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寸在高二的同桌是谢真,同学们都叫他“青竹杆”。
他长得就如姓名里的那个“真”字一样,长长的,瘦瘦的,全身上下都能用一个长字来概括了,长脸,长耳朵,长脖子,长手,长身子,长脚。横看竖看都像一根竹杆。
谢真的性格如稀泥一样,没有一点儿反弹力,同学们都欺负他,捉弄他,讽刺他,虽然他也会生气,也会微笑,也会骂人,但绝对不会打人。
他没像大嘴蛙一样话多,也没有像哑巴蝉一样面无表情,言寸却很乐意和他相处。他们坐在一起,有时候也会讨论学习上的问题,有时候也会开玩笑。
谢真从不会与言寸争执,不管自己有没有理,他那脾气就是那样。
谢真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在班里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前八名以内。
言寸也欣赏他是个稳定将军,就如手表里的指针在旋转一样稳定。
由于班上的男生女生都能欺负到他,他往往是那个被伤害的人,言寸就看不下去了。
就以前吧,同学们若是没有学习工具,一时要用,头一个就找谢真要,不管他同意不同,拿着就走了。
谢真说:
“不行!我自己都在用!”
“我就用两分钟,马上就给你!”刁楷说着,一面从谢真手里抢过直尺,一面转身就要走。
谢真苦着脸问:“那我现在怎么办?”
刁楷拉下脸说:“你等会儿呗!小气鬼!”刁楷拉下脸说。
这恰好被言寸从教室外面回到座位上看到了,喝斥说:
“刁楷!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抢他的直尺?”
“我向他借用。”刁楷笑着解释。
“他都没同意你,他自己都要用,你借什么?还给他!”言寸甩着头说。
刁楷无可奈何了,他没敢和言寸较劲,只好把尺子还给谢真了。
诸如这种事情,常有发生了。言寸在谢真旁边时,同学们就收敛了些;言寸不在时,同学们还是一往如常地抢夺他的东西。
于是,言寸在有一天晚上去了谢真的寝室里。他说:
“同学们听我说句话了。”
这时,寝室里的人都望着言寸。言寸说:
“你们以后别欺负青竹杆了啊!”
“没有!”刁楷抓了抓手背说,“我们和他开玩笑而已。”
“那不能惹他生气了,”言寸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用青菜换他碗里的肉块,人家好不容
易带来两块肉,都给你们抢去吃了。”
言寸说出这事来,众人都笑了。
“不能因为他老实,你们的行为都乱来了,以后谁再捉弄他了,就是跟我过不去啊!”言寸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再对谢真怎么样呢。
谢真也就在高二以后才过得安静,不受欺负了,反受保护了,这也是因他遇到了言寸。不过,有些女生欺负谢真时,言寸就不好帮助他了。
那天,班上的文红要谢真讲解题目,谢真正在做作业,就说:
“等我写完作业就给你讲解。”
文红看了他写的作业一眼,不满地说:“你还有那么多题目没做完,先给我讲解了这道题再写。”
文红是个苗条瘦小的个子,也没有谢真高,不过,她脸上有一股男人的霸气,时不时会扮个生气的嘴脸,那两条眉毛一挑,谢真就畏惧了。
“我都写到一半了。”谢真苦着脸说。
“你不给我讲解题目就别想做作业了。”文红双手去抢谢真的练习簿。
谢真捏着练习簿和文红扯起来了。
言寸低着头写作业,听到文红的话就哑笑了起来。
“班长,她抢我的作业本!”谢真向言寸求助。
“现在没上课,我管不了她,”言寸抬起头来,一脸坏笑,“再说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情,我不敢插手了。”
文红听了,斜视着言寸,白眼里透着生气。
谢真辩驳:“我才不会和她是两口子呢?谁娶了她谁倒霉!”
“你再说!”文红双眉一挑,两眼怒视着谢真,“给我闭嘴!”
言寸呵呵地笑着,又埋头写作业了。
文红又用力扯谢真的练习簿。谢真不得不向她送一点过去。
“你别用力扯了,本子都要烂了!”谢真央求着文红。
“怕烂了就放手!”文红昂扬着下巴向谢真催促,“快!”
拉扯着的练习簿再次向文红那边移过去了。
“好、好、好,我先教你做题目,你放手!”谢真妥协了。
“你放手!你讲完题目我再还给你。”文红坚决地说,又用力往自己身上拉扯练习簿。
谢真担心练习簿会撕烂,只好放手了,虽然脸上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但是他马上又平静下来了,然后就帮文红讲解题目。
谢真讲完了文红给的题目,文红把谢真的练习簿扔在课桌上,走了。言寸见状,坏笑着对谢真说:
“下次她抢你的
练习簿,你别握着练习簿了,你就握着她的手,管保她不敢抢了。”
“去、去、去,就你馊主意多!刚才你怎么不握着她的手!”谢真抖着手肘赶开言寸。
“我跟她没缘分,她又不会来找我。”言寸笑着自乐。
谢真没理会言寸,只顾写作业。
言寸看着谢真,在心里叹道:“老实人就是受欺负,受委屈啊!”
言寸除了在教室里与谢真接触多一些,在平时也很少走在一起了,谢真不是卧山帮里的成员。他和言寸一样,都有自己要好的搭档。
不肖说了,祭风就是言寸的忠实搭档,进寝室一起,出教室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也一起……这两个高度差不多的身影总是在一起。
言寸和祭风又进教室了,同学们都在写作业,谢真也在座位上写作业。言寸没有打扰他,坐下后也取出练习簿来写作业。他才写了几笔。祭风过来了,他对谢真说:
“青竹杆,起来!你到别处去坐会儿!我和班长商量点事。”
谢真抬头看了祭风一眼,见他手掌向上抬着,脸上的表情也凶恶起来了。谢真一边站起来,一边用商量的口气说:
“你坐前面的空位吧?我在做作业呢。”
祭风说:“别处不是一样能做作业吗!”
言寸抬起头来看着他俩,随即扯了谢真一把,谢真就像竹子一样轻,又坐到了座位上。言寸苦笑着对谢真说:
“你别那么听话了,他算老几啊?”
言寸拿眼瞥了祭风一眼,又说:
“大嘴蛙!你一个胆小鬼!还欺负老实人了!坐前面空位上!”
“我和他逗乐,你来搅局做什么呢?”祭风笑着说,绕到前面的空位上去了,与言寸面对面坐下。
谢真朝祭风瞪眼,扬下巴,还冰冷地骂:
“活该!”
言寸笑了笑,祭风也笑了。
谢真又埋头写作业了。
祭风却和言寸在讨论作业习题。
窗外,天色渐渐地变暗了,接着又响起了上课铃声。
祭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教室里安静了。
同学们都在勤奋学习,他们为了一个考试分数而点灯夜读,把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课本上,青春在灯光下消逝,苦读的意义没几个人说得明白。
言寸了青竹杆一眼,他还在埋头做作业,微曲的身形就像一根受压力的竹杆一样,仿佛在受着外力的推压,受着他人的欺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