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把刚才吃的吐出来吧,隋太医说了,那药有依赖性,吃多了会伤身体的!”
自寿康宫出来后,担了一肚子心思的挽春这才敢开了口,适才魏清莞喝了一碗粥,那粥里有药,她怕魏清莞会有依赖性。
魏清莞微微一笑“那粥里没放药,别担心,只是一碗普通的人参鸡粥罢了,这就只有顾念安这样做贼心虚的,才会以为我真在她粥里下药,她如今是惊弓之鸟,不让她胆战心惊的过上几天,好好的饿上一饿,恍惚个几时,怎么能让她上钩。”
顾念安这样在后宫中身经百战的人物,心思谨慎,最是小心翼翼,尤其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她异常的惜命,若不把她逼急眼了,她哪里肯吃自己送的东西,今日不好好戏弄她一番,往后,只怕是看不到她今日这样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窘态。
居高临下,运筹帷幄的太后,也有让人拿捏在手中进退不得的一日,当真舒畅!
“那明日送去的饭菜呢,可要下药?”挽春长舒了一口气,不禁的小声问道。
御膳房得了命令,是断不会给寿康宫送饭送菜,寿康宫内的小厨房早就在太后被禁之初就封了,如今她们想要吃饭,只有靠人送。
“她不饿的眼冒金星,哪里还敢吃我们送的饭菜,你饭菜照送,再给送条狗去,告诉送饭菜的,她若不吃,直接给狗吃了,就当着她的面给,待狗吃完了,再把狗牵走,我要让顾念安好好尝尝,猪狗不如的滋味!”
“娘娘……”
说起顾氏,魏清莞生吞活剥了她的心都,语气之中尽是怨毒,半夏扯住了她的袖子,担忧着看着她道,魏清莞瞧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
挽春亦是皱眉,可比起从前魏清莞只喝上那么一口两口的食物,今日这一碗人参鸡粥已经是个极大的安慰,到底她有了动力让自己活下去不是。
日子在慢慢变好,只要把身子调养好了,一切都会有希望的!挽春在心中不自主的这样想道。
魏清莞回到承风殿时,东方宸早已坐在一旁的书案前,埋首于面前堆积的奏折之间,批阅奏章。见魏清莞回来,他毫无任何惊讶的放下了手中的纸笔,上前为她褪下了身上的斗篷,柔声道“可用过晚膳了?”
魏清莞任由着他的动作,遂点了点头,外头,隋太医自魏清莞进来后,入了内,魏清莞打量着隋太医,有些不懂。
如今隋太医是东方宸的心腹,自己做的事情本就没打算瞒着东方宸,所以不管找药还是旁的,都是由着隋太医经手。
魏清莞正奇怪时,东方宸这是要做什么,却见隋太医已然请自己坐下,随后半蹲着身子为自己把起了脉,因为东方宸在场,魏清莞不好抽手,可到底有些不大情愿。
“白日里你请了隋太医,朕只以为是你的身子有所不适,后来问了隋太医,他说他没能把脉,为你查看一二,所以到了夜,就把他扣下来,给你瞧上一瞧。”
“我挺好的,能吃能睡的,有什么好瞧得。”隋太医仔细的搭脉,过了许久,当他放下手后,魏清莞抽回了手,淡淡道。
显然,东方宸是不信这些话的,用着探究的眼,东方宸自看着隋太医,隋太医躬身,轻声道“娘娘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重按空虚,主要还是气血两虚,气血不足,难以鼓动脉搏,还是需要用药调养,平日里也要放开了心思,不至五内郁结才是。”
“若将娘娘的身子交给你,你需要多久才能够将她的身子调养得当?”
“这……”隋太医语塞,有些尴尬的拖长了尾音,以皇后目前这样的状况,他当真无法回答东方宸这样的问题。“这就要看皇上希望娘娘的身体恢复成什么模样?”
“朕和皇后希望能够个孩子!”
东方宸直言不讳,魏清莞脸上诧异。“娘娘曾经用过寒凉的药物,又在从前生子时伤过身子,你自去太医院取了从前的记档看上一看,再给娘娘开方抓药,方子必然要做到温和不伤身,若朕和皇后求子有成,太医院院正的位置必然是你的!”
