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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皇后起身梳洗,贴身侍候的宫人给她梳了她平日最喜欢的发式,插戴了平日最喜欢的首饰,还给她奉上了平日最喜欢的早点,但皇后的心情依然很糟糕,脸上半点笑容都没有。
昨儿晚上皇帝到坤宁宫来了。皇后当时还以为他是要留下来过夜的,有心要拿一下架子,好让丈夫来哄自己。没想到皇帝一开口,既没有问她一天都做了些什么,也没有问两个儿子的功课如何,更没问小女儿是否哭闹,却直接问她为何还不下懿旨给谢襄飞与蒋雯赐婚。
皇后当时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她知道皇帝刚从慈宁宫过来,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太后那边在催了。难道他们蒋家就如此心急着要嫁女?不过拖上三两日,就鼓动皇帝来催她,这是赶着投胎呢?!皇后那时就已经一肚子气了,原本对于瞒着皇帝给蒋雯另行赐婚还有些心虚,立刻什么顾虑都没有了。她满脑子里想的就是要给太后与蒋家人一个好看。至于皇帝会不会生气,他生气了又会有什么后果,她是半点都不在意。难不成他还能废了她?就算是为了两个儿子,他也不会这么做!横竖他心里已经没有她这个原配正妻了,正寻思着要纳妃呢,她气一气他又怎样?
至于蒋雯被指婚给安阳侯府大公子后会如何,她也不放在心上。好歹那是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家,大公子也是要袭爵的,门第不比蒋家差。安阳侯府大公子好色又如何?蒋雯的容貌不俗,想来还能拴得住男人的心,况且只要有蒋家在,安阳侯一家断不敢有半点怠慢,她一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哪里就委屈了?即使再有什么不如意处——皇后心想,谁叫她肖想自己的丈夫和弟弟呢?有此下场也是活该!
皇后的表情有些扭曲了,看得周围侍候的人心惊胆战,说话做事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两位皇子过来请安了,皇后总算露出了笑容。母子三人用过早膳,皇子们自去上学,皇后便下了旨,召安阳侯夫人晋见。
她身边侍候的心腹宫人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她:“娘娘真要召见安阳侯夫人么?昨儿晚上,皇上问您今日打算做什么,您说了要召见外命妇,提到安阳侯夫人,皇上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会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
皇后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放松下来:“皇上怎会知道?他若知道了,昨儿晚上就该问了。他没问,可见不知道。兴许只是不喜安阳侯这种平庸无能的勋贵罢了。”
皇帝确实对不争气的宗室子弟、皇亲勋贵非常不待见,听到名字就不会有好脸色。那宫人想起此事,犹豫了一下,就没再啰嗦了。虽然她觉得皇后的计划不太好,可后者如今的脾气越发大了,她做下人的还是别多嘴了吧。倘若惹恼了皇后,把她贬去浣衣局,她就哭都来不及了。
皇后顺利召见了安阳侯夫人,后者没花多少时间,就穿着大礼服进宫来了。在简单的开场白之后,皇后直接聊起了如今京中官宦门第中的出色名媛,安阳侯的两个女儿被顺带提出来了——事实上她们俩一个是丫头生的庶女,一个年仅六岁,根本就不为外界注意——皇后的目的只是要提起蒋雯罢了。她违心地把蒋雯夸了半日,又提到蒋雯至今还未许人家这件事上,然后仿若无意般问了安阳侯夫人一句:“本宫记得……府上的大公子也还未婚配吧?年纪似乎跟蒋家姑娘相仿啊,岂非一桩天造地设的好亲事?本宫愿做大媒!”
安阳侯夫人一脸的平静:“皇后娘娘说笑了,蒋家姑娘品貌双全,我们家大公子哪里配得上?况且我们侯爷已经给长子定下了亲事,恐要辜负娘娘好意了。”
皇后愣住,随即沉下了脸:“定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本宫可从来没听说过!”
安阳侯夫人镇定地说:“说来也巧,正是昨日定下的,已经交换了庚帖与信物。皇后娘娘大概是没来得及听说。”
皇后深吸了两口气,勉强笑了笑:“是么?不知是哪家千金,如此有福?”
安阳侯夫人微微笑了笑:“是臣妾娘家内姪女儿,与大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我们做大人的都乐于亲上加亲,侯爷还十分欢喜呢。”
皇后的脸都快扭曲了。狗屁的情谊深厚!安阳侯府大公子压根儿就看不上这个继母,哪怕后者在府内府外都名声极好,连大公子亲娘舅家都说她是个贤惠妇人,大公子本身也从来就没说过继母一句好话,又怎会看得上继母的亲侄女?这门婚事定是安阳侯夫人有心为之!她本是填房,娘家父亲不过五品,兄长三十多岁才入仕,至今还是七品县令,女儿能嫁给安阳侯府的继承人做原配正房,简直就是祖上烧了高香。安阳侯夫人就更不用担心丈夫死后,她母子几个会被继子赶出侯府去了。就因为这个所谓的贤良妇人的一己私心,皇后的计划失败了,她内心恼火无比。
可是,如果安阳侯果真为儿子定下了这门亲事,连庚帖都交换了,她即使贵为皇后,也不可能勒令人家退亲另娶。更何况这件事在做成前她还得瞒着皇帝。她咬了咬牙,忍住气没翻脸,但心情已然大坏,随便跟安阳侯夫人聊了几句,便把人打发走了。
安阳侯夫人淡定地走出了坤宁宫的大门,心里知道自家从此就算是得罪皇后娘娘了,但她不后悔。
蒋老夫人的那封信对她来说,既是惊吓,也是机遇。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好了要怎么告知丈夫安阳侯,只需要多吓唬几下就行了。安阳侯平庸而胆小,起初听说皇后要把太后的亲侄女许配给自己儿子,就高兴得忘乎所以,再听说这是皇后瞒着太后、皇帝、蒋家与谢家做的决定,而且严重违反了这些贵人们的意愿时,他又吓得脸色都白了。安阳侯夫人的分析很有道理:“得罪了皇后,只是得罪她一人罢了。皇后不可干政,又是违令行事,有太后、皇上在,她不能对我们家做什么。可要是我们糊里糊涂应下了婚事,真把人家姑娘娶进门了,以你儿子的德性,肯定要把亲家得罪得死死的,到时候,你就要直接面对太后、皇后与蒋家的不满,说不定连谢家也要埋怨我们夺了人家的媳妇,这又何苦来?”
