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摄像头是高清的.赵长枪面前的监控画面相当的清晰.赵长枪甚至能通过画面上陈晓刀的眼神看到他的内心.看到他内心深处的绝望和愧悔.
子欲养而亲不待乃天下憾事.但这不是最悲催的.因为当值此时.悲伤的是自己.至于老人已经魂归天国.再也感受不倒世间的一切.儿子的痛苦或者悲伤.他都已经不知道.
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撒手归去.却让老人在悲伤痛苦中度过风烛残年的余生.直到直到穷困潦倒的离开人世.
陈晓刀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形.此刻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赵长枪忽然有些佩服陈晓刀这个混蛋.如果现在把他的换成自己.也许他在父母面前根本不能表现出那样的笑脸.
李若萍看到赵长枪又要出神.便问道：“你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赵长枪奇怪的问道.
“到美国去找伯父啊.不是每个人都有父亲可以寻找的.能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自己的父亲也是一种幸福.”李若萍淡淡的说道.
“嗯.也许吧.等忙过这一阵子.我就去美国一趟.只不过我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美国.”赵长枪郑重的说道.他忽然想明白了.自己恨自己的父亲是因为父亲从來不在乎爷爷的感受.如果自己也固执的不去找他.那么自己和父亲又有什么分别呢.
“耶.枪哥.我支持你.今年春节.我到你家去过年.”李若萍粉拳一攥.高兴的说道.
“好啊.到时候我给你做许多好吃的.我的厨艺可是非常棒的.”赵长枪被李若萍的样子逗笑了.这家伙忘了一件事.好像淑芳嫂子也是要回家过年的.
陈晓刀和父母的谈话终于结束了.陈晓刀的父母要让儿子陪他们一起出去吃饭.陈晓刀只能编了个理由拒绝了.他知道.赵长枪绝对不会让他离开审讯室的.
“爸妈.你们先回家吧.我手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若果春节前我能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完.我就会回家过年.”陈晓刀对两位老人说道.虽然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两位老人看出自己的异常.但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妈妈还想再劝说儿子两句.让他和自己一起出去吃饭.但是一旁的老伴却说道：“老婆子.走吧.走吧.沒看出來儿子是真忙吗.我们就别在打扰他工作了.那样儿子的工作就会进行的快一些.到时候就能回家过年了.”
老头子觉察到了儿子的异样.但只是以为儿子舍不得自己老两口走.也沒有往深处想.
两位老人走出审讯室.便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赵长枪.赵长枪笑着对他们说道：“大叔大妈.陈总最近比较忙.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家吧.”
说着话.赵长枪将两位老人亲自送下电梯.然后安排小弟开着车子将两位老人送往火车站.
赵长枪返回安保部.再次走进审讯室.
“谢谢你.赵长枪.”陈晓刀看着坐到他对面的赵长枪说道.
“不用谢我.是个有良知的人都会这么做的.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活下來.”赵长枪点上一颗烟.淡淡的抽了一口.然后连烟带火一起推到了陈晓刀面前.
陈晓刀不说话.只是狠狠的抽烟.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又何必再说.
赵长枪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抽烟.直到一颗烟将燃尽.赵长枪才说道：“陈晓刀.如果让你放弃你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重新做回一个普通人.你愿意吗.”
陈晓刀一愣.一时不明白赵长枪的意思.呆呆的看着赵长枪.直到烟屁股烧到手.才着急忙慌的甩掉手中的烟屁股.口中却说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赵长枪也一把将烟屁股仍在地上.使劲的踩死.然后对陈晓刀说道：“陈晓刀.你赢了.为了你白发苍苍的两位老人.我不杀你.但是你必须给我做出一个悔过自新.再也不踏上这条路的证明.我希望你的下半辈子不要再四处乱走.好好的陪陪你的老娘老爹.”
赵长枪说完话.右手在后腰上一划拉.将追魂枪抓了出來.吧唧一声仍在桌子上.然后迈步而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审讯室.
陈晓刀看着赵长枪离开的背影.心中思潮起伏.
好死不如赖活着.特别是对陈晓刀这种非常有孝心的人來说.原本他已经认定自己沒有了再活下去的可能.沒有了再在父母面前尽孝的可能.沒想到赵长枪却给了他一次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但赵长枪就是赵长枪.他绝不会白白放过自己.自己怎样做才能让他满意呢.陈晓刀看看赵长枪留在桌子上的竹筒粽子一样的东西.心中仔细考虑着赵长枪刚才那句话中每一个字的意思.
