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看眼手机屏幕,没有拨错号,说:“我找小龙。”
“小龙?你谁啊?”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嚣张。
“我是白路,找他有事。”白路想了下,决定说出名字。
“你是白路?哈哈,你是白路?你是白路,我就是白路他爹,小子,逗你大爷玩呢?敢说名字么,看我能不能弄死你。”电话那头是一通长话,说完了还跟边上人大笑:“这白痴说他是白路,吓我啊?纯粹残疾。”
白路笑了下:“少说点儿废话,你不是老大,做不了主,在这装什么大?赶紧把电话拿给小龙,要么拿给你老大,耽误了事情耽误了钱,有你倒霉的。”
白路说的很横,电话那头骂了声:“草。”估计是被“耽误了钱”四个字吓住,加上白路的语气很冲,终于没有再骂脏话,说声:“等着。”拿电话走开。
白路躺在沙发上安心等着,等了大概五分钟,电话那头才有人说话:“你是白路?”
“是我,你是谁?”
“巧了,我也姓白,我叫白金。”电话那头说道。
白路忽然想笑,这家伙的父母估计是穷怕了,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字,停了下说道:“白金是吧,你是龙封老大?”
“是。”白金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打电话找他有什么事?”
白路说:“小龙说过他认识我吧?”
“说了,刚说的,怎么着?拿名字吓我?”白金冷笑道。
白路说:“你想多了,我打电话就一个目的,想知道你们在干嘛,如果小龙跟让你们倒霉的事情无关。你最好别动他;如果他做了什么恶心事情,你就顺手杀了吧,我还可以报警抓你。”
在知道是白路打来电话,白金以为是求情电话,没想到那家伙竟是说出这么一通话,基本上是所有电视剧所有电影都不可能出现的台词。白金很是想问:你怎么不按规矩出牌呢?
沉默下说道:“你报警抓我?你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就现在这个电话号码,警察和移动公司用不到十分钟就能找到你们在哪,你说这些有意思么?”白路说:“小龙呢,算是跟我认识,我就不忍心看他倒霉,是单纯的不忍心,如果他做了错事被你们打啊杀的,那是活该,不过要是事情和他无关。你也别为难他,那孩子一跟筋,蠢的跟傻强一样,欺负他有意思么?”
“傻强是谁?”白金问道。
白路说:“你们好歹是黑社会,难道不学习黑社会境经典影片么?《无间道》多有名的片子,小龙不知道傻强是谁,你也不知道?你怎么当的老大?”
听到这家伙的调侃,白金忽然大骂道:“草你。你说什么?”
白路轻出口气:“说脏话,没素质。告诉你点事情,我没报警,你可以放心,我也不想小龙被抓进去,受个累,说说他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绕上半天话。这句才是重点。
白金没有马上回话,想了下问道:“你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白路直接无语了:“我一开始就说的很明白,你听什么了?果然是上课不听讲,只能混黑社会,那什么。让我跟小龙说几句行么?”白金得维持老大的面子,有些话不可能明说,远不如问龙封方便;同时也能知道龙封有没有出事。
白金这次回答的倒是干脆:“等着。”拿电话去见龙封。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龙封的声音:“白哥,是你么?是你么?白哥。”
白路说:“是我,你怎么样?”
“我……还行,就是老大不让走,让我和刚哥暂时住下来,等那面消息回来再说。”龙封说的好听,住下来等消息,其实是被关起来,确认仓库事情和他有没有关系。
白路说:“这样啊,那就住着吧,有事情……让你老大给我打电话。”
“别啊白哥,你帮我证明啊。”龙封喊道。
白路笑了下,这孩子脑子确实一根筋,想到什么说什么,你们做坏事的时候我不在场,怎么证明?
龙封说完似乎也觉得不对,停了下又说:“你能不能跟我老大好好谈谈,让我出去吧,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白路说:“说话挺有力气,看来没挨揍。”
“没有,没打。”龙封回道。
“没打就成,放心吧,那是你老大,不是你仇家,你只要什么都没做,他还能吃了你不成?”白路说:“安心呆着,等你们老大给结果。”
龙封想了想说道:“好吧,谢谢你了。”
白金收回电话,跟白路说:“听到了吧?你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挂了。”
“挂了?你想挂就挂……”白金正冷着声音说话,电话里响起盲音。电话那头的白路就真的挂断了?
