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天车,大家也累了。吃过了饭,大家洗洗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了早饭,杜锦宁便去了县馆给先生们请了安,又看了几位同窗,便回来呆在小院里看书。
大考在即,大家都没有心思去四处闲逛,黄澄明等先生也不再给大家讲新课。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没问题的便自己看书,大家都按着自己的节奏准备着考试。
杜锦宁倒没什么问题,但每日一早还是会去给先生们请安,跟同窗们碰个面,这才回自己的小院看书。
很快就到了四月十七日。
这日一早,杜锦宁按常规去请安时,黄澄明叫住了她:“锦宁你等等。”
杜锦宁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黄澄明。
黄澄明却是蹙着眉,坐在那里不说话,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杜锦宁心里好奇,问道:“先生,什么事?”
黄澄明看着她好半晌,这才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担心你明日不能按时到。你让你那管事晚上睡觉时醒觉些,别睡过时间了。明日卯初,你可得准时过来。”
“好的,我知道了。”杜锦宁心知黄澄明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他不说,她也不好逼问。
“行了,你去吧,今晚早些睡。”
杜锦宁从县馆出来,回了小院,想想不放心,还是把鲁小北和汪福来叫了过来。
虽说她十分自律,平时也早起,但她正长身体,正是贪睡的年纪。先前参加县试时,每次都是陈氏叫她起床的。
这一次陈氏没有跟着,她也不敢托大,把卯初时分要赶到府学的事跟鲁小北和汪福来说了,让他们睡觉都警觉一些。
这件事,在来之前陈氏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过鲁小北。鲁小北拍着胸脯道:“放心,我叫你,你放心睡吧。”
鲁小北虽打了包票,但他年纪也不大,正是贪睡的时候,杜锦宁不放心,还是特意嘱托了汪福来:“这里汪叔你年纪最大,还望汪叔睡觉时警醒些。”
“你放心睡,我跟鲁小北轮流守着。让他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这样不至于到天亮时熬不过睡死过去。”汪福来道。
“这法子好,那就拜托了。”杜锦宁觉得汪福来这才是最老成的法子。
鲁小北打的什么主意,她自然是知道,那就是一夜不睡,守着到天明。但人体的生理需求有时候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鲁小北守到半夜一两点钟,没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那时候才睡,自然睡得死沉,等他再醒来,估计天都大亮了。
汪福来年纪大一些,本来就觉轻,又睡了半宿,守到天亮应该没问题。
安排妥当,她便安然入睡。
第二日不到卯时,汪福来果然按时叫了杜锦宁起床。又照着杜锦宁头晚的吩咐,把婆子也叫起来做了早饭。
他还挺细心,担心杜锦宁进考场后难找茅厕,特意叫她做了一顿干饭,而不是做汤汤水水的早餐。
不过杜锦宁起来时,却发现鲁小北也在厨房帮着忙来忙去。看他那微微发红的双眼和眼下的青黑,似乎一夜没睡。
“你昨晚没睡?”她问道。
鲁小北瞥了汪福来一眼,笑道:“睡不着。”
这年纪的人,哪有睡不着的?无非是担心汪福来这么半陌生的人不靠谱,他不放心,所以顶着熬了一夜。
“等我入了考场,你就好好睡一觉吧,不用等在外面。反正这么近。考完后我直接回家就是了。”杜锦宁道。
府试跟县试差不多,头两场是一天一场,最后一场是连考两天。今天入了场,天黑时便可出场。然后等待放榜,录了甲、乙两榜的方可考第二场和第三场。所以今天并不紧张,鲁小北送了杜锦宁入场后,完全可以回来好好睡上一觉。
“好。”鲁小北倒没坚持,看杜锦宁吃过了饭,便起身送她去考场。
县试是可以带自己的文房四宝等东西的,府试却除了考引,即写了座位号的准考证,其余东西都不能带。杜锦宁吃过早饭,检查了一番,确定考引在自己身上了,而且妥善地藏在了怀里,这才出门。
因为住得近,也不必套骡车,三人按步当车,步行出了小院,去了府学。
不过出了小巷,大家就步履艰难起来。府学门前到处都是人,大家都寻找着自己县的位置,挤来挤去的,用摩肩接踵、张袂成阴这两个词来形容实在再恰当不过。
古代可没有广场这玩意,府学门前并不大,但参加考试的却有六七千人。再加上送考的人,这地方有多少人可想而知。
人多倒在其次,最要命的是此时天还没亮,大家都打着灯笼,人影模模糊糊的不大看得清。在这种情况下找人,难度可想而知。
而府试是按照地域入场的。差役叫到哪个县,哪个县的考生就得赶紧进去。待他叫到另一个县时,前一个县落在外面的考生就不能再入场了。
所以大家先不先就得找到自己县的那群考生,跟大家呆在一起,这样才安稳。
“天哪,这么多人,咱们去哪里寻黄先生他们?”汪福来着急起来。
“黄先生每隔几年都会带学子来考试,他最有经验。看到那边那棵大树没有?昨日他就跟我们约好的,在那里会面。”杜锦宁指着远处的一棵高高大大的槐树道。
她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挺担心的。毕竟人太多了,要是黄澄明他们来得并不早,那地方早早就被人占了,他们就得另找地方呆着。要知道这树下是块风水宝地,离府学门口近,入场方便不说,后面还有一堵围墙,只要大家往树下一站,就不会被人挤来挤去。
要是黄澄明他们挪了地方,或者干脆就没来得及挤到那里,她一会儿还不知道去哪儿找自己队伍呢。
汪福来这才放下心来,跟鲁小北一左一右地夹带着杜锦宁往那方向奔去。
待到得树下,汪福来的帽子掉了,鲁小北的鞋子不见了一只,两人的衣服更是皱巴巴的跟酸菜似的。杜锦宁被护在中间,倒是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