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么?遥汀在心中自问。
有一段时间不见,洛涯仍是永远的直来直去,不走一点曲折的路线。
“我有么?”遥汀笑着仰望洛涯,恢复平日的神色:“最近好不好?”
“我能有什么不好,”洛涯见遥汀无事,又是没心没肺:“倒是你,在人世过得怎么样?”
“恩,”遥汀不知道该不该说:“我们遇到凤主了。”
“哈?”洛涯表情很惊讶。
遥汀本来以为,洛涯和凤主许久不见,虽然好似水火不容,但是起码会问候几句,洛涯倒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问是问了,只是问候的方式不太含蓄。
“他还没死?”这句话看来没有玩笑的意思,要比刚才的对话都坦率,都直接,都急切。
“你不能稍微内敛一点么?”遥汀揉揉额头,洛涯显然对凤主还有很大的成见,退一万步说,洛涯除非死了,永远不能改变他是凤族一员的事实,即使有一天他真的闯下大祸被凤族驱除,他也永远都不能变身成为其他的族类。
很多事情,从开始就不可更改了。
“我已经内敛很多了,”洛涯胯下肩膀:“我不是还没有当面去问他么。”
遥汀放弃鸡同鸭讲的问题,转了一个话题:“梓萝和陆殿怎么样?我的意思是……他们的感情可好?”
这种问题其实有点八卦的成分,按照常理说,遥汀是不会问的,可是她总觉得,陆绪之所以不得不娶梓萝,全是因为法天的促成,而归根结底,她也少不了干系,因此如果梓萝和陆绪过得不幸福,她总归有些介怀。
“我就知道你会想知道,”洛涯得意的一笑:“所以我一直有派鬼差在打听,还挺详细的呢,你要从哪方面开始听?”
竟然还分方面的……遥汀有点不明白,司书殿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洛涯竟然都开始这么八卦了。
“普通一点的方面就好,不用特别详细的,我就是想知道他们感情好不好,”至于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起床的事情,遥汀没有想要知道的意愿。
“这样啊,”洛涯瘪瘪嘴:“如果只是摘些简要的说,可是要枉费了我搜集这些东西的努力。”
这种努力,还是少点的好,遥汀在心中暗暗说。
为了不太打击洛涯的努力,遥汀只好颔首笑言:“那你觉得哪个地方最精彩,就从哪个地方说给我听吧。”
“最精彩的地方,你肯定想象不到的,”洛涯骄傲的仰着头。
“你说得太对了,”遥汀扫了一眼仍和兔子玩耍的梓萝:“我要是能想象得到,就不问你了。”
“好歹你也得装出很兴奋的样子啊,”洛涯苦着脸:“要么我没说话的热情。”
“洛涯,”这两个字,遥汀是咬着两排贝齿,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好好,我说还不成么,”洛涯委屈的道:“最精彩的部分,就是完全没有精彩的部分,梓萝以前多能说啊,嫁过去后像个闷葫芦,吃饭食不言,睡觉寝不语,办事心不分,怎么女人一成亲,就会变性么?”
遥汀挑挑眉,难道梓萝和陆绪之间,正在进行冷战么?梓萝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遥汀更是理不清这类事情,只要转头求教洛涯:“他们出什么问题了么?”
“挺好的,特别平和,”洛涯无所谓的道。
就是特别平和,这样才不好!
这件事情,要问梓萝么?不过如果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有问题,这个时候开口问出来,就像是在梓萝的伤口上撒盐。
一时之间,遥汀有点左右为难。
正当遥汀踌躇的时候,落棋却从殿外走了进来,一眼就扫到了兔子,但并未过去一起玩,却是走到桌案前,将一张雪花信函递给遥汀,说是法天命他送来的,遥汀见他眼睛一直扫着兔子的方向,便让他过去一起看看,落棋答应得利索,窜了过去,还把洛涯也拽了过去。
跟在法天身边的侍童,也是不一样的,想得都很多。
信函里面只有一页纸,普通的细雪笺,上面也不过数行字,落款一个‘天’字。
他说姨母的仙娥又过来请了,为了不被再烦,就先回天界看看。
遥汀想了想,才知道他说的是天后生病的事情,也真是难得,这么久了,竟然第一次听说天后也会生病到需要召回法天看顾的程度。
在遥汀眼里,天后永远是那种雍荣华贵的形象,她是实在想不出,天后辗转病榻的情形,虚弱苍白的天后,会不会少了一分刚强,多了一分柔弱呢?
这个时候,其实她应该去看看天后的,虽然说天界她是一直不喜欢去,可是基本的面子功夫,还要多少做些的。
后面几行,表达的就都是关切了,无非是好好睡觉,按时吃饭,别忘了休息,看这个样子,法天是把遥汀当成孩子一样宝贝对待的。
遥汀无奈的摇头笑笑,将雪花笺装回到信函里面,想了一想,又锁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掐好了时间,落棋恰好过来,对遥汀说道:“主上说了,如果司书想要去探望天后,就明日正午到南天门,主上在那里等司书。”
“你我要是不到呢?”难道他就一直等下去?
“这个……,”落棋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可能,也很迷茫,隔了好一会儿,才回遥汀:“那主上大概等等也就不等了吧……,”这个结论显然是疑问式的,任谁都能听出来,落棋非常的不肯定。
这种事情,法天本来就不会交代给落棋,遥汀不难为他,令他自行去玩,不用担心。
落棋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仍旧没有说出来,过去一边玩了。
虽然他未说,但是他的不尽之言,遥汀多少也能猜得到,无非是想劝她去,怕法天等很久,最后等不到会失望,但又怕逼迫自己,所以才不好说。
这么多年了,刚开始还是法天吩咐落棋过来送吃食,后来即使没有法天的吩咐,落棋也会做好些吃食送来,目的当然很明显。
汀兰殿的女主人,落棋和观棋从未做过第二想,自从遥汀出现开始,他们虽然一个善言一个口拙,但是打从心里面,都是非常认同遥汀的。
这种事情,其实不要太认真,皇帝永远都不会比太监更急的。
于是想着各种事情的遥汀,除了和梓萝扯些‘今早吃的是什么’、‘昨晚睡得好不好’这种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的问题,根本就没有提起陆绪的半个字,连偏旁都没有。
后来晚上留着梓萝用罢饭,梓萝也就回去了,好歹就算是女儿,都已经嫁了,水都泼出去了,再不放心也没办法,遥汀只是多送了梓萝几罐子那种消肿的绿色药膏,以备不时之需。
遥汀刚回来,本来是想好好过问一下殿内的事务,但是过问来过问去,发现自打梓萝走了,怀慵熟悉了事务之后,她这个司书,基本上就可以被架空了。
下属都太能干,也是挺有压力的。
于是遥汀不得不悲哀的发现,她目前很闲。
这种发闲的状态,让她只好在就寝之前将去看天后的想法提上日程。
第二天,巳时。
遥汀推开院门,看到一个烧饼般大的灿烂笑脸。
落棋很得体的给遥汀行了个礼,手里拎着食盒,说是怕遥汀早起没有饭吃,特意给遥汀送饭的。
司马昭之心啊,遥汀默默在心中感慨,落棋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在洛涯的院落里一同用过早饭,落棋也不告辞,还在一旁杵着,遥汀也不催他走,只当不知道。
眼看就要午时,落棋有点站不住。
刚吃过早饭,洛涯就开始惦记着午饭“落棋,你要不要留在殿内做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