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颍州的山河地图,杜嘉麟和凤舞根据他们手中的天机门指引地图,很快就找到天机门所在的位置,在一座名为香炉峰的山峰上。
而后,两人翻看颍州地志,找到香炉峰的记载。
原来,在大夏第二大河怒江中游,两岸群峰林立,无数悬崖峭壁,林木葱郁,鸟兽成群。香炉山就在怒江与一条支流交汇所在地的江岸上,因为位置奇特,这才与江岸其他峰峦区别开来。又因山峰远看形似一座香炉,而峰顶时常有烟雾缭绕,因而得名香炉峰。
颍州地志上说,香炉峰奇峰险峻,风景秀丽,朝夕彩云下常有轻烟缭绕,仿佛仙人临世。文人墨客舟行至此,尝望峰感叹,多有名篇传世。当地还流传着樵夫、采药人进山遇仙的传说。
杜嘉麟和凤舞一看,不由会心一笑,就是这里了!什么朝夕彩云下常有轻烟缭绕?不就是早晚有人做饭升起的炊烟么?因为隐匿阵法,世人看不到房舍,却只见炊烟无端而起,甚至还隐隐听得人言,于是便成了仙雾缭绕,进山遇仙。
只不过,要去这香炉峰,路可不太好走。但他们腾龙神山都走过了,这点山林险阻倒也不放在眼里。
翰林院的庶吉士们圆满完成任务,各自带着赏赐回去。睿王殿下感念他们这些日子辛苦了,还特意想皇上帮他们求了三日的假。而对于找到颍州天机门驻地的那名庶吉士,杜嘉麟还有重赏。
就在这几日,秦羿找了个机会去了东宫,以一个“慈父”的心态,表达了对凤舞这个亲骨肉的关切和担心,最后表示为了保护凤舞,秦家可以承认她的身份,将她接回秦家待嫁。
太子很意外,当初秦家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小舞的吗?难道就因为现在九弟深得父皇宠爱,而小舞又深得九弟的喜爱,秦家便又想把人认回去?杜嘉瑾也忍不住心中嘲讽一句,秦家可是书香世家,现在不怕小舞玷污秦家的门楣了?
其实真正玷污秦家门楣的又怎么会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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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人最重血脉,如果可以,自然是认祖归宗最好。但小舞因为这出身,好几次差点让人害死,对秦家只怕是一点期待都没有的,她又怎么会愿意回去?再一个,让小舞去秦家,她就只能给九弟当侧妃了,看九弟的样子,只怕不肯委屈了小舞。而小舞也不是能受这个委屈的人。
“姨父,这事以后就不要提了。九弟不会答应的。小舞现在姓颜,颜家对她视如己出,姨父可以放心。”既然他带着小舞离开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从今往后,小舞就再也不是秦家的人了。
秦羿见太子避而不谈对小舞的安排,也没有说要让她另外找一家寄名,心中也迟疑不定。小舞以后跟着睿王到底是何名分,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皇上能答应吗?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能答应?
其实,家族的考虑是一方面,但对女儿的担心也是真的。秦羿很担心睿王对凤舞太好惹怒了皇后,到时候别说给睿王当侧妃了,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秦羿想将凤舞认回去,也是想劝她退一步,另外也是真的想以家族的力量保护这个女儿。
回到秦府以后,老太师便将秦羿叫了过去。
“太子殿下怎么说的?”老太爷躺在暖榻上,微微眯着眼睛,头发花白,但精神看起来却不错,跟几年前也没有太大差别。
“太子殿下说,颜家对她视如己出,让我们放心……”
“也就是说,连太子殿下都不愿让她回秦家?那丫头呢?你就没找个机会亲自问问她?告诉她,她如果回来,可以给她母亲一个名分,免得她母亲一直当个孤魂野鬼。”
秦羿低着头,想着除夕那天晚上凤舞那些无情的话,到底还是摇摇头道:“她,只怕也不愿意……”
“哼!怎么?难道她还真的想当睿王正妃不成?不知道天高地厚!若非看在她到底是我秦家的骨血,老夫才懒得多事!既然她不领情,自己找死,老夫也不拦着她!且看她能笑到几时吧!”
……
匆匆准备了五日,杜嘉麟就带着凤舞在皇后不舍的埋怨和唠叨中出发了。这一次,皇后和皇帝还吵了一架。皇后埋怨皇帝不疼儿子,这才刚刚回来不久,又将儿子派出去。埋怨皇帝明明这么多臣子和儿子,为什么这种辛苦又危险的事情一定要让她的小九去?
