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齐慕远如约去了杜家。
当时许成源和方少华这两个杜家女婿已早到了,关嘉泽和梁先宽还没有来。齐慕远跟没事人一样与大家打了招呼,在杜锦宁旁边坐了下来。
在桂省的时候两人一直在一起上学,两家的院子还在对门,基本上出出进进都行影不离,两人的性情又最是相投,所以大家默认的杜锦宁跟齐慕远的交情最好。
也因此,除了关嘉泽,其他人来了之后都不会坐杜锦宁身旁,而是将位置留给齐慕远。
这个习惯以前杜锦宁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看着身边的齐慕远,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当着大家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跟齐慕远打了声招呼后就继续跟许成源和方少华说话。
她正在问两人接下来的打算。
“我希望能考上庶吉士。”方少华挠挠头道,“以后留在京城。”
他成亲之后,因为跟杜方蕙的感情太好,有点流连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没能像以前那般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上。
以前他的成绩比关嘉泽好。但关嘉泽因为被渣爹刺激,要出人头地,所以特别发奋。于是这两人一进一退,关嘉泽在会试时就比方少华要考得好。
现在方少华不想离开京城,还是因为杜方蕙。杜方蕙怀孕了,不适合长途跋涉跟他去外地任职,而他又不愿意跟娇妻分开,所以他便希望能留在京里任职。
对于方少华这决定,杜锦宁自然赞同。
不管怎么的,杜方蕙是她亲姐姐;方少华虽是好友,但跟姐姐比,终是隔了一层。作为妹妹,她自然希望姐夫一切以姐姐为重。在这个找小三小四合理合法的时代,她自然不希望小夫妻分开,以给别的女人可乘之机。
别两人分居两地,杜方蕙在这里辛辛苦苦伺候老人带孩子,方少华那边就纳妾收通房生几个庶子庶女。要是那样,她非气死不可。
她认真考虑了一下,问方少华道:“万一考不上庶吉士,你算学比较好,有没有兴趣去户部?”
方少华也知道凭自己在会试时的名次,要成为庶吉士有点难。
一听杜锦宁这话,他顿时起了兴致:“户部,能进去吗?我倒是想呢,可惜……”说着,他看了齐慕远一眼,“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给你家添麻烦。皇上派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可不用齐爷爷帮忙,你自己努力就能如愿以偿。”杜锦宁道。
不光是方少华,便是许成源也来了兴趣,凑过来问道:“怎么努力?”
“朝考呀。”杜锦宁道,“朝考的目的不光是要看你写文章写得好不好,还要看你对政事是否熟悉,可堪大用。如果你在文章里能对户部提出一些真知灼见,那么上面肯定会考虑把你分去户部的。”
齐慕远在一旁点点头,补充道:“如此一来,我祖父帮你说话就顺理成章了。”
方少华顿时两眼放光,户问可是肥差啊。
他用力地点头:“嗯嗯,我努力,我努力。不过锦宁你可得跟姐夫说说,户部什么地方可以让我提真知灼见的?”
杜锦宁翻了个白眼:“先自己想。一会儿你说,我们再补充。”
说着她头一歪,青木就十分机灵地在旁边铺了一张纸,放上了文房四宝。
方少华只得坐过去,在那里啃着笔头思索着对于户部的认识。
许成源看杜锦宁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不用问他就主动道:“我早已想好了,我想外放做官,最好是知州或知县,能在一地做主的。”
几人之中他出身最低,家境也最不好。如果留在京城做一个小官,跟那些有世家扶持或是懂得钻营的同僚相比,在仕途上他没有任何优势。而京城居,大不易,他连个宅子都买不起,更不用说靠着那点菲薄的俸禄如何供养一家子了。
这些年能顺利考上进士,他已是托了杜锦宁的福了,他希望去外地打拼,而不是留在京城里又等着杜锦宁对他施予援手。
在他看来,就算齐伯昆肯帮他,那也是看在杜锦宁的面上。
这些年他跟在杜锦宁身边,在思想、能力与为人处世上他深受影响,他希望能到一个地方做官,把他从杜锦宁身上学到的本事好好地施展一番,同时也积攒些家业——外任上做主官,即便他不贪赃枉法,油水也比在京城丰厚得多。在京城各部委任职,有了油水自然是上面的官员拿了,到他们这种底层小官时,能有点汤喝喝就已十分难得了。
如果有能力,过个十年八年他自然能再拼到京城来,到时候他不底,家底也上去了,就不再是杜锦宁的拖累了,而是助力;如果没有能力,他就老老实实在地方上做官,悠闲地过他的小日子,不来给杜锦宁添乱。有多大碗吃多少饭,这样才踏实。
许成源的想法,杜锦宁不用问就能猜到。她越来越欣赏她这位大姐夫了。
“那你好好想一下朝考上要写的文章。我希望你能去一个比较富裕的地方任主官。”这样大姐和外甥就不用吃苦了。
许成源点点头,自觉地坐到了方少华旁边,去思索如何写文章去了。
齐慕远转过头来,看向杜锦宁,目光温柔:“你呢?打算去哪里任职?”
杜锦宁被他看得颇有些不自在。
这家伙,自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无时无刻不在撩人。
她不喜欢这种暧昧。如果她能给齐慕远承诺还好,可她不能。
她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你别再这样看着我。要是撩得我动了心,那可有你受罪的时候。”
“哦?怎么受罪?说来听听。”齐慕远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望着杜锦宁,脸上似笑非笑。
“我很霸道,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到时候,你不光不能娶妻纳妾,任何女人都不能碰。”杜锦宁挑着眉、勾着唇,满脸戏谑地望着他,“你可做得到?”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