安阳侯立刻下了决定:“我们不答应这门亲事,无论皇后娘娘怎么说,都不能答应!”
安阳侯夫人就说了:“若是皇后娘娘直接下旨怎么办?我们答不答应,又有什么要紧?”
安阳侯立刻就颓了:“那该怎么办?”
“立刻给你儿子定下亲事!”安阳侯夫人说出了自己盘算多时的建议,“你儿子已有婚约,皇后娘娘就没有理由给他赐婚了。若是女家一心强求,倒也罢了,可如今是媒人自己有私心,瞒着两家做的媒,怎么可能闹大?到时候,我们家就不是拒绝了皇后娘娘,而是实在没办法答应。”
“没错,我们就这么办!”安阳侯很轻易就被妻子说服了。
一夜之间,上哪儿找合适的儿媳人选?恰好安阳侯夫人的娘家人就住在附近。她亲侄女年纪合适,容貌也有几分清秀,从小跟着祖父与父亲读过几年书,勉强称得上是才貌双全,虽然性情有些泼辣,小时候没少欺负安阳侯府大公子,但在安阳侯看来,能管得住他大儿子的媳妇,就是好媳妇。于是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了,当场连庚帖与信物都交换了,甚至还谈到了婚期。安阳侯府大公子因为彻夜未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了个彪悍媳妇呢。
安阳侯夫人顺利为夫家解决了一个小麻烦,再给自己添了一个帮手。只要侄女顺利嫁进侯府,生下子嗣,这个家,就仍然是属于他们母子的!至于皇后?安阳侯府又不涉足朝政,只需要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皇后跟他们有何相干?
皇后自顾自地生起了闷气,好不容易才冷静了些。虽然她对安阳侯夫人的回答非常失望,又疑心这婚事未免订得太巧,会不会是哪个知情人走漏了风声?但无论如何,她打算要做的事,是不会因为这点小小挫折便半途而废的。京城里适龄的大家子弟有得是,哪一个都可以配给蒋雯。哪怕是寻个比安阳侯府大公子长进些的便宜了那丫头,也远胜自家弟弟被糟蹋了!
皇后重新振作精神,开始盘点京中合适人家的子弟,还有哪个尚未婚配。这一盘点,便到了中午。她循例去问宫人,皇帝是否会过来陪她和孩子们用膳,宫人却回禀说皇帝到慈宁宫去了。皇后又暗暗生了一场闷声,便命人准备饭菜了——他们母子三人也可以吃自己的!
不料皇子们还未到,皇帝反而先过来了,还带来了曲水伯夫妻和谢襄飞——皇后的父母与兄弟。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见到皇后,更是一脸的郁闷。
皇后看了皱眉,有些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皇帝坐在上座,板着脸不说话。曲水伯与妻子对望一眼,都有些无力,不知该如何说。只有谢襄飞年少气盛,又与长姐素来感情和睦,忍不住开门见山:“姐姐,你是不是打算瞒着太后与皇上,将蒋家四姑娘许配给安阳侯的长子?”
皇后惊得如遭雷劈,慌了下神,才勉强镇定着回答:“你胡说些什么呢?”
谢襄飞却半点都没有被她的回答迷惑住:“姐姐不必隐瞒了,我们全都听说了。姐姐为何要这样做?如果不愿意让两家联姻,你直说就是了。为何要这样……先是答应了太后娘娘、皇上和蒋家,却在背地里找人设陷阱,企图污人名节。这太过分了,太卑鄙了!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皇后的脸色刷的白了,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她努力定下神,看了看皇帝和曲水伯夫妇,也发现了他们脸上充满着失望。皇帝眼中更显露出了怒意。
——他为什么要生气?皇后心里自嘲地想:难不成是在为他心爱的表妹委屈么?既然如此怜惜蒋雯,怎的不直接开口,将人收进后宫算了?还要装模作样的将人许配出去做什么?
皇后呆立半晌,一句话都没说。这时候,两个皇子过来了,看到殿中的情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有些吓着了。
皇后素来疼爱两个儿子,自然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她沙哑着声音道:“皇儿们先回自己院子去吧。母后会让人把今日的午膳给你们送去的。”
两位皇子迟疑地对视了一眼,正准备施礼告退。皇帝却忽然开口了:“皇儿们留下来吧。你们已经不是孩子,有些事也该知道了。”
皇后猛然转头看向他,面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