东方宸当着魏清莞的面,在她还在惊诧的不知所言时,已然对着隋太医又是一番的叮嘱,隋太医听后,不敢有所怠慢,自点了头,可心上却是在叫苦。
身为医者,他知道以魏清莞现在这样的状况,莫说是生子,就是调养好常人该有的状态都是难上加难,皇上给了他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是真的为难。
他心中叫苦不迭,却敢怒不敢言,只对着魏清莞与东方宸躬身,随后抱着药箱退下。
“你为难他做什么,我的身子早就生不了孩子了,就是送子观音也救不了。”生东方琰时大出血而亡,若不是机缘巧合,哪里会有现在的魏清莞,接生嬷嬷早断了她生子的路,就是灌上一整锅的汤药下肚,这辈子也注定没有孩子,奇迹这种东西,她再也不会相信。
“东方宸你做什么妖!”魏清莞不禁气恼道,语气之中满是冷漠。
“我想让你有希望的活下去,忘记失去琰儿的痛,带着希望与期待,好好的调理好身子,皇宫的私库里,要什么样的药材没有,你把身子养好了,咱们一定能够有孩子的,事在人为,我们不试,怎么就不能够知道会不会再有孩子,说不定琰儿心疼我们,会回到我们身边呢!”
东方宸面对魏清莞的直至而来的怒气,只是包容着轻柔的安慰着。他心中后悔,后悔万分!
当初给魏清莞下寒凉的药置她不孕,又在她有孕之后对她不管不顾,悔恨自己从前的种种,尤其是魏清莞在琰儿出殡那一日说的,她以后再也不会见到琰儿这话。
魏清莞才二十三,他们还年轻,调养好了身子,总会有机会的,他不信老天爷会这么残忍,这个孩子就是东方宸的希望,留住魏清莞的希望!
“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怎么就是无理取闹,我们不试,怎么知道!”
魏清莞不再理他,只丢下这句话,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一般,无情的径自向内,朝着内室的妆奁台走去,将发髻放下,由着挽春半夏为她梳洗净面,褪去了身上外罩的衣衫,自朝着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上躺下,闭上双目,不再看他。
东方宸无耐,只得又坐回了一旁的书案前,继续奋笔疾书批阅奏章,直到深夜,魏清莞睡了,东方宸未曾上床和衣躺在外间本是挽春她们伺候靠着的软塌上,就这么躺了一宿,直到天亮,换了衣服直接上了朝。
魏清莞醒过来时,一股熟悉的药味钻进了鼻子,挽春掀开了帷幔,半夏端着洗漱的温水,滴翠则端着药,面无表情的看着魏清莞。
“拿走,我不喝!”魏清莞气大,对着滴翠道。
说风就是雨,才说想要个孩子,今儿药就给自己端来了,要孩子的是他,又不是自己,凭什么她来吃这些苦的倒胃的药来折腾自己,魏清莞没好气,撇着头不愿意看那药。
话音一落,原跟在身边的四个丫头竟然齐齐的对着魏清莞跪下,端着药的滴翠更是落下了眼泪,委屈道“娘娘,你就体谅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吧,不管皇上是不是真的希望和娘娘生下一个小皇子,可他为您好是真的,奴婢们为您好也是真的,这段日子,你瞧瞧您自个儿都成什么样了,若小皇子地下有知,瞧见您这模样,她怎么能够安心?”
“您为小皇子揪心,想随她去了,那您为我们几个想过吗?若有朝一日您当真随小皇子去了,奴婢几个也绝不独活,必然随着娘娘一同到了地下,伺候娘娘与小皇子,必不让娘娘与小皇子缺了照料。”
一番话,说的其他三个泪如雨下,魏清莞亦是咬着唇鼻尖酸楚,强忍着泪水。
“不管以后有没有孩子,咱们总要先养好了身子,隋太医说了,你底子太弱,外强中干,身子早掏空了,若再不补,等不到手刃太后的那一日,您就先垮下了,难不成您还希望太后看着您的笑话不成。”
见魏清莞不说话,滴翠继续道“娘娘,您就算看在奴婢曾经舍了命拼死救过小皇子一回的份上,听奴婢的话,好好的养好身子,可成!”
再硬的心,由着滴翠这样软磨硬泡声泪俱下的模样给哭软了,魏清莞强忍着眼泪,只做着脸上不耐烦的模样,一股脑的端了药灌了下去。
半夏似看到希望,忙的给端着早膳的秋菊打眼色,秋菊示下,将手中的冰糖燕窝端了来“娘娘刚喝了药,吃两口燕窝压一压苦,一会在用些糕点。”
魏清莞推拒,皱眉“你们当我这肚子是什么,才吃了药,就让我吃燕窝,能不能先让我歇一歇。”
见她还能打趣,众人不禁破涕为笑,半夏正要为魏清莞梳洗时,外头却已然传来了刺耳的叫骂声!
“魏清莞,你这个毒妇,你竟然敢这样对待我母后,你不怕遭天谴和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