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傅两家的案件由大理寺卿在大理寺公开审理,这一消息早早就被放了出去,当日衙门外围满了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而萧绪带着萧遥萧厚旁听。
两家是分开审理的,傅家作恶多端,罪名罄竹难书,写满了整个诉状纸,证据确凿,而且口供都有了,所以当庭做了审判。傅家被查抄,株连九族,那些被牵连的官员也一并受到了严惩。
梁家所犯下的罪不比傅家的少,但看在梁家世代功勋,为西轩立下了汗马功劳,以及主动将贪污的银两交出去,将功折罪,免去了死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部都被流放到了最边远的边境。
当在场的官员宣判了判决书时,围在了外头的百姓不少潸然泪下,他们没少受到这些奸佞小人的迫害,今日终于看到朝廷做出公道判决,各个控制不住,感慨泪流,跪在外头,磕头叩谢,“英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英王英明啊!……”
外面百姓的动静,萧绪也有耳闻,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怎么样,人来了吗?”他问身侧的萧厚。
萧厚笑着点头,“看到他们不少人,藏在人群中,虽然没有看到萧然,但这也没有差别,咱们的目的达到了。”
萧绪点头,这一场公开审理,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布了半个多月的局,终于没有白费。
萧遥在一旁摇头晃脑,“看来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咱大皇兄,这蛰伏的耐心,谁也比不过!”
话落萧遥便得来了他家皇兄凉凉的一眼,他立即作势给自己嘴巴上拉了道线,余光瞥到一旁看好戏的萧厚,他突然意识到三弟的耐心也不差,看来这两尊大佛,谁都不能得罪!不然哪一天就被算计得连裤子都要当掉了。
在离大理寺不远的茶楼上,一个头戴黑色斗笠的男子站在窗边听着下属禀报。
“刚刚宣判,三日后午时问斩。”
男子的手扣在窗沿,青筋暴起,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而此时,底下的百姓正在三呼千岁。
那没有被面纱遮住的下巴,唇瓣上扬,露出一抹几位嘲讽的弧度。
他松开手,忍住怒意道,“先回去。”
“是。”
一行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慢慢走向了一处僻静的府宅。
当步入正厅的时候,等候在里面的人早已经不耐烦了,一见到人回来,立即迎了上来,抓住男子的袖子,急切问道,“怎么样?”
迎上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月妃。
而正被她抓住询问的人,抬手拿下了斗笠,露出了清隽坚毅的容貌,是许久不见的萧然。
他从月妃手中抽出衣袖,走到桌边放下斗笠,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咙,才面向面色不虞的月妃道,“判决下来了,外公一家三日后将会在午门斩首,无一例外。”
月妃听到这消息,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脚软,差点就摔了下去,幸而身边的丫鬟扶住了她,她回过神,愤愤推开了下人,双目狰狞道,“都是萧绪这个祸害,一定是他要对傅家下手,否则怎么会这样!”
萧然看她发怒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母妃,这一切,都是傅家咎由自取,就算是换了一个人,也是同样的下场。”
话落,月妃一巴掌就甩了过去,萧然被扇歪了脸,他有些怔愣地抚上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从小到大,母妃从未这样打过他。
然而月妃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发现儿子脸上的惊愕,怒指着他道,“然儿,你还有没有心!那些都是你的亲人,你的外公,你的舅舅,你的表兄弟啊!他们不都是为了你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张了张嘴,很想说,他们是成为了权利的奴仆,才会自取灭亡的,可是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说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所以就算心里再难过,他也选择了闭嘴。
“然儿,母妃就问你一句话,你救还是不救?”月妃面目紧绷地望着他,神情从未有过的可怖。
“母妃,你就不怕这是个局,引诱我们出现的圈套吗?”萧然木着脸问道。
月妃有些抓狂,恨恨地道,“那又怎么样?咱们的人马都在京都之外,还怕拼不过他们吗?再说无论是不是圈套,你外公一家对你恩重如山,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
看着这样的母妃,萧然有些话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最后他仿佛妥协了一般道,“好,儿臣救。”
这话一落,月妃才彻底放松下来,也就在这时候,她似乎才察觉刚才自己的行为过激了,看着那通红的脸颊,心里又开始疼了,喏喏道,“然儿,是不是很疼?”
萧然苦笑摇了摇头,“不疼,儿臣皮糙肉厚。”
“那就好,那就好。”这话也不知道她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若没有其他事情,那儿臣下去部署了。”萧然觉得此刻再也没有心平气和与她待下去了。
月妃也知道儿子现在心里不舒服,只能呐呐应了声好,眼看着他消失在门口。
出了正厅,萧然将自己摔靠在了院内的大树上,目光痛苦挣扎地看着太阳的方向,仿佛要用那刺眼的光亮来刺痛双眼,不让眼底的潮湿涌上来。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子?
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翻天覆地了。
萧然闭上眼睛,将自己放逐在这一树影里。
皇宫内。
萧厚站在案桌前,抬手作揖禀道,“已经感觉到京都内外有所变动,现在我们要出手控制吗?”
一旁的萧遥也随着自家弟弟看向主位上的人。
萧绪思索了片刻,眼底眸光闪了闪,“命令下去,为了防止行刑期间有任何变故,这两日城门禁止出入。”
萧厚领命。
萧绪继续道,“让乌林带人候在城外十里地,随时准备收编。”
萧遥在一旁插科打诨,“看样子这一次萧然那小子不会再蹦跶多久了!”
萧绪和萧厚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