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鼎和蓝奕在暗处看着寒千宁和孟云,前者不禁啧啧出声:“看样子,殿下是对她势在必得了啊,你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
“你可是把她给我了的。”司徒鼎不满道。
蓝奕瞪了他一眼,司徒鼎就乖乖闭嘴了。
寒千临带着寒千宁和每个人敬酒,偶尔他会替寒千宁喝几杯酒,寒千宁喝多了茶不是很舒服,只和每个人笑笑,说些谢。回到了寒珩和刘氏身边,刘氏将她拉到自己跟前,道:“你小姨娘回不来,特意叫人带回了这开过光的宝贝给你,娘给你看看。”
寒千宁好奇的看她从袖子里那出一只菩萨挂坠,刘氏带到她脖子上,道:“这可是好东西,可以护你一生平安的,你要一直戴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拿下来知道吗?”
“沐浴的时候都不行吗?”
“不行。”
寒千宁点点头,细细的看看了这挂坠,确实是块好东西。但她并没有在意刘氏的话,听了她几句叮嘱之后,,就往一边去。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体内的尸丹开始慢慢起效了,身子开始有些乏力。
寒千临看出她的不对劲,跟上去问她:“不舒服吗?要不要和爹娘说声先回去了?”
“不用。”寒千宁摇摇头道。
孟云已经烂醉在桌子上了,旁人依旧高声谈笑,寒珩和刘氏和寒泽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每个人脸上似乎都有些不自然。
寒千宁走到一处远离人群的地方,慢慢的坐到了台阶上,一手扶着旁边的柱子,一手捂着胸口。她眯起眼看着前方闪烁的灯影,似乎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还没有来到曷良的时候,母亲凌晨四点让她起床念书写字,那时候,她会趁着母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去看窗外通明一整夜的夜灯,整个城市,似乎就和眼前的这番场景差不多,迷离,闪烁。
寒千临才跟上来,还未来得及和寒千宁说上一句话,就看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寒千宁刚站起来,那人影便到了她面前,一把利剑直直的刺入了她的胸口。
寒千宁身子猛地一颤,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她有些无力的站着,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蒙面人。
她想,原来,这就是真实的疼痛感,一点点的,从心脏,蔓延到四肢各处,再逆流回心脏,然后便是,加倍的剧痛,带着微微的酥麻感。
鲜血的味道很浓烈,那是寒千宁很讨厌的味道,和铁锈差不多,闻久了就想吐。可是现在,疼痛感已经大过了呕吐感,寒千宁的眼前开始变成了迷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寒千临反应过来时,就看见那个蒙面人拔出剑,霎时,寒千宁的胸口便喷溅出一大滩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和地面。
那是寒千宁很喜欢的一件衣服,浅浅的红,像樱花的颜色。现在,它又染上更深一层的红,更加的妖艳迷人。
“寒千宁……”寒千临都忘了现在该是什么反应,连上前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根本就无法迈出脚。
他设想过无数次,寒千宁死去时的样子,或是安静的,或是悲壮的,却从未想过,是眼前这样,猝不及防的。那一剑刺入她胸口的时候,寒千临都感觉到那尖锐的疼痛,就仿佛,是刺进他的胸口一般。
那么多血,那么安静,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连蒙面人离开的时候,寒千临都没有察觉。
司徒鼎自那一剑刺入之后就再也没去看寒千宁。他问蓝奕:“这样,还能活下来吗?”
蓝奕没有回答,他看着寒千宁用仅剩下的一点力气,抬手往胸口一摸,在低头去看,全是血。
那一刻,寒千宁勾唇一笑,笑的没有一点心机,纯粹的一个笑容,那样清丽动人。蓝奕的心猛地颤动,甚至有了现在就去把人救了的冲动。
可是不能,现在不能,理智告诉他,如果现在动手,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他都能想到,如果自己贸然行动,那寒寒千宁,肯定是会恨他的。她想要活下去的意念,比任何人都强烈。
司徒鼎面色凝重:“寒千临那厮居然还在愣着!不知道去救人吗?!”
他这话刚说完,寒千临就迈出了一步,然后就跑到了寒千宁面前,还未站定,寒千宁便如秋日里的落叶一般,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寒千宁!”寒千临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他蹲下去,将寒千宁抱在怀里,哭的歇斯底里,“寒千宁,寒千宁,寒千宁……”
这时候,终于有人察觉到这边出事了,一窝蜂的就拥了过来。原本烂醉的孟云突然醒了过来,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一大批护卫将所有人堵住。
孟云看着众人道:“各位,时间也不早了,今晚都到此吧。三小姐乏了,不小心睡去了,改日,本太子再请你们痛饮,届时,不醉不归。”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虽然觉得很奇怪,但也没人敢违抗太子的命令,议论了几句之后就纷纷散去。寒珩和刘氏在门口送着客人,时不时的往寒千宁这边看,心急如焚。
待人散尽,孟云原先的气势一下子便消散,脸色苍白无比。他拨开护卫,走到了寒千临旁边,看着他怀里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寒千宁,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她身上的血鲜艳的刺眼,让孟云只看一次就不敢再去看。可是他什么都不敢说,他连叫寒千宁的资格都没有,连拥抱,都是奢望。
寒千临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哽咽着呢喃:“寒千宁,睡吧,这样,这样就再也不用背负不属于你的一切了。大哥陪着你,陪着你,别怕……”
寒珩和刘氏赶了过来,刘氏只看了一眼都没来得及哭就昏过去了。寒珩还想上前,孟云伸手拦住了他:“明日,葬了她,你知道该怎么做。”
寒珩一颤,眼圈湿润了。他的女儿,在自己生辰这天,终于还是离去了。连为她举办葬礼都不行,连个像样的棺材都不能油,只能随便挖一个坑,将人草草埋葬,都不能立碑。没有墓碑的死人,连魂魄都是游离了,只能是孤魂野鬼一只。
寒千临就抱着人一只瘫坐在地上,任谁来都不肯放手。他凑在寒千宁耳边说着他从未说出口的秘密,那是他的秘密,谁都不知道。
他说:“寒千宁,我喜欢你。你肯定会觉得,我是你大哥,我对你的喜欢定是兄妹之情,可是,谁都不知道,我对你的喜欢,是执子之手白头到老的喜欢。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对你生出这样有违伦理的感情的,可是我就是喜欢你了,我谁也不敢说,更不敢和你说。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妻子,而我,也只能永远是你的大哥。”
“寒千宁,去了芸水,就好好生活,如果蓝奕对你不好,你就写信告诉大哥,大哥会带你走,带你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好不好?”
他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的,而寒千临,也只敢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心里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