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无赖

鹿孔极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世子莫要大意。”

他是医者,一切以病人的安危为重,这会见到了燕淮的伤,立时满心忧虑。偏生燕淮带着这样的伤,面上竟还一点不显,真真叫人惊讶。

云詹先生在一旁看着,亦是诧异不已。

那样的伤即便落在个硬汉身上,怕也早就已经疼得直冒冷汗,起不了身了。可燕淮,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他们哪里知道,这样的伤,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昔日燕淮身处天机营,风师父为了敛财不惜让众弟子沦成杀手,只要有金子赚,便不管任务有多危险都要逼他们去闯。

燕淮在武学方面再有天赋,亦不过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一开始又缺乏经验,焉能不受伤。

每一回出任务,要么便全身而退,毫发无伤;要么便是遍体鳞伤,艰难逃生。

他受过的伤,次次都比这一回更凶险更疼痛。

那些痛,犹如他自小被喂食毒药一般,一个人忍耐疼痛的能力也会随之增长。一旦成了习惯,便不觉得难耐了。

“那便劳烦鹿大夫了。”燕淮笑道。

鹿孔点头,一边去开药箱,一边道:“世子这一回乃是运气好,若不然,这一剑再斜些,便能刺到要害。”

而今虽只是划破了筋肉,却依旧模样狰狞可怖,显见当时情况的凶险。

燕淮一手拄在下巴上,面上的笑意带着些许古怪的漫不经心,他徐徐道:“一剑换一命,已是极值。”

对方只是伤了他一剑,他却已经要了对方的命。

真论起来,的确是他划算得多了。

但这样的论调听在鹿孔跟云詹先生耳中,便不由叫人觉得心惊。

哪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云詹先生回忆着自己昔日追随过的人,忽然间觉得他们像极。说话的口气也带着几分似乎与生俱来的相似。可他不敢肯定,自己的怀疑有没有道理,又是不是真的。毕竟那些事,已然是十数年前的事。早早被岁月长河湮没,难以寻觅踪迹。

他让冬至去私下里调查燕淮,最后收到的消息,却只是寥寥,也因此冬至很快便将消息送了回来。

数年前,如今已故去的成国公燕景在谁也没有察觉的时候,一意孤行悄悄送了幼子出京,从此世子燕淮人间蒸发,谁也没有见过他。

但随着谢姝宁一道从敦煌回京的冬至却知道,那么多年来。世子燕淮就藏在遥远的大漠里。

他们走着同一条路到了于阗古城,又先后回了京,这件事绝不会有假。

云詹先生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后,很是怅然。

漠北的事,有了踪迹若真的要查。顺藤摸瓜也总会调查清楚的。可眼下时间紧迫,光派人前去漠北又或是手书一封送往敦煌,拜托如今已是敦煌城主的宋延昭调查,一来一去亦要花费不少时间。

他们都等不及。

这些事,便只能暂且先搁下。

这些事亦不是真正叫云詹先生心生疑惑的关窍所在,真正叫他心惊的是,世子燕淮的生母乃是万家的大小姐。

因大万氏去的早。许多后来京都的人几乎都要将她给遗忘了,只知燕家同万家的姻亲关系,是经由小万氏跟燕景的婚事搭的桥。

然而云詹先生却知道大万氏……

他又特地让冬至去反复将燕淮的生辰八字核实清楚,最终才敢心惊胆战地加深心中的怀疑。

“拣了最好的药用。”云詹先生不敢盯着燕淮腰间的伤口看,飞快收回视线,冲鹿孔叮咛了句。

鹿孔是跟着谢姝宁来的田庄。所以带上的药多半都是专供她用的。深闺少女,轻易也不会在身上留下刀剑之伤,但鹿孔为了以防万一,仍带上了些许金创药。

这些药,亦是他私下里亲自调配的。是外头难寻的好东西。

故而云詹先生的话一说完,鹿孔便应声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蓝釉的小小瓷瓶。

这瓶子还是早前他儿子豆豆被月白领着去潇湘馆同谢姝宁请安,一时贪玩抓在了手里再不肯松开,才叫谢姝宁笑吟吟送了豆豆玩的。

听说,单这么一个小瓷瓶,便值十金。

里头原是装着花露的,用光了洗净了,香气仍幽幽残存着。

鹿孔当着众人的面将瓶子打开来,道:“世子这些日子切记不要沾水,荤腥亦要忌口。”

