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义雄看着吴世强,就像看着餐桌上的烤鸡一样,恨不得一口撕下块大肉。
此时他也反应过来了,胡孝民提醒他,章国震与吴世强关系不一般,说不定抢金砖的事,吴世强就是幕后主谋。
渡边义雄冷声问:“章国震呢?”
吴世强明知故问:“渡边先生找他有事?”
“报告!后面抓到一个人。”
渡边义雄正要说话,突然有个日本宪兵跑过来报告,他们抓的人,正是章国震。
富永贡看到章国震后,一眼就认出来,兴奋地大喊道:“就是他!”
听到富永贡的声音,章国震面如土色,他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吴世强也是脸色苍白,章国震怎么能被抓呢?这小子看着凶神恶煞,实则头脑简单,而且欺软怕硬。落到日本人手里,他们的那点破事,都会被爆出来。
胡孝民刚睡着,就听到电话响,他马上去接了电话,是渡边义雄打来的。电话那头的渡边义雄显得很兴奋:“胡桑,劫匪抓到了,正是章国震!”
一夜破案,渡边义雄都很佩服自己。他现在再回宪兵队,就算是向冈村报告,他也不会再怵。相反,他还有些期待,这么快的破案速度,抓到劫匪,拿回黄金指日可待,他想上司应该会大大的夸赞自己才对。
胡孝民“惊讶”地问:“真是他?抓到人了吗?”
渡边义雄说道:“抓到了,就在吴世强家抓的。胡桑,我想请你参加对章国震和吴世强的审讯。”
这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林少佐的意思。渡边义雄觉得也对,今天晚上胡孝民帮了他不少忙,审讯吴世强和章国震,需要胡孝民配合。
胡孝民自然不会拒绝:“可以ꓹ 我马上过来。”
章国震竟然躲在吴世强家里,看来这小子完全没把抢劫金砖当回事。不管他有没有抢成ꓹ 得罪了日本人,就会有最严重的后果。
出去之前,胡孝民再次给赵仕君打电话报告。抢劫金砖的每一次进展ꓹ 胡孝民都及时向赵仕君作了报告。这次也不例外,吴世强和章国震毕竟是特工总部的人ꓹ 如何处置他们,胡孝民必须听取赵仕君的意见。
见到渡边义雄后ꓹ 胡孝民提出自己的建议:不要对吴世强用刑ꓹ 先由自己好好劝慰。
胡孝民给的理由是,吴世强毕竟是特工总部的元老,在与重庆的谍战交手中,吴世强还是立过功的。况且,吴世强是特工总部的警卫总队长,如果对他用刑,不仅特工总部脸上无光ꓹ 宪兵队也会被人笑话。
只要下面的人招了,吴世强招不招ꓹ 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让世人知道ꓹ 吴世强参与抢劫正金银行的金砖ꓹ 反而会被渝方利用ꓹ 大肆宣传。
渡边义雄向林少佐报告后,同意了胡孝民的意见。吴世强的身份确实特殊ꓹ 如果传出他策划抢正金银行的金砖ꓹ 日本人脸上确实不好看。
渡边义雄最终说道:“胡桑ꓹ 吴世强就交给你了,只要他在这里不闹事ꓹ 可以给予优待。” щшш⊙ ttKan⊙ ¢○
胡孝民说道:“多谢,明天我会带吴世强的家人,亲自拜访渡边君。”
日本人虽然给了面子,但还得有“里子”。林少佐和渡边义雄都需要打点,甚至冈村那里,也不能漏。
日本人到中国人,很快学会中国官场的一些规矩。要办事,先要用钱开路。
几个小时前,胡孝民还在愚园路475弄2号与吴世强聊天。现在,胡孝民成了审讯官,而吴世强却沦为了阶下囚。
胡孝民特意带了盒茄立克,见到吴世强后,给他递了一根:“二哥……”
吴世强轻声说道:“六弟,我是无辜的,你要跟他们说清楚,赶紧把我放出去。”
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强硬,相反,还带着哀求。日本人可不管他是不是警卫总队长,大耳括子甩过来,他照样得接着。
胡孝民安慰道:“我会跟他们说的,也会帮你疏通关系,不至于让你在这里受苦。”
吴世强叹息着说:“没想到我进了76号,还要蹲日本人的牢房。”
他被抓之后,突然在想,如果以后重庆打回来,自己这段经历,是不是能让重庆对他有好感?
此时的吴世强,竟然萌生了要给重庆当“地下工作者”的想法。
胡孝民安慰道:“只是一时受点委屈罢了,很快就会出去的。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对你不审不用刑,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当是关禁闭吧。”
听到胡孝民的话,吴世强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是六弟对自己好啊。
对吴世强确实没有审,也没用刑。可对章国震就不一样了,日本人恨他敢抢正金银行的金砖,下手特别狠。先用皮鞭抽得他皮开肉绽,再在伤口抹上食盐,再用烧红的铁丝,刺入他腋下、大腿根部,甚至还有尿道……
“我招,我都招,妈啊,快来救救我啊,我要死了,妈啊。”
日本人却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把该用的刑具全部用了一遍。章国震昏死后,就用冷水将他浇醒。如此反复,让章国震痛不欲生。
等到日本人这下来,章国震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抢劫金砖的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一个字都不敢漏。
然而,渡边义雄并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给我继续用刑,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章国震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渡边先生,我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啊。”
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脸上原来只有一条刀疤,现在多了好几条血痕。身上的衣服全烂了,皮肤几乎没有一处好的。
他的喉咙早就喊哑了,几次昏死,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好不容易把事情回忆了一遍,结果渡边义雄不满意,他确实死了的心都有。
渡边义雄冷冷地说:“金砖在哪呢?”
章国震低着头,轻声喊道:“我不知道啊,车子都没开走,又怎么会知道金砖去了呢?”
他自己感觉在“喊”,其实声音很微弱,跟蚊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