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政荣很快理清了思路。《》?.
宋飞龙与岳子衡属于他杀,温纯已经摸查到了足够的证据,路桥公司近5000万资金去向不明,季萍媛也查出了端倪,现在又传出土地交易有暗箱操作的嫌疑,这一桩桩一件件要是深挖下去,早晚要查到名城置业的钱霖达身上。
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栽进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也就是说,如果钱霖达出事,谭政荣也难求自保,这背后一定还牵扯到更高层次的官员,至少粟文杰脱不了干系。
要不然,钱霖达会这么胆大妄为,这么有恃无恐?!
这是条颠扑不破的铁律,谁也更改不了,甭管你是市长还是更高的官员,只要你被某根绳子拴住,不想做蚂蚱你也是蚂蚱!
钱霖达就是这个精心编织绳套的人!
谭政荣心知肚明,最近发生在临江的一系列杀人伤人案件,清清楚楚就是钱霖达在背后一手操控的。
这个人真是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和这种人打交道,不得不小心谨慎!
想到这里,谭政荣隐隐有了一丝后悔和后怕,不过,他很快镇静了下来,他相信以他市长的身份和地位,再请省人大主任粟文杰出面斡旋,现在开始挽救危局还来得及。
谭政荣决定要打破现有的关系格局。
任何人与人的交往,一种格局模式保持得太久了不好,对临江市不利,对他谭政荣更不利。作为一市之长,他不能被人左右,事实上他已经被钱霖达左右了。这种被动的局面如果不抓紧时间扭转,迟早,他要毁到钱霖达的手里。
这是极不值得的!
谭政荣非常清楚这一点。
当然,谭政荣也是有底气的,他在与钱霖达的交往过程中给自己定了条铁律,相互利用可以,但决不拿他一分钱!宋飞龙就是被钱霖达的钱链子拴住,最终把性命都丢在了钱霖达的手上。
从什么地方入手来扭转当前的被动局面呢,这又是一步难棋。
谭政荣思来想去,决定借望城物流园用地的契机,暗中扶持一股新的势力来牵制钱霖达,同时也作为进一步拉拢温纯的一个筹码,力争与席菲菲的阵营达成妥协和默契。
当然,这一切不仅要做得顺理成章,而且要做得冠冕堂皇,既要让旁观者看不出半点破绽,又要让当局者心知肚明。
想好了,谭政荣将市国土资源局局长王超铸召到了办公室,明确指示,望城县出让的建设用地,市土地局不得直接插手干预,应该交由望城县按照规范程序挂牌交易,公开竞争,任何人不得违规操作。
王超铸是个聪明人,他的聪明并不是说他真正懂得谭政荣此举的意义,而是他从不问谭政荣是什么意思,而是不折不扣地忠实执行。
“我这就去办,请市长放心。”在谭政荣面前,王超铸永远是这么中规中矩,让人听了格外的踏实。
一个市里的国土资源局局长实在是不能太过精明了,在这个位置上太精明的人不是容易犯经济上的错误,就是容易犯政治上的错误。
王超铸这样的聪明人才比较稳妥。
桥南物流自然很顺利地拿下了物流园二期工程的建设用地。
李逸飞和望城县皆大欢喜。
当然,谭政荣也很清楚,仅仅一个桥南物流尚不足与钱霖达抗衡,还必须在名城置业的主营业务上给钱霖达树立对手。
谭政荣又在众多的房地产企业中物色了几家有一定实力的公司,其中就包括了徐玉儿所在的锦绣地产。这几家公司暗中对名城置业的为所欲为一直都敢怒而不敢言,早已暗中憋了一股劲儿,要寻找机会与名城置业一争高下。
谭政荣让国土资源局从土地库中再拿出三块备存的地来,首次公开竞拍了两块,在他的明示或暗示下,新选中的一家公司很快在招标中拿到了他们想拿的土地和项目。其中,地产界期望最高,竞争最为激烈的中心广场及其搬迁安居项目,出乎意料地被徐玉儿的锦绣地产竞得。
中心广场及其搬迁安居项目,在临江市万众瞩目,牵涉到十几万居民的开发改造与安置。
招标结果刚一发布,就引来了广泛的好评,甚至可以用好评如潮来形容。
谭政荣总算找回一些在望城县执政之时被民拥戴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离开他很久很久了。
地产界的震动更是强烈,两个大的项工,等于是两股清新之风,立刻吹得昏昏欲睡的临江地产界睁开了眼睛,市政府甚至收到几份来自地产界的赞扬信,说政府此举,无疑给僵死刻板的临江地产界注射了一支清新剂,让地产界的后来者们再次看到了希望。
谭政荣呵呵一笑,觉得世上的事真是滑稽:嘿嘿,有心栽花花未必能开,无心插柳倒是柳成荫了!
