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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放的反应姑且不提,许纯良发完这一通牢骚之后,心里又生出了点害怕,于是就给自己老爸打个电话,他并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但是同时他也希望,自己的决定能得到老爹的肯定和支持。
科委本来只出了一个陈太忠,现在又出来一个许太忠!许绍辉听到自己儿子的汇报,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你这做法简直就是陈太忠的翻版,太目无领导了。
不过许书记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别人这么做,他会评价没有大局感什么的,但若是他的儿子做了,他反例会觉得欣慰,小良也会发脾气了啊。
一直以来,许纯良在家里都是乖宝宝类型的,许书记认为,这个性格进官场并不算错,但是只会忍让缺少豪气的话,想要独当一面也很难。
尤其是,许绍辉以儒雅而著称,本人就不是强势性格,因为不善跟人争也很吃过一些亏,由于有切身之痛,自然不希望儿子再重蹈他的覆辙。
所以他并没有批评自己的儿子,反例是鼓励了两句,说没事儿咱占理呢,殷放他再拽出来谁,都扯淡,你又把事情捅给陈太忠了,以陈太忠那性子,肯定要有动作的。
然后小许同学就说,陈太忠现在也没啥性格了,居然要考虑市长才动过,不宜再动,不过他支持我,这是可以肯定的。
我儿子越来越像许太忠,陈太忠反倒越来越像陈纯良了!挂了电话之后,许书记禁不住叹口气,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一些人和一些事,有些人性格的变化,真的人令人瞠目,唉,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了。
不过,许绍辉虽然跟儿子表示,这事儿无关紧要,但那只是为了鼓励儿子,事实上他不得不悄悄地为儿子善后一下,却还不能让他知晓,以免灭杀了难得鼓出的勇气萌芽~~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所以他又给章尧东去个电话,将事情原委说一遍,并且不忘记强调“‘……你帮着关注一下就行,年轻人嘛,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好。”
这就是明明白白地要章尧东做好保好的角色了,这种要求,对一向强势的章书记来说,有点意外,然而对许书记来说,又何尝不是呢?身为一个讲究儒雅形象的官员,也只有他的儿子,才能让他提出这种要求。
那么,保好就保好好了,章尧东并不介意,他掌控凤凰多年,这种事情搁在别的市委书记身上,或许有点压力,但是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尤其是许书记说了,小陈目前在帮小许操作,有那家伙的配合,章尧东端掉金乌整个班子都毫无压力,可能的掣肘因素,变成了助力,这不是简单的一减一等于零的问题。
好久没有借到过小陈的气运了啊,很奇怪地,章书记的脑子里,竟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这个时候,陈太忠也得到了蒋君蓉的回电,蒋主任把话说得很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转述给了殷放,殷市长也表示,愿意配合省文明办的工作。
说白了,殷放还是太要面子了,他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失察了,但是他还不愿意当众认栽,希望有民间报纸的记看来,跟他反应一下情况,然后他这边重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被蒙蔽了。
这殷放要面子,能要到这么个程度?陈太忠听得真是有点匪夷所思——当然,人家也给出理由了,“凤凰这边的情况有点复杂,有个民间舆论推一下,殷市长也就有理由关注了。”
他愣了一阵之后,冷不丁觉得双腿一紧,身下的董飞燕眼波迷离地看着他,“快动呀,望男姐他们还等着呢。”
“你这腿劲儿还真不小啊”,陈太忠又动了起来……董飞燕今天是彻底地被震撼了,女人是相当注重视觉效果的,所谓豪门什么的,她也常在电视上看到,不过刻意的奢华,怎么比得上不经意间显露出的底蕴?
