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火上浇油
却说于飞架着温纯回了沙河乡,吴幸福早就得了消息,看温纯脸色煞白,知道气得不轻,便安排高向阳陪着温纯,自己把于飞拉到另外一个房间,问道:“小于,你说,他们是真吵还是假吵?”
于飞很激动地盯着吴幸福,大声说:“吴书记,假不了,怎么会是假吵呢?要是牛广济不走,肯定会打起来。”
吴幸福横了于飞一眼,骂道:“真吵就真吵,你他妈的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牛广济这个人,吴幸福最了解,他预想得到这家伙有可能翻脸比翻书还快,但他与牛广济斗了多年,总感觉不踏实,温纯与牛广济密谈了一下午,于飞没在现场,会不会是这两人设了个圈套等着沙河乡来钻呢?
于飞知道吴幸福与高亮泉的关系,也知道谭政荣很器重他,所以,被吴幸福骂了,也不敢辩解,只把脖子一缩,嘟囔道:“我亲眼看见的,是真吵。”
谭家兄弟本来以为今天温纯与牛广济谈妥了,石料厂马上就能复工了,正在召集工人们开会,做一些复工的准备工作。得知温纯被牛广济骂回来了,会场上当即就乱了,兄弟几个顾不得安抚工人,心急火燎地跑下山来,逼着吴幸福拿主意想办法。
照牛广济这种牛脾气,要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和精力。
“等不起啊,吴书记。”谭老大一开口,就是一脸苦相。“工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又开始闹着结算工钱走人了,那几个拿钱哄住的炮手,这回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谭家老三哭丧着脸,连连说:“是啊,是啊,吴书记,你去厂里看看吧,现在就是要开工,也找不到熟练的人手了。”
谭二愣子骂道:“妈的,这石料厂要是垮球了,大家都他妈的喝西北风去吧。”
吴幸福听得出来,这谭二愣子是骂给自己听的,那些在石料厂入股的头头脑脑,几乎都是吴幸福口头做的担保。
“叫,叫,叫,你叫个屁。”吴幸福也没好气了,“要不是你二愣子惹是生非,哪里有这么多的麻烦?”
谭二愣子脖子一梗,嘟囔道:“要是依着老子的脾气,老子现在就回去抱炸药,跟牛大叉同归于尽。”
于飞忙制止说:“这是犯法的,使不得。”
谭老大踢了谭二愣子一脚:“你滚一边去,狗肉上了不正席的家伙。”
谭二愣子抽抽鼻子,悻悻地走了出去,几步就晃进了温纯和高向阳所在的房间。
高向阳一直很看不惯谭二愣子在乡里横行霸道的作为,今天踩破了某家的大棚,明天摸了某家小丫头的胸,沙河乡高姓村民多,常常会有人家被谭二愣子欺负了,敢怒不敢言,都要告到高向阳这里来。
高向阳也是难办,又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拿这个二愣子没球好办法。
几次与吴幸福交换意见,想让吴幸福管管这个二愣子,可吴幸福总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劝高向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高向阳心里很清楚,吴幸福与谭家沾亲带故,又因为谭政荣的关系,明里暗里在替谭家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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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新泉事件中,高向阳指挥高姓的人把谭二愣子绑了,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谭二愣子是个粗人,也看得出来高向阳对自己的态度,所以,见了高向阳也是狠刺刺地翻白眼,不把他这个乡长放在眼里。
刚才他在门外只听见温纯说话的声音,想进来打探打探消息,如果他知道高向阳也在房间里,恐怕也不会晃进来。
高向阳正和温纯议论牛广济的无赖,见谭二愣子进来了,便收住了话头。
要说谭二愣子佩服谁,也就只有温纯。
他是一个逞强赌狠恃强凌弱的人,最怕也最服的就是打不过的人。上次新泉事件中,谭二愣子见识了温纯的身手,嘴里虽说不服气,心里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谭二愣子咧了咧嘴,算是和高向阳与温纯打过招呼了。
高向阳别过脸去,装着给温纯添水,故意不看谭二愣子。
谭二愣子鼓着个眼睛,问:“温纯,怎么搞的,牛大叉不老实,你扇他还不是现成的。”
“我是去跟他谈工作,又不是去打架的。”温纯笑笑,又说:“再说,他是村子里的长辈,怎么好跟他动手呢?”
“屁!这种为老不尊的家伙,你还以为他真是你爹了?”谭二愣子真他妈的没脑子,哪壶不开偏偏提哪壶。
温纯正在气头上,便站了起来,说:“二愣子,你他妈的嘴巴欠抽呢?”
谭二愣子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便轻轻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你看我这张破嘴。嘿嘿,我是说,你是县上的干部,有度量。要是牛大叉敢骂到我头上,我才没有这客气,老子非把的屌啃了不可。”
看谭二愣子神气活现的,高向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哼,你以为他不敢骂你呢?真是的。”
谭二愣子急了:“妈的,他敢!”
温纯忙说:“算了,算了,都怪我工作没做好,耽误了事。我继续做工作,他牛广济就是块石头,我炸也要把他炸开。”
“他要是块石头就好了,我谭二愣子早填上炸药,轰他个球了。奶奶个熊,这石料厂个把月没放炮,老子耳朵都不舒坦了。”
说着,谭二愣子弯起小拇指,从耳朵里抠出一堆耳屎来,恶心的高向阳一口水憋在嗓子眼里,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好不容易把嗓子眼里的水强咽了下去,高向阳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说:“我去看看食堂里饭准备得怎么样了?”说完,扔下温纯和谭二愣子两人,走了。
谭二愣子看高向阳出去了,对着他的背影骂道:“麻辣隔壁的,乡里这帮怂包蛋,就知道补偿补偿,补偿个鸟啊?”
温纯低声问:“二愣子,你们是不是真怕了牛广济?”
谭二愣子脖子一梗:“狗屁,他们当干部的怕,我们谭家兄弟怕个鸟!”
“我想也是的,你谭二愣子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就纳闷了,这回怎么成了缩头乌龟了?”温纯开始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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