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银行这么重要的事,朱载坖交给张元功与张元德兄弟去办。他也是同样,让这两兄弟自行去做。
其中,关系到众人的极大利益,朱载坖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两兄弟敢不尽心尽力,众人都不会饶过他们。
但也不会完全放手,给这两兄弟安排了一个联络之人。
这人就是通州之时一起读书的年轻生员,名叫沈一贯。与朱载坖一样,也是刘来教谕的学生。
沈一贯这几天刚刚从通州到的京城,他见刘教谕跟着裕王走了,等于他的老师也没了。虽然沈一贯的课业还有些样子,但是没了老师便有点两眼抓瞎,只能也跟着跑到京城来投奔刘教谕。
刘来看到以前的学生来投,他这个失职的老师实在是有些惭愧。便对朱载坖说了,一同留在府中。
沈一贯是个聪明人,裕王是陛下的皇长子,将来如果身登大宝必定会大赏从龙之臣。他现还就进入裕王府,也是烧了一柱早香。
带着诸人,又去了一趟皇庄。
朱载坖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让他们这些纨绔子弟看一看,这新式的冲压机械是如何动作。从而给他们一个极深刻的印象,使他们懂得,技术就是生产力,就是数不清的银子。
只要让这个观念,深入这些纨绔子弟的内心。一些推进技术进步的事情,即使朱载坖忘了去做,这些家伙也不会忘记,毕竟没谁和银子过不去。
有了利益驱动,这些纨绔才有动力去做事。
而且,这几个纨绔可是大明顶尖世家的子弟,将来的家族话事人。受到他们的影响,相信用不了多少年,大明朝就会有更多的人意识到技术的重要性。
孟冲见到裕王殿下没多久就又来到皇庄,心里十分的忐忑,“殿下身体可是已经大好,何事非要劳动殿下的贵体,叫小的到府里即可。”
“你不要担心,那们刘大夫的药还是有些效用的。”朱载坖和颜悦色的道:“我只是带着大伙过来,看看那冲压机械。对了,这冲压机械,是谁造出来的?”
“回殿下,这东本并不是一个人造出来的,一共八名工匠。”孟冲脸上神色变的鬼鬼祟祟,压低声音道:“殿下请看,铜钱作坊就是那片河边的屋子。铜铁作坊炼好了铜板,便能直接运过去。那冲压机械只是轻轻一压,就是数枚规整无比的铜钱,不亚于神物。只是这些工匠,小的以为还是不留在世上的好。如果将此机械流传出去,对于咱们可是极大的损失啊。”
朱时泰、徐文壁两人靠得近,听到了孟冲的话。虽然并没说什么,却在连连点头。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几名工匠贱民的小命而已,真算不得事。
朱载坖却脸色一沉,“你胡说些什么,这些工匠能造出如此机械,就能造出更好的机械,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才行。上次过来,本王曾与杨大郎立了字据,凡是工匠做出改进,都会涨薪一倍。这八人都将工钱翻一翻,也没有多少钱。”
“殿下。”朱时泰这时过来劝说道:“如何保证这些工匠不泄露冲压机械之秘,难道还要将他们一辈子囚禁在此吗?还不如让他们消失了干净啊。”
“杀了倒也简单,但是机械坏了又有谁来修?”朱载坖被这些家伙给气笑了,“总不能再另找工匠修理,然后为了保密,就将修理的工匠也杀掉吧?”
孟冲不敢再接话,朱时泰也哑口无言。
朱载坖接着道:“想让这些工匠保密倒也不难,只要让他们立了保密的字据便可,如果敢于泄露,就让他子孙几辈子还债也还不清。如此,才能在人心里树下藩篱,使之不敢逾越。”
“殿下英明!”朱时泰与徐文壁等人心服口服。
在朱载坖看来,这些勋贵世家子弟真不把人命当回事。他差点把脸都给气黑了,还有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动不动就杀人灭口。更重要的是,这帮人的心里,从根本上就看不起工匠这个技术行业。
铜钱作坊距离铜铁作坊并不远,但是这里的气氛明显要紧张的多。大门之外数名护院在这里守着,还有一小队的护院,在围墙下巡逻,可见戒备之森严。
这些人说是护院,其实都是朱时泰找来的老兵,看护铜钱作坊足够。
朱载坖他们一行进了铜钱作坊,机械的轰鸣声便大了许多,几乎当面都听不到说话。
一台数丈高的水车,在河面上转动。连着水车是一整根原木做的转轴。后面的转轴带动着粗笨的齿轮,连接在一台粗糙的机器上。
在朱载坖的眼中,这台冲压机还原始的很。可是在别人的眼中,却已经算是巧夺天工。
徐文壁惊叹道:“如此精致复杂的机关,真是前所未见!”
“你们看,这铜钱竟能这么造出来,真是简单的很啊!”张元功的惊异叫声又传来。
大家涌过去,便看到几名东工人,沿着一块木槽,将一整张铜钱厚的铜板推进去。而后被两个光滑厚实精钢滚轮卡住,一下子就碾轧过去。
原本就比较平整的铜板,变的更加光滑平整。
但这还不算,后面紧接着又顺着斜置滑轮的滚动,被传送到加了模具的两个精钢滚轮之间。
张元功与张元德兄弟,他们就在最后面,双眼紧紧的盯着哗啦啦掉落的铜钱。
大家也都过来,便看到崭新的铜钱掉落,并很快装满一箱。一箱箱的铜钱被拉到一旁,然后由工人们数出用麻绳串好,重新码放到另外的木箱中。
“叹为观止,真是开了眼界!”顾承光自进了门,就一直张大了嘴,这时才有机会开口。
“官钱都是铸造,只怕根本就没这个速度。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大明天下就都是咱们造的铜钱了。”张元功看了朱载坖一眼,心中庆幸。幸好是裕王殿下带头,要是别人带头只怕会被杀头才是真的。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元功兄也问了。”朱载坖有些无奈的道:“怕是真的会铜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