即驳回了白朔的意见,紧接着因为自己的话愣住了,有些慌乱的抬起头摇晃:“我,我是说,如果队长你一个人来的话,肯定弄不好吧,我来帮忙就好了,请不用介意。”
“队长、副队长、长孙先生、梁先生……”白朔看着她低着的头,金色的发丝近在咫尺,挠的他皮肤有些发痒,突然有一种想要摸一摸的冲动。很明智的扭过头,他没有再去看奥托莉亚的样子,继续说道:“虽然很礼貌,但是太生分了吧。”
“诶?诶!”奥托莉亚似乎没听明白,愣了一下之后再次显露出慌乱的样子:“那个,应该没关系吧。”
白朔用她刚才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反看了回去,直到她低下头,才正色说道:“当然有。”
“我,我已经习惯了。”奥托莉亚整理好白朔肋下的绷带,松开了手,遏制住自己绞手指的冲动,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我会注意的。”
看着奥托莉亚的样子,白朔觉得奥托莉亚越来越奇怪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又说不上来,只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第一次跟自己回到主神空间的时候,静默就是这个样子啊,是想家了么?
想到了这里,他的双手放在奥托莉亚的肩膀上,柔和的说道:“奥托莉亚。”
少女的身体开始颤抖了,似乎是在惊恐?白朔越发的郁闷了,自己应该没那么可怕吧?
“大家之间,不需要太生分的,虽然回不去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把希望队当成你的家。”
“诶?”诧异的少女抬起头,看着白朔无比严肃慈祥的脸。
“大家都是你的家人啊,大家都是一家人。”
“诶?!”
奥托莉亚感觉到话题似乎没有向着自己所想象的那一条糟糕轨迹滑过去,但是现在这个话题行进的方向,让她感觉到似乎比另外一条更加糟糕……“如果孤单的话,就把我当做你的哥哥好了,不要担心,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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