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多助

贵妃起居注

宫里的大事小情那都是有规矩的,二十四衙门也不能例外,别看在外人口中,这帮子中官都是断子绝孙的可怜人。实则宦官中的高层,离了皇帝以后,最奢遮的那几个,威风半点也不比高官弱上多少。高祖年间宫内宦官战战兢兢的日子,已经是越来越远了。

别的地方还好,司礼监衙门现在渐渐成为二十四衙门中最有实权的部门,就连东厂提督太监都要司礼监里的人出来兼任,可见这权力能有多大了。能在司礼监里服役的宦官,无一不是知书达理,有的还能出口成章,文化素养,和宫里做杂活的小中人简直都不可同日而语。

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每个皇帝上台初期,都不会对内阁、宰执等有太大的调整。司礼监可就不一样了,都是奴才,当然是自己的旧奴才使得最顺手。司礼监现在虽然还能看到几个前朝旧人的身影,但大部分机要的位置,比如说秉笔太监、掌印太监,基本全都换上了皇爷在南内、东宫时期就开始任用的旧人了。

司礼监也是皇城重地,虽然不比内城戒备森严,但也不可能发生柳知恩走进办公室和大家打招呼的情景,柳知恩也没这么不知趣,他去的是大太监们居住的下房一带。

这会儿宦官中还不流行在外买房置地,置办产业——皇宫对大太监们的管束还是比较紧密的。再说,许多宦官的对食就在宫里,也没必要去宫外住。若是有脸面些,自己能住上一两间屋子的,两人下值后便聚到一处,主子们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这也是官至监丞、少监、太监这三等才能有的待遇。一般的小黄门那,对不住,和你的对食自己找地儿去吧。

柳知恩没有对食,品级也不到,他虽然得了皇爷的信用,又曾立过功,但起点低啊,他跟随皇爷的时候,皇爷还是个太孙呢,身边的伴当们自然也没有多高的品级。好容易等南京事儿以后,他们上京了,又因为被皇爷拨发给徐循,庄妃娘娘谨慎啊,宫里除了皇爷,各宫也就只有皇太后的清宁宫里有从四品的少监服侍,柳知恩的同侪一个个都起来了,连马十现在说来都是兼着御用监的少监,就他柳知恩才是个正六品的长随,挂职还在直殿监——掌管各殿堂清扫的部门。他连住处都是和永安宫的小中人们安排在一块的,所以皇城里安排给司礼监等权势大太监的住处,他也很少过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遭到冷遇,柳知恩才进了这一溜青瓦房的排屋,便有小黄门跳起来给他行礼——在主子们跟前是一回事,私底下,宦官们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柳知恩虽然年纪轻,但他辈分高,说起来和王瑾他们都是一辈的。

“师叔。”小中人嘴甜,“你从南京回来啦?一路可辛苦!您请屋里坐,师父他还在皇爷跟前,没回来呢。”

说着就要把人往屋里让——这是王瑾收的小徒弟,就负责服侍他的衣食起居,还处于比较艰苦的学徒期。用大太监的话们说,这就是‘练练本事’,起早贪黑,小心翼翼的熬上几年,把师父伺候好了,才能出去当差——连师父都伺候不好,能伺候皇爷吗?

别觉得辛苦,就这都是美差,从大太监手下出去的,绝不会钻冷灶儿,不是到当红的娘娘跟前服侍,就是去伺候皇子,运气好点在皇爷跟前得了意,这几年的苦就更不会白吃了。

柳知恩笑着摆了摆手,“我不坐,先出去赚赚——马十他们下值回来了?”

“哎。”小黄门利索地应承了一声,弥缝着眼笑了起来。“还在老地方呢,师叔您自个儿过去吧。”

柳知恩也是心领神会,出去以后听了听声音,便走向了这一排屋舍中比较偏僻的角落。果然是没走多久,就听到了人声。

和官宦们一样,这越是当红的大太监,就越是繁忙。只是官员下班以后可以回自己家放松,但太监的工作时间那是不固定的,谁知道主子什么时候就想起你了?一般都不敢轻易出皇城,尽量都是要回来住宿的。你比如说马十,早上起早去服侍皇帝起来上朝、经讲,和内阁开会,吃午饭,下午再跟着出去玩一会。到了他换班的时候都五个时辰多了,回来歇一晚上第二天继续……当红不当红?当红!可他也有压力,却没空发泄啊。