白金很气愤,这个倒霉玩意到底是怎么回事?打电话来说通废话……好象就是为说通废话?我靠,拿我当什么了?
白金把电话丢给小弟,对着龙封一通踹:“你个王八蛋,等着收拾你。”
白金只能等着,因为他也在嫌疑之中。仓库被端,听起来好象不是怎么大事,无非是这批货被抄,只要过些时间,等风声过去,就可以东山再起。
可他们不是这样,这地方是仓库不假,还有个木材公司,圈出很大一块地方。木材公司和仓库合在一起,是走私集团的根基。这一次,两块地方同时被查,肯定有内鬼。
这是他们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去苦恼,与白路完全无关。
白大先生问清楚龙封状况,反手给齐守打电话:“你那小弟被人看起来了,倒腾古董那帮家伙在查内鬼,查完就没事了。”
齐守问:“他还留在那里?”
“恩,留着吧,当是个经验教训。”白路问:“是你这个小弟自己有问题,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他那种想法?”
“什么想法?”齐守问回来。
“就是不想吃苦,想赚大钱,想开跑车泡妹子。”白路说道。
齐守说:“难道你不想?”
白路说:“我还真没这么想过。”
电话那头沉默一下,齐守说:“你就是个怪胎。”
白路说回主题:“小龙那事先等着吧,看看那帮家伙想怎么搞。”停了下又说:“你说他……算了,有人肯运毒,他去收古董也不算大事。”
按照书上的标准、法律上的标准、良知上的标准来看,龙封帮别人收购盗墓贼偷来的东西,是犯罪,应该报警,应该把这些人全抓起来。可事实是,不论是谁处在那个位置,比如你我,正没钱呢,有人说出去跑一趟,回来给一千块,有几个人会明确说不去?
而在出事之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认罪伏法,而是想办法把自己择出来,要到处找关系找人摆平这件事。
现在,白金和白金身后的老大就在做这件事,对于真正的那位老大来说,先了解事情最重要,只有了解以后才能做出决定该怎么做,最后才是查内鬼。
这位老大叫段醒,外地人,很有手腕和力度,在大北城混了十几年混出一定成绩,比如建立起贩卖、走私古董的产业链。
这个是他的主业,前些年股票大火的时候跟着凑热闹,也是赚上一笔,后来又投资地产,如今是一家写字楼的老板,下面有几个仓库、有木材厂什么的,不过主业还是贩卖古董,因为这个是根本。
或者退一步说,这条路走上去就下不来,想要下来,移民吧,国内应该是没法全身而退。
不是危言耸听,这条路有进无出,涉及到巨大利益,很容易就挂着人命。如果你只是在外围买点东西花点钱,那是另一种情况。可要是想在许多犯罪分子手里抢饭吃,如果不够狠,只能被别人吃掉。
段醒混了十好几年,不但没被吃掉,还越活越好,只能说确实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仓库被查,木材厂被查,身为老板的段醒开始到处打电话,跟这个局那个长的猛联系,其中有警察系统的领导干部。
电话打了不少,对事情有个大概了解,这次该着他倒霉,市局组织了三个分局的警员联合行动,现在正在审讯中。
消息虽然不多,但是能分析出来的线索可就多了。首先能知道是有人在上面领导那里点炮,才会由上而下行动。其次是这次一定是重办,否则不会折腾这么大的动静。第三,事先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说明上面对警察内部也不放心,行动前没有一点迹象。第四,他要倒霉了。
至于段醒为什么认定自己要倒霉了,因为他的走私模式。
段醒下面有多家企业,业务量最多的是木材厂,不停做着各种进出口贸易,比如从俄罗斯进木材,再卖去日本,或者是卖去美国。
每笔买卖的数目都是不小,不管价钱如何,反正要买进卖出很多木头。有意思的是,他不像某些公司有针对性的收购贵重木材,比如红松什么的,一根木材就很多很多钱。他的要求是,只要木头尺寸达到规格,不论材质,只管买进。
再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是,不会十分在意木头的售出价格,有时候持平就卖,甚至亏本也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