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赞慰今天在大会的时候之所以蠢蠢欲动,之所以向郭拙诚表忠心,不就是因为看到了入常委的希望吗?不就是认为一旦自己主管了这个三十亿美元的项目就有了入常的资本,至少比其他同级干部更有了晋升的资格吗?不就是希望自己能占据空出来的名额吗?
可是,现在关应杰竟然一棍子将他的那点点希望都扑灭了,能不让他气愤和失望?关应杰甚至还说出什么“你要入了常委,组织上把我关应杰往哪里摆?糊涂!”的话。
这话简直就是看不起人,朱赞慰恨恨第想:“难道我朱赞慰生来就只能排在你关应杰的下面?这一辈子都不能出头?”
关应杰也没有发觉自己话说多了、说过头了,以至于引起了朱赞慰的反感,更没有发现朱赞慰眼里流露出不服气的目光,更也没有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早已经消失。
不是关应杰的眼力差,而是他压根就没有看朱赞慰,一直高高在上地训着话。
见朱赞慰没有说话,关应杰以为他正在反省,心里更是得意,他好整以暇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之后,继续教训道:“赞慰啊,我是为了你好才说这些话。你政治经验少,犯点错误在所难免,只要你改正过来,我们还是欢迎的。
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尽快写一个材料上来,把郭拙诚加给你的任务给推掉,就说你们高临县现在工作非常繁重,不适合担任如此重要的工作。你啊也有五十多岁了,该清醒了,千万不能被人枪使,让人家看你的笑话。你可要明白,我关应杰也许没有权力提拔你,但压着你不能提拔却是完全可以的,知道不?”
越听,朱赞慰心里越烦:“老子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你让我放弃?放弃之后还不是你来主管这两个大项目?我朱赞慰就是傻子也知道,即使郭拙诚把我当棋子用,他也不会急在一时把我这颗棋子给扔掉,至少得与你的战斗分出胜负才会考虑是否把我给甩开。
我既然有这个机会,又有时间,难道我就不能巴结好他,让他舍得甩我?就算我不巴结了他,无法把关系搞好,只要我认真工作不出明显的错误,等到这个世人瞩目的工程完工,上级也不可能就把我撤职,最多也就是平级调动而已,我有什么狗屁风险?万一人家念我有功劳、有苦劳,将我调到公署来甚至升我一级,那我岂不赚大了?将来如果你压着我不让我升,老子就跟你拼了!”
就在他准备拒绝关应杰的“好心”,只听见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笃!笃!笃!”
朱赞慰还没来得及张开的嘴巴只好紧紧闭上,而训得正起劲的关应杰则一脸不爽地对着外面大声说道:“有什么事?”
外面的声音却不是他想象中的秘书,而是办公室主任叶樟:“关主任,我是叶樟,请问朱赞慰书记在这里吗?我找他有一点事,很紧急。”
关应杰和朱赞慰都一愣,两人茫然地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同时摇了摇头。
最后关应杰对着门口喊道:“请进!”
叶樟先跟关应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对朱赞慰说道:“朱书记,郭主任找你有事,请你马上过去。”
朱赞慰又是一愣,但随即说道:“好的,我马上就去。”说着,他转头对关应杰道,“关主任,我先走了。我一定会认真工作的,你放心吧,谢谢你的关心。”
听了朱赞慰的话,看着他们两人离开,关应杰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发现朱赞慰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就如刚才在会议室一样。
他心里不由嘀咕道:“为什么这样?难道这家伙想一头走到黑?”