忽然他想起了赵长枪那句话.“我希望你下半辈子不要再四处乱走.好好地陪陪你的老爹老妈.”
陈晓刀瞬间明白赵长枪想要自己干什么了.只见他忽然将一条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双手抓起桌上的追魂枪使劲朝自己的小腿上砸去.
追魂枪收起來的时候.就好像一截二十公分的铁柱子一样.但是你别看这玩意个子不大.重量却不轻.足有三十多斤.
陈晓刀牙一咬.眼一瞪.心一横将追魂枪恶狠狠的砸在自己的左小腿上.他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小腿上传來咔的一声轻响.整个小腿迎面骨从当中段为两截.这家伙怕这还不能让赵长枪满意.因为赵长枪的话是让他下半辈子不再四处乱走.所以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咬牙举起手中追魂枪再次朝自己的断腿上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整个过程.陈小刀脑海中只有他父母那一头的白发和苍老的身形.
陈晓刀终于再也坚持不住钻心的疼痛.眼前一黑.普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手中的追魂枪当啷一声滚落在地上.整个左小腿已经血糊糊一片.不成样子.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赵长枪从外面走了进來.他看了看陈晓刀烂乎乎左小腿.点点头.然后从陈晓刀身上撕下一缕衣襟在他的膝盖上方使劲扎了一道箍.血止住了.
陈晓刀的腿伤的太厉害.即使最好的骨科医生來.也不能让他的腿完好如初了.他的下半辈子只能靠拐杖走路了.
陈晓刀醒过來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家私人医院里.胳膊上挂着点滴.赵长枪就坐在他的床边.
“你满意了.这是什么地方.”陈晓刀看了赵长枪一眼.嗫嚅了一下苍白的嘴唇.无力的说道.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你现在的身份是A级通缉犯.不能住进公共医院.你以前所得到的一切都不是你的了.不过.当你的腿伤痊愈以后.我会给你一份工作.给你不菲的工资.足够你养活你的双亲.你要记住我一句话.你的下半辈子是为了还债而活着.”
说完.赵长枪走出了病房.
几个月后.赵庄的公墓建设完成.正式对外营业.公墓上多了一个瘸腿的看墓人.赵长枪告诉大家他叫陈偿债.他不光负责看幕扫墓.还兼着给墓碑刻字.他的字刻的很好.几乎达到书法家的水平.据说许多人到赵庄去购买墓地.就是为了让他给刻一段墓志铭.
让人惊奇的是.这个瘸腿看墓者到了墓地不久.就用自己刻碑赚來的钱给自己买了一块墓地.并且亲手给自己雕刻了一篇奇怪的墓志铭：“少不更事.至大学有成.却无用武之地.后自谋生路.作孽无数.欠债一生.后死而复活.遂成还债人”
让人佩服的是.这个人极具孝心.每隔十余天便回家一次.逢年过节必回家.后來.干脆将父母也接到了赵庄一起生活.
一年后.结婚生子.一家人彻底在赵庄定居.尽享天伦之乐.
这个人当然便是陈晓刀.不过这都是后话.不再多说.
当日在临河市.赵长枪将陈晓刀的事情搞定之后.便约上将军堂的村主任邓雄杰一起回家.李若萍在公司安排一下新年放假期间的事情后.才能赶往赵庄去和赵长枪一起过年.
邓雄杰已经在一家小旅店中逗留了四天了.他也不知道赵长枪讨债到底讨得怎么样了.到底有沒有找到陈晓刀.他只知道好像赵长枪的朋友被人绑架了.而赵长枪和那些黑衣人又绑架了杨美丽.好像要走马换将.不知道换成功了沒有.
邓雄杰曾经给赵长枪打过几次电话.但每次赵长枪都是随便和他说两句.便借口自己忙挂断电话.他哪里知道.赵长枪这几天是真忙.有时还不方便接通电话.
这天早上.邓雄杰在小旅店中起床后.正在考虑要不要先回将军堂.毕竟他在这里也帮不上赵长枪什么忙.并且按照他的判断.赵长枪很可能也无法将丹参款要回來.白白浪费房租而已.所以他打算和赵长枪打声招呼.然后打道回府.
但是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叮铃铃的响起來.抓起手机一看.正是赵长枪打來的电话.邓雄杰连忙接通了.
“赵主任.钱都要回來了.”电话刚一接通.邓雄杰就迫不及待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