这个别墅里的摆设,其实有点乱~~毕竟没有专门的人整理,但是每一个卧室,都有一个梳妆台,梳妆台旁边大大的格子柜里,乱七八糟地摆满了化妆品。
那些化妆品看起来也不是很规整,但是里面从口红、眼影到粉底、护肤品,基本上没有几个是她见过的,而且数量和种类之多——任何一个房间的格子柜东西,都够开一个小型的美容院了。而这些化妆品,有些打开包装了,有些没有,就是那么乱糟糟地扔着,她可以想像得到,任何一个女人进入任何一个房间,都能找到她需要的化妆品,而且,这屋子要的女人们,显然就是这么做的。
不过,想到自己也能进入这个别墅,董飞燕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这也算熬成正果了,要说她跟陈太忠一开始,还抱着“看对了眼游戏一下”的态度,现在的她却是觉得,不愿意舍弃这样的生活了。
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有些东西陷进去容易,出来却难,万丈红尘中,诱惑实在太多了,迷失真的很简单。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还得去上两千年的最后一次班,不过这大致就是应付差事了,整整一上午,他不是在收别人送来的福利,就是在给别人送福利——这个时候,除非那些要紧事,一般单位也就没什么工作了。
不仅仅是一般单位,连一般的企业,过节的气氛也很浓,起码刘望男和李凯琳驾车直奔凤凰而去,她俩手上都有企业,一年忙到头了,这做老总的,怎么也该回去看一下员工。
刘晓莉就是搭了刘望男的车下去的口,陈主任的荒淫,她已经很了解了,不过,人总是很容易被同化的,就算她是一个女权主义比较严重的主儿,也不能抹杀一个事实……陈太忠的私生活虽然糜烂,但那些女人都是自愿跟着他的。
这个时候,章尧东才刚刚知道,昨天晚上的时候,凤凰日报那里出了点状况,差一点开了天窗。
要说这宣教部是党委管,章书记一般抓得还算紧,不过说句实话,他实在大强势了,现在基本上都得二到日报的配合了,所以也不是特别重视,得到消息晚一点不算意外。
一听说殷放截下了那片稿子,他明白对方也收到了风声,他无意去判断,这消息是从什么渠道泄露的,不过他倒是很好奇,姓殷的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殷放做出的选择……很糟糕。
刘望男将刘晓莉带到凤凰市区之后,就不能再做得更多了,她跟陈太忠的私情,在凤凰也不算秘密,陈主任的情人,官场上大多人认可的是钟韵秋,但是道上人物都晓得刘大堂。
刘望男不介意这种风传,但也仅仅是不介意,要是让她开着美洲豹把本家的记者送到凤凰市府门口,那可就有点张扬了。
所以刘晓菲是一个人去的凤凰市府,走到门口之后,卫兵要她出示证件,然后指示她去旁边的屋子登记。
登记的屋子就是一间小平房,天气寒冷,屋里烧着电暖气,接待窗口关着,里面两位直到见人过来,才将窗口打开。
接过刘晓荻的记者证翻一翻,又问两句,等听说她是找殷市长的,这二位相互交换个眼神,“你跟殷市长有预约吗?”
“预约测是没有”,刘晓莉早做好了准备,陈太忠跟她说得明白,殷放就假装不知道此事了,你去了解一下,他表示一下重视,这事情就齐了。
当然,为了不被堵在门口,必要的说辞还是要有的,“不过我在素波见过殷市长,您给帮着传个话就行了,《天南商报》的刘晓莉。”
她相信对方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刘记者也是走南闯北的主儿,商报虽然是社会性的报纸,但是挂了“天南”二字,在下面地市还是不少人肯认的——起码这是来自省城的不是?
而且凭良心说,下面的规矩没有上面那么严,不同等级的官场气氨也不同,很多人听说她具过某某人,倒也不怕多打个电话请示一平——但是很遗憾,这一套在凤凰市府这儿行不通,殷放来了之后,特意抓了这一摊,说是市府的门禁不行啊,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进放,不但体现不出来政fǔ的威严,也严重影响大家的办事效率,而且还存在安全隐患。
要说殷市长这个思路,还是机关里的那一套,格外强调等级,尤其他是省府下来的,恐怕去了素波市府,都会觉得那里不够规矩,就别说下了地市。
灿巨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十年前的凤凰市委市府,连孩子玩耍都能不小心溜进去,随着有形和无形的隔阂逐渐地建立,最终会发展为壁垒森严。侯秘书一看这场面,就知道出情况了,说不得冷哼一声,“怎么回事?”
“上午……上午的时候,来了一个记者,不过是《天南商报》的,”没拍桌子的那位怯生生地回答,“她说……跟殷市长没预约。”
“《天南商报》?”小侯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眼睛一瞪,“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按制度来了,”另一位低声补充,顺便还解释一下,“这是社会报纸,市长不是刚强调了,要规范门岗吗?”