也所以,虽然宫里禁令森严,但只要是当权的大太监,没有不偷偷设局喝酒的,不然你让这些人奔什么?难道这些功名利禄都要为家人做贡献?真有这份情谊,怎么也不会进宫当宦官了。就连皇爷,其实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鱼吕之乱那段时间实在是死了太多人了,众人都消停了不少,在那以后又是接二连三的各种事项,现在严格来说也还没过昭皇帝的周年,所以大太监们也比较避讳,吃酒都挑角落,还派了两个小黄门看守。

柳知恩进屋的时候,屋里圆桌已经是坐了个半满——平日里皇帝嫌光禄寺辖下御厨房的菜不好,自己开了私厨,那是因为御厨房安置在皇城而不是内城,菜上来的时候都得靠铁盘温着早都失了热乎劲了。可送皇城里,确实新鲜热乎,也没做御膳那么多的顾忌,一桌子的菜倒有一多半是色香味俱全。柳知恩一进屋就笑道,“好香,咱今儿是来着了!”

马十果然已经吃得微醺了,见到柳知恩来,便笑道,“这孙子回来了,可是来我们这撞丧钟的呢?我就说,徐姑姑面上挺着,心里还不知多着急,日盼夜盼,就盼着你回来吧!”

这宦官们私底下的称谓和对外也不一样,宦官们私下称呼当红得宠的大太监,都称呼为‘爷’,而外官则称呼为‘公公’——也只有金字塔尖的那几个这么叫,不懂行的民间百姓,见了人都乱叫公公,有本分的宦官都是不敢应的。而宦官们称呼皇帝,那很直接,就称呼为爷爷,皇爷爷、万岁爷爷,都是这么叫的变体。而因为宫里妃嫔,对皇帝都是时常自称‘女儿、儿’的,所以宦官们私下会称呼亲近的妃嫔为姑姑。若是在宦官里没有一定的人望,马十还叫不出这个词来。

柳知恩笑道,“这老十,你说话好难听,我久别重逢,特地来看望兄弟们,你说这话,岂不是寒了咱们的心?快自罚三杯再说!”

说着,便把一旁桌上放着的油纸包拿来道,“这不是我打南京带回来的盐水鸭?可恶你这东西,拿了我的礼还这么不饶人,快,拆了下酒去。——这可是秦淮河老三馆儿里刘花魁亲手做的。”

马十听了,不由笑道,“呸,就凭你,也能让花魁为你洗手做鸭?你撩起裤子我看看,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叫那根又长出来了么?”

虽说这屋里多数人都知书,但一群工作压力很大的人聚在一起,说点荤笑话是最能活跃气氛的,一屋人都哄笑起来。马十压着柳知恩的肩膀,让他在自己身边挤了个位置坐了,“这回在南京,差事办得怎么样?没丢咱师兄弟的人吧?”

“嗐,还不就是些小事。”柳知恩满不在乎地说,“也就是徐姑姑胆子小,这要是搁在别人头上,哪算个事。”

冯恩虽然就在马十边上坐着,但却一直也没有说话,此时却道,“是徐姑姑心慈,忍不得百姓受苦。这宫里的娘娘们若是都和徐姑姑一样,那风气可就清正多了。”

他受过徐循的恩典,自然向着她说话,不过一群太监多数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哪个没有受过权贵的欺压?闻言都是默然。过了一会,柳知恩才笑问冯恩,“不是去献陵么,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前一阵子是皇帝的万寿节,冯恩代表太后,和谒陵使同路去拜谒了长陵、献陵,顺道留在当地检修一下两座陵墓,尤其是献陵因为造得着急,还有首尾没收,他不免多费些心思,的确也是刚回来的。闻言笑道,“怪道马十骂你孙子,你说你才回来多久,怎么连我的行动都给摸清楚了,机灵不死你?”