因为涉及天机门的阵图,皇帝自然不便跟皇后说明白,便训斥了她一顿,说她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自己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生的就可以不管不顾推出去送死了?
崔皇后又伤心又愤怒,却无可奈何,于是在杜嘉麟离开以后又病倒了。当然,到底是真病假病还真是说不清楚。
这次护送杜嘉麟凤舞一行的,还是东宫的侍卫统领韩骏,但同行的除了大猫和黑豹,追风也跟着一起走了。
在香炉峰的另一面,还是有不少山坡草场的,追风这次可以无限制的放风了。
另外,杜嘉麟从几年前就开始训练的暗卫也算小有所成了,这次也挑选了一部分人带着,其中就有一个熟人,秦朗。不过几年不见,秦朗看着凤舞的目光虽然也有些激动,却远不如当初那边亲密了。以前,秦朗当小舞是小妹妹,现在么,是主子了。
因为睿王殿下很得皇帝宠爱,他的行踪自然也受人关注。于是,睿王殿下要去寻找天机门的事情还是让那些消息灵通的人知道了。毕竟十二名庶吉士在皇家书库里翻了那么久的典籍,这事不可能完全保密。
对于天机门,传承悠久的世家或许还知道一点,但也不是很清楚,反倒是江湖中还有一些关于天机门的传言。
在这些传言中,天机门就是一个传承神仙术法的门派,天机门的传人在凡世中就相当于神仙。那么,皇帝让睿王殿下去找天机门,这是想求长生还是想要成仙得道?
对于皇帝寻求长生,臣子们往往是不赞同的,只是极少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皇帝说。不想皇帝长生,其心可诛啊!
为此,尽管很多大臣知道了,心里不赞同,但也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真相还是有人知道的,只是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再有行动已经是后话了。
一路上,尽管杜嘉麟不想招摇,但带着大猫和黑豹,走到哪里都显眼。
凤舞想了想,干脆让大猫和黑豹自己沿着怒江两岸茂密的山林单独走,其间让两只猫头鹰与凤舞他们的队伍联络,以保证速度和方向。而凤舞他们,自然是坐船最快了。
为了等大猫和黑豹,杜嘉麟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正好让他们乔装改扮成普通人,一路游山玩水,也就不那么惹人注意了。
两个月后,杜嘉麟和凤舞终于到达香炉峰下。韩骏本来还等着睿王殿下找到了天机门再回去,却不想这次杜嘉麟连他都不让跟,打发他回去了。
临走前,凤舞找了个机会将韩骏引到一边,迟疑地说:“韩大哥,如今几位王爷都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妻妾儿女,和太子殿下也不如几年前那么亲密了。你要多注意太子殿下的安全……”
韩骏是什么人,自然是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说福王寿王对太子殿下已经有了二心,让他小心提防吧!只是不知道是否还包括安王和康王。韩骏知道凤舞的本事,她既然这么嘱咐他,多半是知道了什么。
“小舞,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凤舞摇头,认真道:“目前还没有。不过我看福王和寿王殿下与太子殿下已经不如往年亲密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韩骏当即含笑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加强戒备的。”看来,小舞还是关心太子殿下的。只可惜太子殿下现实似乎十分喜欢岳侧妃,也不知道等小舞长大了,殿下的心能不能从那个女人身上收回来。
小舞今年才十岁,还有五年,说起来也不短了。但以太子的长情和岳侧妃的美貌,只怕五年后她不会失宠。不过,东宫还有太子妃呢!虽然殿下对太子妃不像对岳凝香那样宠爱,但到底是结发嫡妻,有名分在,应该能与岳侧妃分庭抗礼。
不如,就放任她们两个相斗好了,若岳侧妃少了心机被太子妃害死,自然最好。要是这个女人也是个心机深沉的,只要让殿下知道了,自然会弃了她。到时候,太子心中失望难过,正好小舞初长成……
嗯,是个好办法!