“你、你……你俩,”侯秘书冲他俩指一指,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可是知道商报就是正主,他长叹一声,“但是人家找的是殷市长啊”
“她要找的是别的市长,我们测没准还敢汇报一下,”拍了桌子的那位愁眉苦脸地回答,开什么玩笑规范门岗就是殷放提出来的。
“怪话不少啊”侯秘书冷冷地看此人一眼,他知道事情的轻重,目前没心思在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上瞎耽误工夫,“然后呢,记看去哪儿了?”
关于这个结果这二位例是还记得,刘晓莉在门口打了电话之后不久,就来了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把人接走了又确实没到半个小时。
遗憾的是,这两位在屋子里坐着,窗户上还有点水汽,实在看不清楚那黑色轿车的牌子,只是隐约记得,是辆桑塔纳,更要命的是,他俩连这女人的名字都忘记了只记得她姓刘了。
“这都是殷市长请来宣传的贵客,”侯秘书见实在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了于是冷冷发话,“你们怎么把人撵走的,就怎么把人请回来……”
见他转身毫不含糊地扬长而去这二位是真的傻眼了,好半天之后拍桌子的那位才低声嘀咭一句,“这当领导的……不让人进的是你们,让人进的也是你们。”
“别发牢骚了,先找那女人吧,你给《天南商报》打电话,”另一个叹口气站起身,向外走去,“我去问问卫兵记得不记得了。”
“把人撵走了?”殷放的脸顿时就黑得不能再黑了,他不说这是自己整顿的结果,只是觉得这些人太没眼色了,事实上他对商报也有不小的怨念,“昨天半夜打个电话,今天上午就过来人,我这是招他们惹他们了?”
“咱们市府路口两边,有摄像头,就是不知道只是拍照还是摄像,”侯秘书是本地人,对市府的周边环境还是比较清楚的,“也许能查到,是谁接走了人。”
“马上去了解,”殷放低声吩咐一句,抬手去摸电话,拨个号码之后,“张厅长吧?我是殷放,问你个事情,商报是不是在咱经贸厅下面挂着的……”
这就叫各显神通了,不多时,殷放就落实清楚了,来的记者叫刘晓莉,他不但知道这女人是陈太忠的笔头子,更是连她的电话都搞到手了。
要不要给她拨个电话呢?他正琢磨呢,侯秘书急匆匆推门而入,低声汇报,“市长,我查到了,接刘晓莉的车是科委的,目前是疾风厂的张爱国在用……他是陈太忠的通讯员。”
“那你给这个电话拨一下……”殷放才待递出手中的纸条,冷不丁听到自己的秘书又来一句,“她不到十一点就走了。”
我说陈太忠,我招你惹你了?殷市长听得这叫一个火大,十一点走的话,如果吃饭不耽误多长时间,那都到金乌了,他吸一口气,强令自己镇静下来,“你给张爱国打个电话,就说我很关注疾风车厂的发展,要他来我这儿一趟。”
什么叫死要面子活受罪?他这就是典型的例子,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了,他还要强撑脸面,保持一市之长的威严。
但是侯秘书身为凤凰人,知道陈太忠这些人的做事风格,“这个张爱国做事,也是风风火火的,他要推辞一下,后果说……而且,您马上还有会。”
他其实想说的是,陈主任那人睚眦必报,咱这儿顶了他的人,那位发起狠来,可能就要张爱国不理会咱们了又要出面也得您出面,才够份量。
啧,这基层的工作,还真是难做,殷市长撇一撇嘴,他听得懂这话,但正因为是听懂了,他也没脾气了。
那么,他只能换个角度来看问题了:不管怎么说,人家昨天陈太忠是打招呼了,今天商报的也来报到了,结果是自己这边……啧,也不能说我抓门岗制度就错了吧?
这人啊,就怕一门心思想歪,那就是容易走进死胡同,殷放虽然身上机关的味儿很浓,但是还是那句话,能做到厅级干部的,鲜有脑瓜不够用的。
所以一换角度,他心情居然舒畅了一些,接过来秘书给的张爱国的电话号码,亲自拨通电话之后,殷市长还有心情干笑一声,“呵呵,是科委的小张吧?我是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