众人说说笑笑,过了一会,王瑾、金英从乾清宫下来,也就进来一处吃酒。——这同事间虽不说亲如兄弟,但彼此都是苦命人,且妃嫔争宠还有点意义,宦官争宠有何结果?因此大家的关系大致上还算得上和睦。柳知恩又是能说会道的,唤人去自己住处取来了大量土特产,都是南京苏杭一带的名物,众人拆开吃了,也有念南京的,也有念风物的,不多时便都是酒酣耳热,放浪形骸了起来。

柳知恩心里有事,自然没有喝多,有意无意,谈起了现在东厂的刘用,“怎么就是他坏了事。”

这刘用坏事的j□j,问什么人都比不上问同僚有用,皇帝身边什么都少呢,不会少人啊。这目击者可不就是这帮子大太监吗?再说,这也算是这一阵子的大事了,一听,都兴奋起来,有惋惜的,有不屑的,有冤屈的,七嘴八舌抢着说话。末了,还是马十一语道破。

“这孙子就是倒足大霉了,一辈子的背晦全给赶到一块去了。”他半是感慨,半是惋惜地道,“内宫里的事,咱们谁不知道?可又有谁敢往里伸脚掺和?这孙子也不知被谁撺掇了,鬼迷心窍,就赶着趟地撞门送死来了——那天我就在爷爷边上,什么事看不清楚?爷爷早上脸色就不对,看了锦衣卫密奏,眉头就没松过。朝会以后,看了几封奏折,心绪更差了,自己认认真真批折子,批了小半个时辰……这时候刘用过来,把这事儿一说,还想勾着爷爷往下问呢,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谁知道爷爷就听清了什么皇后、贵妃、庄妃……”

金英也道,“可不是?爷爷一听说,就道‘什么,又起纷争了?怎么个个都不让我消停!’他一生气,刘用却倒胆怯起来,皇爷问了几句,刘用也答不到点子上,皇爷丢下折子就去永安宫了……”

“唉,”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瞧着吧,就那几句话没说好,闹得皇爷脾气上来了丢了人,和皇后娘娘、徐姑姑闹别扭,事儿都这么大了,就是有人想保都保不住。——爷爷消气了,太后可没消气呢,指名道姓地要收拾他。”

一语之差,转瞬间便演变成了性命之忧,各宦官也都是在这样的境地里服侍的,就是有和刘用不对付的,此时也是有些兔死狐悲,均都叹息起来。冯恩道,“不知他会是个什么结果,差事肯定是保不住了。若能落个守献陵,怕已是撞大运。”

马十摇头道,“恐怕是难了,估计得——”

他做了个砍头的动作,众人均都轻轻地抽了口气,却是无人反驳:此事是把四宫都给牵扯进来了,刘用的身份根本无法承担这个结果,除一死外,只怕已没有别的出路。

席间热络的气氛,至此已是有些冷清,柳知恩正要出言时,外头又飞跑进一个小中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刘、刘师叔坏事了……刚范爷爷传信出来,说是后日让他在东厂私室凌迟……乾清宫所有使用人等一律须去观刑……”

刚举起的酒杯,当地一声就落到了地下,一时间,这群全皇城最有权势的太监竟是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惊疑不定地互相对着眼神。

而随着这个震撼性的消息浮上心头面上的种种情绪,到末了,也是渐渐地全都化成了一种很单纯的感觉。

恐惧。

皇帝几乎永远都不会不经审判就诛杀一名大臣,除非是大逆罪名,甚至不会轻易判死。对大臣,最残忍的处罚也就是夺职在家闲住——就算是出入朱紫,昂首上骧,就算是能和宰执大臣手拉着手说话儿,就算一般的官员见了面,也要陪着笑赶着称呼一声‘公公’……宦官也始终都是宦官,说穿了,也只不过是皇帝的一条狗而已!

一个人心思不纯,‘君子敬而远之’,一条狗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就只配被打死吃肉!

这顿酒,现在是没有多少人能喝得下去了。

人群沉默地各自散去了,暮色沉沉的天空中,这一排屋舍渐渐地都亮起了灯火。空置着的一间屋子里,还能隐约听见压抑着的几声低泣——刘用的徒子徒孙,应该是也收到了消息。柳知恩和王瑾一道默默地走回了他的住处,两人进屋坐下,摸着茶杯,一时竟是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柳知恩才叹了口气。

“真就是巧合?”他没头没脑地问。

王瑾却是心领神会——这一阵子,因为永安宫出事,孙嬷嬷基本都没过来了,柳知恩现在,是代表徐循在问他的看法。

“皇爷会如此反应,的确是巧合。”他低沉地道,“马十说得不假,你也知道那位爷,气头上顾得了什么。这又是家事,气性上来就去永安宫了,回来以后没多久就想明白了——也很后悔!”

