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苗苗将目光转向楚景修。
楚景修一言不发，嘴角高深莫测的笑容越来越深，想是他的模样激怒了老头子，符纸“哗”的一声，停在他眼前，甚至还扫过了他的鼻梁，大有“你不说清楚，老子绝不甘休”的架势。
“我和苗苗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苗苗的师傅没错，可也管不了她的私事。”
楚景修的话让老头子很是恼火，没想到丫头竟然连他是她师傅，这么隐晦的事都告诉了这小子！想到自己在丫头心中的位置被一个毛头小子替代，再开口时，语气中的戾气让符纸抖得更加厉害，“你知道个屁！我家丫头就是我孙女，我孙女的事就是我的事，别以为你跟在我家丫头身边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妄想！我告诉你，没有我点头，你依旧没有名分！”
见两人越说越离谱，琴苗苗额角抽了抽，不耐烦地说道：“好了，老鬼，你看到我现在的情况了，我很好，你乖乖地待在山上。我完成了两个任务，明儿就把钱打给你。”
“我找你又不是说钱的事，”老头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委屈，让躲在一边的计正涛打了个冷颤，符纸有所察觉，转向了他，“哟，这小子又是谁？”
符纸在计正涛的脸盘上旋了几圈，最后停在他的鼻尖。一看这小子就是个胆小的，比那小子好欺负！
“大、大师……”计正涛声音颤抖，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吓得。
“他是我的搭档，”琴苗苗轻描淡写地说道，“好了，你也见过我的朋友了，该干嘛干嘛去，我要吃饭了。”
“不孝的徒弟！也不关心我吃饭了没有，”老头子咬牙切齿地吼道，“有了异性更没人性，我知道我老头子碍着你的眼了，你嫌弃我了，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山上自生自灭。好歹老头子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又当爷爷又当奶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喝稀的，你吃干的。你上面几个谁敢欺负你，我立马和他们拼命，现在你大了，有胸有脑了，就找个小白脸养着，你……”
“嚯。”
琴苗苗手臂一抬，符纸跌跌撞撞地飞回神龛，一本厚厚的书随即压在符纸上，吞没了它后面的话。
“苗苗，这样……没事吗？”计正涛咽了咽口水。
“没事，说累了，自然就没声了，走，我们吃火锅去。”
琴苗苗一声令下，三人回到矮桌前，按照各自的口味调好油碟，开始吃火锅。
计正涛很能聊，脸皮也厚，即使琴苗苗与楚景修没多大的兴致，他也一个人自说自话，一顿饭吃到下午四点，才尽兴地收场。
准备的菜还有，饮料也有多的，琴苗苗舔了舔嘴角，朝水果袋看去。
楚景修切了两个橙子，放在水果盘里递到她面前。
计正涛贼呵呵地摸了两瓣过去，美滋滋地吮着汁水，“苗苗，要是你们不嫌麻烦，以后我就跟着你们混实习任务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只有琴苗苗有话语权。
“钱怎么分？”这才是琴苗苗最关心的，实习任务的报酬虽然不多，可到底是钱啊，还是先说清楚。
“嘿嘿，大叔不要钱，就混点积分，然后在最后的时候，你们帮我一把，让我早点转正。”计正涛舔着脸说道。
“说到这个，”琴苗苗狠狠吸了一口汁水，砸吧着嘴说道，“大叔，我看你不差钱的样子，应该是不靠这个养活自己吧？”
计正涛不好意思地说道：“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大叔以前在外面打工，跟着包工头渐渐摸出了点门道，有了自己的路子，贷款买了两台挖掘机，现在每个月租机子的钱就是我的生活费。”
“这么与时俱进？那你还做符咒师？”琴苗苗有些羡慕地问道。
计正涛眼神一黯，“成为符咒师，是我的执念，也是我外婆的执念，这是我的天赋，虽然不是很好的天赋，可是……我想试试。”
琴苗苗遗憾地摇头，“那就可惜了，你在这条路上不会有什么出息。”
“我知道，”计正涛诚恳地点头，“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奢望我在这条道上能独占鳌头，我只希望我能接几个案子，做点成绩出来。”
还真是固执。
不过，每个人生前心里都有自己的执念，所以死后才会选择不同的路，琴苗苗没有多劝，毕竟不是自己的事。
酒足饭饱，计正涛小坐了一会，便开着面包车回去了。
楚景修跟着出去了，既然决定要常住“诱货”，他自然要把行李搬过来。
琴苗苗把钥匙扔给他，“我要出去一下，你回来的时候我可能不在。”
待两人走远后，琴苗苗上了阁楼，换上卫衣，背上双肩包，把油伞斜插进背包，也跟着出门了。
这是她第三次到市妇幼保健院，站在门诊大厅里，抬头看着液晶显示器上滚动的字幕，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只不过在进门前抬头多看了一眼，没想到竟然与这里有了半世的纠缠。”
“苗苗，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文绉绉的话了？”书生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从油伞里传出来。
“难道不是吗，我们到桑墟的第一晚，如果不是临进门前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那对‘母子凶’，我会三番五次地到这里？”
“你可以不管的。”书生不是随便说说，以他对琴苗苗的了解，这丫头从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自己的事，没火烧眉毛，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这次这丫头的举动，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当然，心里更多的却是担忧。能让这丫头上心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事。
琴苗苗不满地撇了撇嘴，如果不是对那声召唤的执念，她也不想来的，明知道有古怪，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反正就随便看看，要是真有危险，立刻溜之大吉。
穿过门诊大厅，再穿过住院部，琴苗苗摸进了员工食堂。
熟门熟路地从食堂仓库破门而入，她再次到了防空洞的最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