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你怎么亲自押送东西来了?”红着脸走出营区,没有了随处可见的,那些带着善意的瞩目礼,青竹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的,来人正是左军副将裴子墨。
青竹今日的表现让裴子墨心中愉悦,听了她的话,裴子墨说道:“怎么,我不该来吗?”
青竹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该来不该来的,只是,押送物资这种小事,如何能轮到你这个左军副将来做。”
“嗯,这种小事是轮不到我亲自来做,这只不过是顺便而已。”裴子墨认真的点点头,又道:“其实我来,还有另外一件大事。”
“哦?什么大事?”青竹的语气里头,藏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失落。
还以为……
结果是为了别的事情。
果真是自作多情了啊。
“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裴子墨看着青竹,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笑意。
“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强调?”青竹抬起头来,猝不及防的撞见裴子墨的眼神,心中一羞,又将头微微低了,说道:“是了,你的大事自然事关军国,也不能随意说给旁人听的,是我造次了。”
话说这样说,可青竹的心里头却不是这样想的,她的思绪又转到了先前的念头上。
一丝笑容从裴子墨的嘴角慢慢溢出,跟着,这笑意就渐渐蔓延,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笑:“我是过来看你的。”
若是换一个人来说这件事情,也不知道会说得如何的好听,只是从裴子墨嘴里说出来,却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哪怕他已经听了世子的劝,故意的想要营造一种氛围,可终究不是天生的多情种子,到最后,这嘴里透,也还是吐不出莲花来。
所以最后,他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用陈述的语气,说出了真实的原因。
是的,他是专程过来看她的。
抛下无数的军务、政务,领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差事,只是为了过来看她一眼。
虽然已经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她的平安,但,若不是亲眼所见,如何能放心,如何能安心?
“过来看我就过来看我,没事你学别人卖什么关子?”青竹假意着恼,嗔他一眼,然后转身作势要走。
可刚一转身,青竹的嘴角就笑开了,合都合不拢,眼角眉梢,到处都洋溢着满满的喜悦。
“青竹。”裴子墨看她要走,以为她当真恼了,心中焦急,忍不住的唤她一声,快如闪电的伸出手来,隔着衣衫,将青竹的手腕拉住,喃喃的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
实际上,裴子墨拉着青竹手腕的那只手根本没有用力,就只是那样虚虚的握着,可青竹总觉得,有一股火热的气息从他的掌心传来,这样的火热让她有些忐忑,有些慌乱,也有些……甜蜜。
“做都做了,还分什么故意不故意吗?”青竹努力的想要板起脸来说这句话,可话说出口,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
裴子墨有些懵了,他看不见青竹的表情,只是听着声音又不像是真的在生气,但若是没有生气,她怎么还一直扭着头,连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我,我道歉了……”裴子墨看着青竹的背影,依旧还是有些紧张。
“我以前就说过,道歉如果有用,那要衙役来做什么?”青竹终于装不下去了,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来,看着裴子墨,笑骂一声:“你怎么越来越呆了?”
“哎……青竹,你没生气啊?”裴子墨看着青竹脸上的笑意,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希望我生气吗?”青竹笑盈盈的看着裴子墨问道。
“当然不。”裴子墨摇摇头,加重了语气又道:“我宁愿你打我一顿,也不希望你生气。”
“好好的,我打你做什么?”青竹看着裴子墨,有些好奇。
“我先前捉弄了你啊。”裴子墨一本正经的说道。
“怎么,你觉得你先前的话是在捉弄我?”青竹盯着裴子墨的眼睛问道。
“是,是有一点吧。”裴子墨点点头。
“那,为什么你还要那样做啊?”青竹看着裴子墨又问。
“因为,世子说,那样说比较有趣一些。”裴子墨看着青竹,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么说,你回来看我,也是世子教的?”青竹话里头的温度,不知不觉的降低了一些,连语气,都生硬了几分。
“当然不是!”裴子墨摇头否认。
“那是为什么?”青竹看着裴子墨问道。
听了青竹的问话,裴子墨眉头皱起,渐渐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因为,十六日那天,我的心慌得厉害,总有一种你遇到了危险,等着我去救你的感觉。可是当时乃至过后的数日,我都完全没办法走开。后来世子看我焦急,答应我等德州的事情一了结,就给我假期,让我来找你。”
“几日前,德州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理顺,世子一个人足可以应付了,我就打算来找你。刚准备出发,安乐郡主派来的人就到了德州。我从来人口中,听到了你平安的消息,好歹算是安心了一些。所以,干脆就顺便押运着物资过来了。”
说着,裴子墨往前走了半步,同青竹离得更近一些了,接着说道:“青竹,你不会怪我来晚了吧?”
“不晚。”青竹微笑着看着裴子墨,轻轻的摇头。
“青竹,十六日那天,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裴子墨看着青竹又问。
“十六日啊?哦,那是我离开福州的当天,是遇到了一场危险,差点儿就见不到大家了。”青竹看着裴子墨笑,用一种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语气说道。
“青竹,我,对不起……”裴子墨看着青竹脸上那有些无所谓的表情,心中一痛,忍不住开口道。
“阿墨,你这什么坏毛病啊?又不是你的错,好端端的,干嘛要道歉?再说了,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平安的回来了,就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啊。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不是吗?”青竹看着裴子墨失笑道。
“是。”裴子墨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
“好吧,你都说是了,为什么脸色却越来越难看?”青竹有些无奈的看着裴子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