就像是想做宰相的人得培养出相应的风度一样,一个皇帝毛毛躁躁的,听风就是雨,怎么让底下的大臣们信任他对于政事的判断?如果皇帝没有雄心壮志也就算了,偏偏这又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自然更爱惜羽毛注意形象……可这事又把皇后拉扯进来,关注度更高,想捂住都得费点心思。想来,皇帝是没少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刘用倒霉就倒霉在这点上了——皇帝的错误,却必须得他来买单。

听到王瑾说了这话,柳知恩心里就真正地松快了:他服侍皇帝这些年,也是很了解他的。既然心里后悔了,便不会不讲理地迁怒徐庄妃——这要不是庄妃当时几句话把他给堵回去了,让他在那么多人跟前把皇后骂足一炷香的话,此事现在只会更不好收拾。

“现在外朝还没有风声吧?”他皱了皱眉,“归根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不是吃饱了撑着为皇帝担心,只是这事把徐庄妃给卷进来了,他不能不去跟着操心——别又和贤妃事件一样,成了大臣们指桑骂槐的对象了。皇帝封孙贵妃,给了金宝,大臣们一句话也没说,为什么就顶着不让用贤妃嘉号?不就是因为以徐娘娘在南京的遭遇,她若得了贤这个嘉号,意思不就是当时闯宫的大臣不贤了吗?有了这个先例,以后在特殊时期,或是有危急情况时,皇帝要躲起来不见人只用印信,大臣是认还是不认?闯宫是闯还是不闯?

不过,没有特殊的政治意义时,大臣基本也都懒得插手皇帝家事——又不是天子家奴,关注人家的后宅做什么。在柳知恩心里,这件事就是传扬出去了,顶多也就损伤点皇帝的形象和孙贵妃的形象罢了,坊间多出几本讽喻的杂剧而已,也连累不到徐循头上。

王瑾默认了柳知恩的说法,却没有接茬,而是沉沉地又说了一遍,“皇爷如此反应,确实是巧合。”

柳知恩一挑眉毛,“刘用这么说却不是?他背后那人是谁?”

“不知道。”王瑾摇了摇头,“他这一阵子手很宽。出事栽进去以后,他徒弟拿了五十多两的小金果子来找我——我没应。”

宦官俸禄不高,想要发财,一个是靠上头的赏,还有一个就是靠外头的进项。出去做镇守太监,虽然往上一步很难,但却有许多发财的机会,当年南京立了大功的韩二,虽然不能继续在皇帝身边服侍了,但也没被亏待,被打发出去做的就是福建镇守太监,早都是钵满盆满。而柳知恩也不差,他在永安宫当差,平日里受徐家打点是不少的,缺钱了说一声还有不给的道理?但乾清宫里,大太监们也罢了,中层宦官日子比较清苦,因为皇爷很难会想起来赏人,他肯用你就是对你的赏,而在外头的进项又多是被上层太监们垄断了,自己只能得些碎碎。不说财政紧张吧,起码拿出五十多两金子来还是有点小困难的。

“他徒弟——”柳知恩追问了一句,自己又摇了摇头,“屁大的孩子,能懂得什么?”

“可还不是。”王瑾嘿了一声,嘬着牙花子,“宫里主位不就是那么几个,就是算上小娘娘们,十来个人。这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究竟是谁出的手,终究能清楚的。”

若是不清楚呢?不清楚也就只能不清楚了,难道还要把手往乾清宫里插,去起刘用的底?别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理,在这宫里,没有千里防贼的心,迟早都会被卷进麻烦里。——其实就是有了防贼的心,也还有人算不如天算的时候呢。

柳知恩明白了,也就不提了,王瑾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多问多说也无益。他又拜托王瑾,“这几日在爷爷跟前,得空提提咱们家姑姑吧。”