说着话,他拿着装着药粉的瓷瓶走上前去,还未靠近燕淮,便被吉祥横臂给拦住了。

“这是什么药?”吉祥皱眉。

鹿孔脸色微红:“是在下亲自配的金创药。”

吉祥不悦,语气中满满都是不信任:“你亲自配的药?”说完,他旋即问燕淮,“世子,依属下看,这药还是待回去再敷为好。”

天知道,这群人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燕淮不惧毒,但并不代表就没有别的法子能害他。吉祥经过自己的事,对云詹先生几人很不放心,即便眼前的大夫生了副极良善的模样,亦叫他放心不下。

谁知燕淮并没有赞同他的提议,只微微摇了摇头便让鹿孔上药:“鹿大夫是江南人?”

即便鹿孔在京都娶妻生子,生根落地,但他谈吐间却仍带着些微江南吴侬软语的意味。

鹿孔应是,“生于江南,长于江南,直至几年前才入的京。”

余音袅袅间,细腻的药粉已被鹿孔从瓷瓶里倒了出来,仔仔细细敷在了那道伤上。

药粉呈现出淡淡的黄色,带着浓郁的药味,一碰到伤口,便热辣辣的疼了起来。饶是燕淮早有心理准备,当下也不禁微微吸了口凉气,根本比中剑的那一瞬间还要疼上许多。

“世子!”吉祥候在一旁,见状差点直接将腰间佩剑拔了出来。

燕淮连忙摆手制止。

然而鹿孔的药确有奇效,只一会剧烈的疼痛消了下去,伤口处原有的灼灼痛意。竟也随之一道消去了。

燕淮不由赞叹:“鹿大夫的药,实在是妙!”

鹿孔得了夸赞,面上现出微微酡红,道:“世子谬赞。”

“鹿大夫可是在谢家坐堂?”腰上敷完了药。又被细密的纱布仔细缠好包扎起来,衣衫重新被放下,燕淮懒懒坐在椅上,忽然发问。

鹿孔微怔,摇首解释:“非也,在下并非谢家的人。”

他是个大夫,一没同谢家签署契约,二不曾同宋家签署契约,实际上却是个自由人。谢姝宁也从未想过要用一纸黑字来约束他,她太明白鹿孔这样的人。重情重义,要想将他捆在自己身边,用契约这种东西实在是最坏的选择。

而今,月白跟孩子,对鹿孔而言才是最重要的那一纸契书。是需要他用命来签署的契约。

燕淮却并不知内里详情,只试探着提议:“鹿大夫年纪轻轻已有如此医术,实属不易,若只在这碌碌终身,难免浪费,不若……”

没想到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有道不快的声音在外头隔着帘子传了进来:“世子若无事。还请早些离去!”

隔着竹帘子,屋子里的众人只能瞧见一抹隐隐绰绰的身影。

但声音,众人却太熟了。

云詹先生笑了起来:“请小姐进来。”

话音落,帘子便被飞快打起,谢姝宁穿了身海棠纹的轻罗月华裙,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她一早便知道。有朝一日若燕淮见到了鹿孔,定然会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把人从她这挖走。如今一见,果然是这样。不过人既然已经提前被她收为己用,燕淮就算是低声下气同她借。她也并不愿意借,更不必说要将人夺走。

满西越朝,怕也寻不出第二个鹿孔来,何况他如今尚不足而立,年轻得很。待过几年,他的医术只会越发精进,越发厉害。

她自认为有眼光,燕淮却不会比她差,他一定也看出来了鹿孔的天赋。

“师父。”谢姝宁入内,先同云詹先生行了一礼,之后方才转身面向燕淮,微微一福,“时候不早,世子想必也忙得很,不知何时启程?”

不等云詹先生说话,她便先下了逐客令。

云詹先生愣了一愣,没料到谢姝宁面对燕淮时,竟是这般不留情面。明明先前图兰还说,谢姝宁是同燕淮一起被发现的,身上除了些划伤外,并无大碍,怎地如今见了燕淮,却是这般模样?

云詹先生很不解。

“近些日子我倒空得很,并无事可做,八小姐怕是想错了。”燕淮坐在那,慢吞吞地说道,“庄上景致不错,暑气尽消,实在是避暑的好地方。不知八小姐可舍得容我们暂住几日?”

