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殁了?”舒沫大吃一惊。
“是……五姑娘~”绿柳垂了头。
“怎么可能,”舒沫眼眶一热,低喃:“她才十七岁……”
“说是,”绿柳偷瞄她一眼,小小声解释:“难产,大出血,母子俱殒……”
“别说了~”舒沫红了眼睛,哑声道:“收拾东西,下山。”
“哦,好~”绿柳飞快地跑回去。
来庵里送灵,东西带得本就不多,立夏很快收拾整齐,命人装上马车,再来回禀:“东西都装上车了,可王爷还没回来。要不要派人……”
“不用,”舒沫打断她:“咱们先走。”
立夏轻声劝:“五姑娘已经去了,倒不必急着一定要在今日。还是……”
舒沫看她一眼:“你若不想去,只管留下。”
立夏一愣,脸涨得绯红,讷讷不能言。
小姐走了,她留下来,算怎么回事?
“小姐和五姑娘的情份不同一般,想早些去瞧也是人之常情。”绿柳却瞧出异样,堆了笑一面给立夏递眼色,一面随声附和:“福妃这里三日法事已毕,明日一早下葬,也得有人主持。”
舒沫不吭声,径直弯腰进了马车。
立夏无奈,只得叫了个小丫头,匆匆交待了几句,随即跟她一起上了马车。
银杏,银瓶等上了另一辆马车,一起朝京城奔去。
等到了侍郎府,让丫头拿了名贴递进去。
不料她来得如此之快,邱夫人亲自迎了出来,见她风尘仆仆,显然从碧云庵下来,连睿王府都没回,径直来了这边。
邱夫人心中惴惴,尴尬地行了一礼:“妾身见过慧妃娘娘~”
舒沣性子温婉喜静,不爱走动。
嫁过来之后,除了年节和舒府有嫁娶大事必需回去,与娘家的几个姐妹鲜少联系。
舒沫因被逐出家门,两人更是几乎不曾谋过面。
舒沫晋升侧妃后,她便多次暗示舒沣该登门拜访,加强往来。
舒沣嘴里应承,却一直拖着未付诸行动,后来便不了了之。
她为此很是着恼,心中猜度,这姐妹二人必是在娘家生了罅隙。
却不想,听了舒沣死讯,舒沫竟会在第一时间来,弄了个措手不及。
“邱夫人~”舒沫也不与她客套,开门见山:“我想见五姐,不知是否方便~”
“妾身惭愧,没有照顾好沣儿……”邱夫人偷瞧她的脸色,说着话,眼中垂下泪来。
舒沫眸光冷厉:“听说五姐难产,母子俱殒,究竟是怎么回事?以邱家的身份,三少奶奶临盆,总不会连个稳婆,产婆都没提前预备好吧?”
邱夫人一见她这架式,竟是来兴师问罪的,心中咯噔一响,赶紧答:“预备了,哪能不预备?刚诊出怀上了,立刻就把稳婆请进家来,专门照顾着呢~怕她身边的丫头年轻没经验,还特地拨了我身边的二个嬷嬷过去照应起居。没成想,还是……”
舒沫一听她想得如此周全,倒也不好再挑毛病,想了想,道:“能不能让我见见芍药?”
她贴身服侍舒沣,两人感情不比寻常,若有隐情,定然不会瞒着她。
这话其实相当无礼,邱夫人心中暗恨,面上却不敢怠慢,连声道:“方便,当然方便。等祭拜毕,妾身立刻叫芍药过来。”
夏侯烨掌着兵部,邱侍郎的身家前途都捏在他手里。
舒沫胆大妄为,连王府的侧妃都敢弄死。睿王在战场生杀予夺,偏奈何不了一个女人。
犯下这么大的错,不但不罚,反而让她掌了家,大有再抬她上位的趋势。
真惹恼了她,枕边风一吹,邱家阖府的荣华可都成了泡影!
可恨儿子不争气,放着大好的姻亲关系不加珍惜,不懂利用也就罢了,闯出祸事,招惹了这个女魔星,如何是好?
“邱夫人~”舒沫歉然道:“我,是想把芍药带出去。”
邱夫人神色一僵:“慧妃娘娘,是什么意思?沣儿是我的儿媳,又怀着邱家的骨肉,难道还有人敢害她不成?”
“邱夫人误会了~”立夏见气氛不对,忙插言道:“原是奴婢与芍药交好,自小姐出嫁后,有二年未曾与她见面,想乘这机会跟她好好叙叙旧,这才央了小姐出面讨个人情~”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一眼邱夫人的脸色,小声道:“这事原是奴婢失了礼数,夫人若是不愿,此事就做罢~”
邱夫人乘机道:“你们姐妹情深,我若不允,倒是不近人情。只是说几句话,何必非要出府?我把人叫来,安排个地方,让你们姐妹单独见面便是。”
“如此,多谢了~”舒沫只得退而求其次。
“举手之劳~”邱夫人忍了气,一边引着舒沫往停灵之处走,一边朝身边的仆妇使了个眼色。
那仆妇也是个机灵人,当下心领神会,乘舒沫在灵前上香祭奠之机,偷了个空溜出去,急匆匆往后院跑去。
舒沫瞧着灵堂里一大一小两具棺木,不禁黯然神伤。
古代医术落后,女人生孩子,等于过次鬼门关。
舒沣,没有迈过去。
上完香出来,邱夫人亲自领着她往后院,见邱老夫人。
喝完茶,说了几句客套话,外面便有人禀:“芍药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邱老夫人道。
芍药进门,躬身行礼:“奴婢见过太夫人,夫人,慧妃娘娘~”
“嗯~”邱老夫人道:“静兰苑中杏花开得正好,你领慧妃过去瞧瞧~”
“是~”芍药领了命:“慧妃娘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