按说,在这个关键和敏感的时期,钱霖达就该有所警觉,按照谭政荣的想法,他甚至应该警醒。
至少,独霸临江市场话语权的想法应该有所收敛了。
其实,谭政荣也给钱霖达留了机会,选出的三块土地中,还有一块最有发展潜力的a03号,地处荷花区九里湖乡,属于临江市不久就要实施的金融开发区的规划范围,只待九里湖大桥拆除重建完成就要开发,升值空间超乎想象的巨大。
这块地,谭政荣捏在了手上,如果钱霖达能就此有所收敛,谭政荣还是很愿意将这块最大的蛋糕奉送给钱霖达。
但是,钱霖达在求见谭政荣碰了几次壁之后,终于沉不住气了。
前两块土地和项目结果出来之后,钱霖达给谭政荣打来电话,言词间透出不满。
谭政荣也没客气,直言道:“钱老板,临江是几百万人的临江,不是哪一两个人的。临江的经济发展,需要几百万人的共同努力,不是哪一双手能遮得了天。”
钱霖达不仅没有一点安慰的意思,还像是在教训自己,心里越发的烦躁,他带着不敬的口气说:“谭大市长,这种冠冕堂皇的大话套话可以拿到大会上去博取掌声,我钱某是生意人,既听不懂,也不想听。我只想知道,谭大市长日理万机之余,能不能抽出点时间来,接见一下我这个临江市民啊。”
谭政荣强忍住怒气,调侃道:“钱老板,实在是对不起啊,临江市有几百万人呢,就是要接见,也得一个一个地排队吧。”
钱霖达也干笑了几声,说:“嘿嘿,既然谭大市长不肯赏光,那钱某人只好随时恭候市长大人的召见了。不过,我还是斗胆提醒一下市长大人,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当面说一说为好啊!”
“钱老板,你这是提醒还是威胁?”谭政荣不能不还击了,他声音低沉,冷冷地问。
“不敢,”钱霖达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谭大市长现在一呼百应,就是再给钱某人两个胆子也不敢威胁市长大人啊。”
谭政荣自然也不想把关系闹僵,便说:“钱老板,我马上还有个会,这样吧,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们再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谭政荣借故打发了钱霖达,还在回味钱霖达刚才的那番话,这明摆着是在向自己示威。这家伙,也太他妈的狂妄了。如果我谭政荣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以为我这个临江市的一市之长是为他钱某人一个人当的。
第二天,谭政荣再次通知王超铸,将荷花区的a03号地块拿出来,公开挂牌交易,谁出的价高,就交给谁开发。
在正式竞拍之前,谭政荣还故意让黄秘书将此消息透露给了温纯。
此举一下子引发了临江房地产界的一场恶战,为了争得a03地块,钱霖达不惜血本,徐玉儿早有准备,联手其他几家公司一起与名城置业死拼,他们在竞拍中相互配合,毫不示弱,竞价充满了火药味,每亩38万的起价,最后落槌时竟然飙升到了每亩75万。
钱霖达输了,输给了以前不用放在眼里的徐玉儿等人。
从来没有如此惨败过的钱霖达愤怒了。
怪不得有人说,政客比嫖客还不如,嫖客还要提上裤子才不认人,政客他妈的裤子还没提上来,就已经开始不讲廉耻见风使舵过河拆桥了。
姓谭的,你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啊!
好哇,既然你想跟我钱霖达玩,那我钱某人就奉陪到底了!
钱霖达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并没立即发作。
他对形势的判断和采取的策略与谭政荣截然不同,虽然温纯正在通过“书香门第”和宋飞龙、岳子衡的案件步步紧逼,但孔令虎已经秘密潜逃,张紫怡至今渺无音讯,局势并没有像谭政荣想象的危急,如果现在就开始处处示弱,夹起尾巴做人,那岂不是显得太心虚了。
谭政荣与钱霖达之间为人处世的本质性差异,源自于他们一个是官人,一个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