此言一出,屋子里一片寂静。

鸦雀无声间,吉祥颤巍巍地问燕淮道:“世子,这……怕是不妥吧……”

虽说眼下不便入城,铁血盟中的内鬼也还未寻出,行程容易暴露,但就这么留在这座小田庄里?他可是打从心眼里不信任这一伙人,谁知他们前脚住下,这群人会不会后脚就派人送了消息去成国公府给小万氏。

若照他说,宁愿回城去,也比留在这里好。

何况眼前的谢八小姐,只差一点便命丧他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轻易放过他才是。

吉祥背冒冷汗,一抬头恰又撞见了图兰,当下头疼欲裂,恨不能立时打晕了燕淮拖上马走人才好。

谢姝宁亦觉得燕淮这是不是被伤到了脑子,不然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场的人皆知道,他们在胡家才出了那样的祸事,那群贼人指不定还在外头苦苦搜寻他们的下落,而今他却说要在她的田庄上借住?

万一那群人发现了他的踪迹,他是想让满庄的人都给他陪葬不成?

谢姝宁气不打一处来,又知道他惦记着鹿孔,心生怒气,正视着他便想要拒绝。

然而她才一抬眼,便发现了燕淮眼角的那一抹血痕。

虽然上了药,但仍旧很显眼。

她忽然想起,前世燕淮脸上也有这么一道痕迹,难道便是这时留下的疤?他生得实在太好。即便面上留了疤痕,仍不能算是破相,反倒是平白添了几分戾气。

想起往事,她不禁顿了一顿。

这一顿便叫燕淮抢先说了话:“八小姐不说话。便是答应了?吉祥,还不快下去准备。”

谢姝宁眉头一蹙。

胡扯!

她一个字还没说,怎么就答应了?

“小庙留不下大佛,世子留在这正如您的护卫而言,不妥得很……”她暗自深吸一口气,秉着最后的仪态,缓缓说道。

然而燕淮根本便不在意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他既想留下,谢姝宁应不应都一样。他若不想走,她难道还能让人把他丢出去不成?谢家女。哪有胆子对燕家人做出那样的事。

他打量着谢姝宁,声音镇定而从容:“八小姐不要见外,你可是燕家未过门的二夫人,是我未来的弟媳妇,我们本是一家人。我暂住在你的田庄上,你只当是住了个亲戚便是。”

明明一派冷静之色,话却说得这般轻佻,连谢姝宁都给说懵了。

她才多大,他也好意思当着她的面直说这样的话?!

她同燕霖的亲事也从未被人拿到明面上来说过,谁知来日是否一定会成。姑娘家的清誉,在他眼里。莫非便什么也不是?

谢姝宁只觉得自己眼皮直跳,实在是无力应付此人。

回回同燕淮打交道,言语上她总是只有吃亏的份,简直是撞了邪了!

她无法,只得求助似地看向了云詹先生。

先生老奸巨猾,又喜清净不爱招惹麻烦。肯定不会愿意将燕淮留下,而且也一定有法子好将人给弄走。

她如是想着,望着云詹先生的一双眼里几乎盈出水来。

波光粼粼的一双眼,一旦做出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谁扛得住。

云詹先生平素又欢喜她。这时理应立即出声制止燕淮才是,可他却意外地迟疑了。

谢姝宁觉察出不对劲,面色微变,方要说话便听见云詹先生道:“庄上的景致虽佳,却也不过只是粗鄙之色,老夫闲云野鹤惯了,倒是欢喜得很,难为世子小小年纪也偏好此番景色……”

“师父!”谢姝宁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直道不好,忙唤了云詹先生一声。

云詹先生笑着看了看她,悄悄眨了眨眼。

谢姝宁不明所以,但见了他这幅模样,倒勉强忍耐住心中焦躁。

但留下燕淮,算是怎么一回事?

天大的麻烦,走到哪便将霉运带到哪,她是避无可避便要硬着头皮迎上去不成?