“小舞,你也不小了,别人当你是男孩子,但你自己要记得自己是女孩儿。你和睿王殿下到底还没有名分,你自己得多为自己想想,女孩儿家的名节是很要紧的。男人对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珍惜……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的,也不用我多说。只是你叫我一声大哥,这些本不该我说的我也就厚着脸皮多叮嘱你一句……”
“谢谢你,韩大哥,小舞会记得你的话的。”男人对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珍惜,她对这句话非常认同。
凤舞只当韩骏关心自己,心中感动,眼睛都有些红了。来到这个世界,遇到这么多对她好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韩骏满怀期待地走了。剩下的全是杜嘉麟自己培养出来的人。
“小舞,我们要不要带几个人在身边伺候?”杜嘉麟征求凤舞的意见。带着人可以帮他们洗衣服搭帐篷拾干柴烧水烤肉,但同时也可能发现他们的秘密,发现天机门的驻地为以后留下隐患。
虽说这些人是杜嘉麟自己培养出来的,对现在的杜嘉麟对除了凤舞以外的人已经不可能百分百信任。就是太子哥哥,在有了自己的妻妾儿女以后,杜嘉麟都不会完全信任他。因为就算太子哥哥疼爱他的心还跟以前一样,他的心他的爱也必然要分给他的妻妾儿女一些的,一但太子哥哥的妻妾儿女与他的利益有一点冲突,太子哥哥自然也会为难。
杜嘉麟深深地知道,这个世上,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凤舞。父皇母后除了他还有别的儿女,还有他们的权衡。只有凤舞,她所有的未来都系在他身上,只有她愿意与他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还是不用了吧?”凤舞与他心意相通,自然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们带着大猫和黑豹,可以帮我们驼东西,大不了我们再带两头牛一起走好了,走累了就爬上去骑一段。森林里也就是路难走一点,咱们也不怕有什么危险。”路难走,就是带着人也没办法背着他们走不是?
杜嘉麟想了想,觉得凤舞说得没错,便将人全都留下,他和凤舞两个人带着几只动物上山。
怒江两岸村落众多,但都是山地,少田,百姓大多贫苦,种植只是副业,基本上是以养殖、打猎、捕鱼和采药为生的。而鸡鸭鹅、牛羊狗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养的。
杜嘉麟让跟过来的人帮他从村里找了两头三岁以内的牛当脚力,而后就让他们分散在附近的村落中,等着他与他们联络,他再交代任务。
按照地图上所示,天机门驻地应该是在峰顶,但香炉峰很大,要找一个可能是隐藏起来的门派驻地,还真不怎么容易。
不过,他们早就想好了办法。
等到了早晚饭时,他们就盯着香炉峰上看,只看哪儿有炊烟就知道了。
可是,他们都在香炉峰上转了好几天了,也没看到哪儿有炊烟。难道天机门没落,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于是,凤舞有施行第二套方案,让山林里的飞禽走兽帮她找找看哪里有屋舍的。
就算现在天机门没人了吧,以前的屋舍还在吧?就像他们在千荷山庄找到的那个被阵法隐藏起来的秘地一样。
可是,又是七八天过去了,竟然没有任何鸟兽在香炉峰上找到任何屋舍,哪怕是废墟都没有。
杜嘉麟和凤舞不由纳闷了,又将那副天机门的地图翻出来看。
“小舞你看,两江交汇之地,就只有香炉峰一座山峰,我们不可能找错啊!怎么会没有呢?”
这一次,凤舞也想不出来怎么回事了。
“难道天机门覆灭太久,房舍倒塌,已经成了瓦砾,被林木覆盖了?”
杜嘉麟点点头:“也有可能。”
凤舞便再一次将命令修改了传下去——寻找与天然石头不一样的废墟。
就在他们再一次等待鸟兽们将香炉峰翻一遍的时候,忽然收到山下留守暗卫的消息。
“嗯?有一队人往这边来了?还行踪诡秘,个个都是高手?”杜嘉麟沉吟道,“小舞,只怕这些人是为我们来的。我们得小心一些,要不把我们的人叫过来吧!”
凤舞想了想道:“不如我们下山与他们汇合好了。咱们找个地方,设几个陷阱,要是能抓几个活口就好了。虽然我们出京不是秘密,但我们也没仇人吧?难道也是为天机门的秘密而来?”
杜嘉麟想了想,忽然冷哼一声道:“既然我们能知道天机门的秘密,难保就没有别人知道。只是有胆子跟我们抢的,我倒还真想见识一下。”
凤舞忽然笑道:“正好检验一下我们的暗卫实力如何。”
杜嘉麟看着她,笑着点点头。养兵千日,也该检验一下成果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