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梦啊,你们真的要修那个水渠啊?那岂不是让下水村还有雀画河下游的两个村子都没有水喝?那样会招人怨恨的,到时候——”
苗秀兰平时也是个极其冷静的人,可是这次儿子不在身边,偏偏这件事又跟儿子有着极大的关系,她已然是冷静不下来了,更何况,她这多半辈子之所以一直冷静,那是因为没有个帮忙的人,没有个说话出主意的人,现如今不同了,她对洛梦格外的信任。
“姑母,您放心吧,这件事我心里有底。”洛梦简单的安慰了一下苗秀兰,然后便试探性问道,“姑母,您刚才也听到我和村长的谈话了,您难道就不问问怎么回事?如果孩子的爷爷出了点什么问题,您难道不怪罪我?”
洛梦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十分在意苗秀兰的情绪了,可是,以前的时候,洛梦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感受,只想将苗大牙和杨翠花给好好的收拾一顿。
洛梦虽然不能给知县大人说苗大牙和杨翠花合伙淹死了洛七梦,因为恐怕这世界上没人能相信穿越这件事,但是,她不出这口恶气,始终心绪难平啊。
苗秀兰的神色有些纠结,她复杂的眼神里有着难以言说的苦楚,一边是她的亲哥哥,另外一边是她儿子喜欢的女人,她要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七梦,难道当时你溺水的事,真的是哥哥和大嫂——”
在纠结了很久之后,苗秀兰鼓足了勇气的问出这个问题。
洛梦平静的看着苗秀兰,然后又平静的点了点头,最后补充说道,“其实——孩子爷爷算是帮凶吧,推我下水的人,是孩子奶奶。”
说完这些话,苗秀兰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她的眼神里有着藏不住的凌乱,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又怕又喜,怕的是洛梦和村长苗井田将这件事闹大,喜的是自己的亲哥哥不是主谋。
然而,在旁边听到洛梦这番话的金粒儿,却咬牙切齿的说道,“娘!我不要姓苗!我不要他当爷爷,我也不要奶奶!他们都是坏人,恶人,烂人!我不要!”
金粒儿说完,便十分气恼的冲进屋里去了。
米粒儿脸上带着些许的伤心,轻轻地走到洛梦的身边,伸手拉着洛梦的大手,软软的说道,“娘,奶奶一直说我是赔钱货,我也跟哥哥一样,不想回那个家了。”
苗秀兰将眼前的事情看在眼里,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她很诧异的是,洛梦竟然没有把公婆的那些恶事跟孩子们讲过,也没有教唆孩子们痛恨憎恶老人,可是她又痛惜,痛惜大哥怎么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然而,在苗秀兰的认知中,她始终还是认为,金粒儿再怎么闹,也不过是个孩子,还是需要洛梦去管教的,哪里能背弃祖宗,说自己不姓苗呢?
“米粒儿乖,去哄哄哥哥,跟哥哥说,娘这不是好好的么?”洛梦温和的说道。
米粒儿格外呆萌的点了点头,转身哒哒的朝着房间跑去了。
“唉!造孽啊,大哥当年娶不到媳妇儿,才会造成他这么娇惯纵容杨氏的,现在家里才这么乌烟瘴气的。我不过就是个姑奶奶,我能说什么呢?人啊,做了坏事始终要遭报应的,即便你不把这件事拆穿,早晚也会有人把这件事给说破的。”苗秀兰唉声叹气的一阵念叨。
洛梦心知肚明,苗秀兰对于这件事,自然是不希望哥哥被牵连,但是对于大嫂,苗秀兰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并且也不想掺和大哥和大嫂的那些破事,更有那么一丁点对大嫂的不满。
洛梦对苗秀兰的言外之意和心中所想,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洛梦分析着,苗秀兰确实在乎自己的大哥,但是在保证大哥不会太过受罪的情况下,她心里还是偏向自己儿子的。
不过,这件事想必也会成为以后的某些事的疙瘩。
洛梦的心里也开始纳闷了,她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的了呢?她以前为了两个孩子那是因为善良,但是她的善良不是毫无底线,当初泼她脏水的人,她势必是要将脏水烧开了再泼回去到那人身上的,然而今天,洛梦也没想到她会纠结这么久。
“姑母,书信已经写好了,我恐怕是不能陪着您送到落日镇的驿站去了,这样,我让干娘陪着您去吧。”洛梦平和的说道,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苗井田一旦这边得手,那么事情会进展的特别快。
在洛梦对苗井田的了解来看,她认为苗井田恐怕最为难处理的就是她洛梦,如果她这块地方都被苗井田说动了,那么事情很可能就是立刻马上的发生。
苗秀兰听了洛梦的话之后,便叹了口气,说道,“没关系的,我让秋实送我去就行,你们也是有事情要做的,对了,前些日子不是说你们要去种我家那几亩田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瞧着现在很多人都开始犁地了。我身子骨不硬朗了,没有自己去犁地,秋实倒是来询问过两次。”
洛梦看着苗秀兰那真诚的脸色,便笑着说道,“姑母,等水渠的事解决了,我和干娘就去你那种田了。”
苗秀兰听到这里的时候,似乎瞬间明白了一些事,便说道,“那好吧,由着你吧。”
一直听着大家说话,从未插嘴的陶然,这时候将手里的饭碗放下,缓缓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事啊,都是老天爷在上面看着咱们,即便是先前受了委屈的,总归有那么一天会有人主持公道的。所以这人啊,还是要多做善事,少做恶事。”
陶然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指杨翠花和苗大牙两口子,她虽说是洛梦的干娘,可是这眼前有苗秀兰在,陶然想着以后,苗秀兰如果成了七梦的婆婆,那么她要是说些不好听的话,岂不是给七梦以后的婆媳关系找麻烦?索性,她就说话不说那么透彻。
“唉,大妹子说得对。”苗秀兰虽不善言语,但是她心思纯明,自然知道陶然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