“世子若愿意,只管留下。”云詹先生一锤定音,竟然真的将燕淮给留下了。

谢姝宁眼前发黑,站在燕淮身后的吉祥更是腿软,皆是一头雾水。

燕淮端坐了身子,同云詹先生道谢。

这件事便算是给定下了。

在胡家的那天夜里,谢姝宁穿着男装,又是黑漆漆的夜,那群追杀燕淮的人并不知她是谁,所以也绝对不会想到燕淮会躲在谢六夫人宋氏的陪嫁庄子上。

这事,连谢姝宁都没有料到,那群人自然是更加猜不透。

……

过了午时,一群人却都还饿着肚子。

云詹先生便先让人上了茶点,吩咐了厨房那边加菜。

他倒是一直陪着燕淮说话,谢姝宁有心想问问他为何留下燕淮,是作何打算,却苦于一直寻不到恰当的机会。直到饭菜端上来,众人分别用了饭,燕淮进了客房休息,谢姝宁才算是能好好同云詹先生说话。

她带着满肚子疑问去了云詹先生那里。

“您心里头究竟有何打算?”谢姝宁自顾自坐下,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云詹先生抚须不语,良久方长叹一声,摇头道:“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燕淮既开口说出了那样的话,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直截了当将人赶走的。他很快便会成为新任成国公,一时半会他们不好得罪他。何况,出了胡家的事,谢姝宁同他又在外头留宿了一夜,许多事说不清道不明,是该寻个时机摊开来好好说一说才可。

正如燕淮先前所言。谢姝宁是他未来的弟媳妇,单凭这一桩,许多事便无法择清。

当然,他心中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从冬至将收集到的消息告诉他后。他心里便多了颗疙瘩,难以消除。

若能留下燕淮仔细观察几日,兴许能解开他心中疑惑也说不准。

只是这些事,他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谢姝宁。

“你莫要担心,这件事只会瞒严实了,不会叫旁人知道的。”云詹先生以为她是在担心燕淮住在田庄上,来日被人拿来做文章,便劝了几句。

为了不将消息流出去,不叫人知晓,就连田庄上也并没有几人知道燕淮的事。

“瞒得再严实。也迟早会有走漏风声的那一天。”谢姝宁听了他的话,仍惴惴不安,“我年纪小不知事,先生难道也不知?燕家的局面,发生在胡家的那些事。哪一桩是我们能插手该插手的?”

云詹先生目露惊异。

他看着面前年不过十一二的小姑娘,看着她白玉似的面上还挂着被枝桠擦伤的细微伤痕,叹了声:“水已经浑了,人也已经入了水潭,躲不得的。”

谢姝宁沉默了下去。

她太迫切地想要避开麻烦,却似乎怎么也避不开,仿佛冥冥中便注定了这一切。

前世她同燕淮没有交集。却阴差阳错因了他的关系,被林远致当成了弃子,死在了林家。

从头至尾,她都不敢靠近燕淮。

不沾他的边,尚且落得了那样的下场,谁知道沾了。会如何?

至于燕霖,天知道他还有几日可活,所谓的弟媳妇,根本便是天边浮云,毫无干系。

她不想同燕淮牵扯太深。但云詹先生说得对,人已入局,如何能撤。

良久,她站起身闲步往外头走去,背脊却绷得笔直:“我听师父的。”

云詹先生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融进了夏日午后灼灼的阳光里,坐在那久久不曾动过。

步入烈阳下的谢姝宁闲庭信步,眉眼间却笼着挥之不去的阴霾担忧。

风里有馥郁的花香,嗅入鼻间,却也难叫人欢喜。

她一边在为燕淮留下的事担忧,另一边却莫名其妙也为燕淮担忧起来。

追杀他的人到底是小万氏的人,还是出自万家其余人的手?她曾听说过,万家的老夫人,也就是燕淮的外祖母,对这个长女所出的外孙极为疼爱,英国公温家的那门亲事,也是由她提议的。

但这一回燕淮回京,万老夫人显然没有对自己疼爱的外孙施以援手。

这又是为何?

难道说燕淮离京几年后重归燕家,万老夫人便不再疼他了?

这般说起来,燕淮身边竟无一人可依靠。生母早逝,父亲病逝,就连昔日疼他爱他的外祖母如今也只对他袖手旁观……身边只有对他虎视眈眈的继母跟弟弟……谢姝宁头一次觉得,燕淮的处境极为凄凉。