……看到朱赞慰进来,郭拙诚对叶樟道:“叶主任,你先去忙自己的。半小时后再来,我也找你有事。”
叶樟虽然心里狐疑,但还是答应一声之后快步离开并带上了门。
郭拙诚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伸手跟朱赞慰握了一下,然后用手示意他一起到会客室说话。等朱赞慰跟着自己一样坐下后,郭拙诚问道:“朱书记,高速公路和铁路的事就麻烦你了,你可要从现在开始就抓紧工作啊。我们政府的工作必须走在前面,必须为投资商和工程队做好服务。是的,我们政府是做服务的,我们一直喊我们是人民的公仆,这次就看你怎么落实了。”
见朱赞慰要说话,郭拙诚摇了摇手,说道:“保证的话我就不听了,我知道你要说的话是什么内容,你自己记在心里就行。我实话告诉你,负责项目建设的工程队已经出发,其先头部队今晚或者明天上午就会到,你必须放下手头的一切先把接待工作做好。等下我会和叶樟同志说,让办公室这边全力配合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物给物。
工程队的同志是千里迢迢从伊拉克那边过来的,非常辛苦,你们要保证他们吃好睡好,其伙食标准要订高一些,不能按我们国内的普通标准比。但也不要太高档,就当他们是省厅领导下来检查工作的。但严格控制酒水,不要给什么野味,可以多给一些水果和蔬菜,他们在伊拉克那边吃的少。”
朱赞慰吃惊地问道:“他们现在就来了?外国的投资商知道不?万一他们不同意,或者知道我们已经请来了施工队而故意拖延谈判时间,以争取更多的好处怎么办?”
郭拙诚听到朱赞慰这么想很是欣慰,笑着说道:“呵呵,看来我没有选错人,你能有这个想法,很好。”郭拙诚接着说道,“工程队之所以这么急,是我多次要求和上级领导关心的结果,这对我们公署是一件大好事,只有这样我们的工程建设速度才能快,才能带动全岛超常规发展。至于国外的投资商有可能知道我们性急而故意拖延时间,以争取更多的好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但我们一样可以摆出自己动手的架势威胁他们:如果他们不赶紧加快谈判进度,我们就另选其他投资商,或者干脆自己干。”
朱赞慰受到郭拙诚的鼓舞,胆子也大了一些,说道:“郭主任,这事不妥当吧?现在谁不知道是我们有求于他们而不是他们有求于我们?这两条路就算修起来,他们也赚不到多少钱。我不是对前途没信心,但无论如何在近五年不可能盈利,今后的情况谁又能说得准?说实在的,如果我是投资商肯定不会现在就投资。”
“呵呵,因为你没有他们的眼光,你也当不了投资商。”郭拙诚笑着说道,“如果五年能赢利,那他们就赚大了,将来还是三十五年纯利可拿。……,实际上,如果我是投资商,就算十年出现赢利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因为时间越久车辆就会越多,运输的物资就越多,那时候的利润就会成倍增加,也许那时候一天的利润是现在一年的利润。
……,你放心吧,他们既然决定了投资,肯定算盘打的比我们精,你就不要替他们操心了,多操心自己多获得利益,多加快工程进度。千万不要皇帝不急太监急。再说,他们在这里赚到了名声,将来还可以在国内其他地方投资,我们会给他们更多的优惠,反正不会亏。”
朱赞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他们赚不到钱不会来。郭主任,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指示贯彻下去,一定保证工程进度,工程安全,同时不让我们吃亏。”
说到“吃亏”二字,朱赞慰感觉有点滑稽的味道。虽然郭拙诚一再说明外国投资商有钱赚,是聪明人,在他心里还是认为国外投资商来投资修建高速公路和铁路纯粹是出钱赚吆喝,绝对是亏本的买卖。自己当县长、县委书记多年,经济发展有多难可是有切身体会的,不可能出现什么五倍十倍的增长。
郭拙诚没有去猜想他内心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问道:“你主持这两方面的工作有什么困难没有?安置好工程队的事可以说是突然增加的,本来应该在谈判之后出现,但我觉得早一点开工就早一天获利,老百姓就早一天享受实惠,所以请示上级领导让他们提前了。”
朱赞慰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是先头部队,人数不多的话,我们安置好他们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又有公署办公室帮忙,困难虽然有但可以克服。只是,郭主任,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就是先将他们安置在我们高临县?”
郭拙诚笑问道:“因为那里是你的地盘,在人员调动、物资调配更容易?更得心应手?”
朱赞慰点头道:“不瞒你说,我确实这个意思。我毕竟是高临县的县委书记,回去之后立即可以布置任务。而且我还可以很快请他们工作,可以马上从高临县开始勘测地形,筹备物资准备建设。其他县和海卡市这边必须要进一步协调之后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