“这不必你说,咱家也一样提。”王瑾给自己打着了火,挥开了徒弟的侍奉,自己又点亮了一根蜡烛。“徐姑姑仁义,待咱们苦命人慈和,前一阵子,事态未明,提起来徒然给徐姑姑添麻烦,现在清宁宫那里都把话说得清楚了,爷爷这几天就要去坤宁宫……再过几日,就我不说,一样有人会开口的。”

他叹了口气,把蜡烛放进了桌上的小灯笼里。

柳知恩一欠身也站了起来,两人眼神相对,却是都看出了彼此那复杂的心情,王瑾又叹了一声。“路黑,多照着点吧!”

柳知恩就提着这小小的绣球灯笼,踏入了一片夜色之中。

——要说这宫里谁最了解皇爷,在宦官里王瑾这大伴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不过几日内,皇帝的行动一一都被预料准了,先去坤宁宫和皇后说话,接着就连着歇了四五天。坤宁宫出来又去了长宁宫安抚孙贵妃,一样也是连着歇了几天……

然后,然后也就终于轮到徐循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皇帝心里还有点生气的关系,他却是没亲身到永安宫来,而是打发了人,接徐庄妃到乾清宫里去。

盛会第213章 上火78 着急112 吵架第248章 差一小段太孙第298章 放心第150章 对战第266章 摄政第197章 相思第267章 权柄第232章 疫病第223章 早熟第175章 封妃第158章 风波73 温泉135 掌权96 贤妃第207章 威望第249章 坑死37 年关第188章 进言第207章 威望134 离奇第288章 逼宫第236章 康复第218章 进化第149章 糊弄第195章 检讨46 亲近第200章 呵呵130 炎凉第239章 官僚110 亮剑108 震怒第162章 精分第215章 第 215 章187 压制35 端平第217章 安心114 说合43 美差33 有喜69 死人第252章 退休第196章 复出26 蓝宝第248章 差一小段第173章 选秀第248章 差一小段第264章 移情第294章 太后第215章 第 215 章第200章 呵呵第163章 涸鱼28 宠爱第162章 精分第156章 正确第229章 影响108 震怒78 着急第225章 同病第177章 未眠38 挑剔186 回生25 赏赐第269章 选秀107 娘家第286章 绸缪第169章 细节第243章 想死第229章 影响第251章 锦瑟第270章 当年第165章 愉快得福变化58 阳根第270章 当年第287章 抗争第181章 妙人第192章 冒险119 大事第282章 胡闹第281章 不安第141章 对策第279章 迁怒29 福运第153章 回去117 后浪第172章 愿望第242章 先别看第198章 态度97 冲突选秀第173章 选秀105 糊涂125 双元91 惊变变化
盛会第213章 上火78 着急112 吵架第248章 差一小段太孙第298章 放心第150章 对战第266章 摄政第197章 相思第267章 权柄第232章 疫病第223章 早熟第175章 封妃第158章 风波73 温泉135 掌权96 贤妃第207章 威望第249章 坑死37 年关第188章 进言第207章 威望134 离奇第288章 逼宫第236章 康复第218章 进化第149章 糊弄第195章 检讨46 亲近第200章 呵呵130 炎凉第239章 官僚110 亮剑108 震怒第162章 精分第215章 第 215 章187 压制35 端平第217章 安心114 说合43 美差33 有喜69 死人第252章 退休第196章 复出26 蓝宝第248章 差一小段第173章 选秀第248章 差一小段第264章 移情第294章 太后第215章 第 215 章第200章 呵呵第163章 涸鱼28 宠爱第162章 精分第156章 正确第229章 影响108 震怒78 着急第225章 同病第177章 未眠38 挑剔186 回生25 赏赐第269章 选秀107 娘家第286章 绸缪第169章 细节第243章 想死第229章 影响第251章 锦瑟第270章 当年第165章 愉快得福变化58 阳根第270章 当年第287章 抗争第181章 妙人第192章 冒险119 大事第282章 胡闹第281章 不安第141章 对策第279章 迁怒29 福运第153章 回去117 后浪第172章 愿望第242章 先别看第198章 态度97 冲突选秀第173章 选秀105 糊涂125 双元91 惊变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