他再厉害,终究也不过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而已。

莫名的,谢姝宁想到了多年前那个冬雪霏霏的日子里,在马车上幽幽醒转的自己。

如昔日的她一般,独闯龙潭虎穴,却不知有谁能够依靠,所以即便受伤也只会自己躲在暗处舔舐伤口,断不会在面上流露。

站在天光底下,她抬头望着青空,看着上头的云卷云舒,长长舒了一口气。

罢了,就当是日行一善,任他住几日吧。

她大步迈开,往前走去。

厢房里,燕淮却并没有入睡。

身上的伤已经不疼了,只剩下些木木的麻意。

他站在窗边,听着树上传来的蝉鸣声,忆起昔日在漠漠沙海上骑着骆驼的自己还有七师兄纪鋆。

直至回京,他才知道,他的七师兄,冠着皇族的姓氏。

然而一回到西越,两人未至京都,便已分离,从此天南地北,缄口不提对方。

天机营已经沉入沙海,成了永远的秘密,他们的过往也随之成了秘辛,这是必须的默契。

他伸手按在了窗棂上,在这个瞬间却忽然动了心思,想要知道七师兄过得如何。

粉红的加更还完了~开始还仙葩的十章加更~~晚点还有一章,明天继续三更走起~

第362章 请君入瓮第356章 心怀鬼胎第390章 多事之秋第108章 龌龊第445章 清算第442章 不愿第96章 归家第411章 风起第252章 城府第161章 疑虑第403章 正轨第160章 对峙第387章 嫌弃第46章 雷霆第127章 重逢第260章 隆冬第438章 相像第170章 惊诧第277章 初见第424章 魇第249章 脾气第357章 相见第102章 求签第88章 出事第83章 顽强第155章 远归第112章 惩戒第53章 烧毁第282章 首尾第368章 心迹第399章 落成第258章 愚蠢第137章 厌憎∥第173章 手段第404章 催妆第221章 试探第447章 洗盘第443章 喜事第255章 回敬第21章 使坏第7章 交锋第47章 之怒第421章 动静第217章 疑问第137章 厌憎∥第57章 森然第67章 哀乐第261章 墙头黑影第58章 否决第174章 愧疚第417章 落空第226章 诡异第121章 误解第321章 裂帛第65章 正室第279章 骗子第120章 惊马第201章 出行第165章 计策第61章 赴宴(二)第270章 谎言第288章 颠倒黑白第252章 城府第24章 打脸第268章 喜欢,不喜欢第90章 病逝第374章 为饭奋斗第134章 骗局第27章 挨骂第258章 愚蠢第381章 夜见第139章 漠北第411章 风起第339章 筹备第21章 使坏第312章 狗急跳墙第115章 鹿孔第413章 愤怒第44章 毒蛇(一)第147章 传闻第253章 不要脸第314章 败北第236章 乳母第406章 出阁第433章 照料第152章 同行第177章 乐趣第96章 归家第86章 疯子第414章 吹风第401章 身份第202章 寻金第338章 调解第382章 教子第56章 春暖第96章 归家第348章 喜事第156章 变化第367章 告别第247章 出游
第362章 请君入瓮第356章 心怀鬼胎第390章 多事之秋第108章 龌龊第445章 清算第442章 不愿第96章 归家第411章 风起第252章 城府第161章 疑虑第403章 正轨第160章 对峙第387章 嫌弃第46章 雷霆第127章 重逢第260章 隆冬第438章 相像第170章 惊诧第277章 初见第424章 魇第249章 脾气第357章 相见第102章 求签第88章 出事第83章 顽强第155章 远归第112章 惩戒第53章 烧毁第282章 首尾第368章 心迹第399章 落成第258章 愚蠢第137章 厌憎∥第173章 手段第404章 催妆第221章 试探第447章 洗盘第443章 喜事第255章 回敬第21章 使坏第7章 交锋第47章 之怒第421章 动静第217章 疑问第137章 厌憎∥第57章 森然第67章 哀乐第261章 墙头黑影第58章 否决第174章 愧疚第417章 落空第226章 诡异第121章 误解第321章 裂帛第65章 正室第279章 骗子第120章 惊马第201章 出行第165章 计策第61章 赴宴(二)第270章 谎言第288章 颠倒黑白第252章 城府第24章 打脸第268章 喜欢,不喜欢第90章 病逝第374章 为饭奋斗第134章 骗局第27章 挨骂第258章 愚蠢第381章 夜见第139章 漠北第411章 风起第339章 筹备第21章 使坏第312章 狗急跳墙第115章 鹿孔第413章 愤怒第44章 毒蛇(一)第147章 传闻第253章 不要脸第314章 败北第236章 乳母第406章 出阁第433章 照料第152章 同行第177章 乐趣第96章 归家第86章 疯子第414章 吹风第401章 身份第202章 寻金第338章 调解第382章 教子第56章 春暖第96章 归家第348章 喜事第156章 变化第367章 告别第247章 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