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都没有!”杨翠花听到苗大牙的那个决定的时候,想都没想就嚷大了嗓门儿的吼道。
“信不信我一烟袋锅子砸死你!”苗大牙恶狠狠的盯着杨翠花那瘦了吧唧的小体格说道。
杨翠花正在收拾碗筷,听到苗大牙的这一嗓子之后,她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那双小眼睛贼溜溜乱转的打量了一下苗大牙,随后,杨翠花撇嘴说道,“你妹子辛苦,我不辛苦,你跟你妹子过,别娶我啊,我带着儿子们离开这个破家——”
杨翠花依旧是絮絮叨叨啰里啰嗦的念叨,一边收拾碗筷收拾桌凳。
苗大牙不予理会,眯着眼睛的抽着旱烟。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苗家人根本就没有找到牲口的所在,甚至,连一丁点的有用信息都没有得到,让人有一种那头牛犊子凭空消失的怪异感。
苗根喜行走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的丧尸一样;李彩云的身体还在忍受着煎熬,她小腹的痛感让她根本就没有心思考虑牛犊子丢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大静则陷入了沉思,她知道姑奶奶家很富有,但是姑奶奶和奶奶的关系很不好,这次如果事情闹大了,这个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巨变。
大静甚至都在畏惧,如果家里拿不出那些钱,奶奶那个狠心的老太婆是不是要把大孙女卖出去换银子呢?这一切皆有可能。
杨玉红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她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隐忍做人,在讨好婆婆,可是她愈发的发现,婆婆根本就属于喂不熟的白眼狼,压根儿就没有人性,尤其是当她苦苦哀求出门寻找月牙儿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认识到,婆婆对儿媳妇儿,永远不会好。
月牙儿紧紧地牵着娘的手,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胆战心惊,“娘,你还疼么?”
“大哥,你帮我个忙吧,我实在是痛的厉害,我想去七梦那里涂点药粉,我迟一点回家,娘如果问起,你就说我还在找牲口,没准一会儿就回去了。”杨玉红脸色蜡黄,恳求说道。
苗根喜神色有些恍惚,“啊?哦,你去吧,我跟她说。”
“谢谢大哥。”杨玉红便牵着月牙儿的手,朝着望月坡去了。
寿生见状,没有跟上去,而是默默的跟着苗根喜回家去,寿生知道,家里肯定不会安宁,他要回家去给娘和妹妹挡风遮雨。
杨玉红牵着月牙儿的手,刚走出村口,扑面而来的春风吹的她再次的泪如泉涌。
“娘,你怎么又哭了?你是不是疼了?娘,月牙儿给娘吹吹。”月牙儿双目含泪,哭着说道。
“娘不疼,月牙儿好好的,娘就不疼,待会儿娘跟你三婶求点药,只要上了药,娘很快就好了。”杨玉红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对着女儿说道。
月牙儿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杨玉红的脚步在朝着望月坡走去,她的脑子里回忆着这么多年来,自从进了苗家的门,所经历的种种,她以为她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将所有事情都处理的好,可是她却觉得越来越疲惫,并且根本就没有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
杨玉红开始觉得自己的男人靠不住,开始觉得自己根本就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寿生也就罢了,毕竟寿生是个男孩,公婆也算是看重,可是月牙儿呢,婆婆动不动就骂,虽说月牙儿的境况比起之前的米粒儿要好一些,但是杨玉红总害怕有那么一天,婆婆会将月牙儿给偷偷的处理了。
可是,命运如此,她能怎么办呢?她自己一直觉得自己聪明,可是事实却证明,她过的并不比洛梦好。
当杨玉红走到了望月坡山脚下的时候,她抬了抬头,现在已然一片新绿的望月坡上,已经没有办法一眼看到半山腰的篱笆院子了。
“娘,怎么不走了?”月牙儿很疑惑的问道。
杨玉红低下头,看了看一脸天真的月牙儿,孩子这些年虽然也吃了苦,可是毕竟有她这个亲娘保护着,索性也不算吃什么大苦头。
“走。”杨玉红再次的扯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天狼正趴在石阶的尽头,眯着眼睛的小憩,当天狼听到了石阶上传来的声音的时候,它迅速的惊醒起来,双耳竖立,双目圆瞪,紧紧地盯着石阶的方向,然而,瞪了片刻,却依旧没有发现“敌情”,索性,天狼便一溜小跑的朝着山下去了。
当天狼跑了一多半的石阶之后,见到了杨玉红和月牙儿,天狼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的犹豫,便没吭声,调转狗头,蹭蹭蹭的朝着石阶上迅速的跑去。
杨玉红先前还吓了一身的冷汗,她是无法捉摸天狼那条狗的思想的,真心怕天狼嗷呜一口的咬过来,那可是真的片刻之间会血肉模糊以致马上翘辫子的。
当杨玉红小心谨慎的走到了石阶的尽头的时候,已然看到了篱笆院子里坐着木墩儿正在看书的洛梦。
“七梦——”杨玉红站在篱笆院子的外面,十分恭敬的打招呼。
洛梦的眼神很淡然,只是瞟了一眼杨玉红,便将目光落在了月牙儿的身上。
“你们来了?”洛梦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时候,陶大娘从屋里走了出来,拿着一个竹篾编制的小篮子,小篮子里面是一些小吃食,陶大娘一脸笑呵呵的说道,“月牙儿,来丫头,吃点小吃食。”
这时候,金粒儿和米粒儿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月牙儿怯生生的盯着那竹篮,用力的舔了舔小嘴儿并且吞了一下口水,然后便抬起那双大眼说道,“三婶,我娘被奶奶打伤了,我想求三婶给我娘一点药粉,我娘说抹上药立马就不疼了。”
出乎洛梦的意料,毕竟,月牙儿在杨玉红的保护下,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儿,根本就没有什么胆量和主见,却没想到,在这样的一种特殊情况下,月牙儿竟然先替自己的娘求药,并没有说吃东西的事。
杨玉红在月牙儿的那句话说出口之后,眼睛里满满的狼狈和尴尬,她扯了扯嘴角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