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地一声,青光一耀!
这一剑之威十足霸道,耀眼青色锋芒横扫而来,熊熊烈焰也难敌其锐利,火精惨烈呼啸,立即被劈回乌鸦大小的原型,半空中一片火星四溢,火羽片片飞散,难以再合,火精已然受了重挫。
赵五郎心疼不已,大喊道:“火精,你给我回来!”
南宫少羽却不给机会,他再凝一剑,脸上杀气爆绽,这一剑威力更甚,青光冲天暴绽,必是要斩杀火精,令它神形俱灭!
赵五郎暗呼了一声:“我的火精,完了!”
葛云生也暗叫不妙,他也不敢疑迟,手中的九道长符立马弹飞而出。这长符与以往符纸大不一样,足有三尺来长,上用朱砂书写三清、八卦、八门、九星以及敇令等篆文,正是布阵符箓。
四周景物登时大变,草丛之中烟雾弥漫,又有无数光影流转,所有景物都扭曲变幻,难辨真真假假。南宫少羽心觉不妙,急忙劈出一道剑气,却见剑气虽然威猛凌厉,却如石沉大海,迅速消失无影无踪。
南宫少羽皱了下眉头,惊道:“这是符箓阵法?”他细细瞧看,才发觉半空中隐隐约约立了九张黄符,正是葛云生趁他不注意时,施展的九宫八卦阵。
九宫八卦阵蕴含天盘九星:天蓬、天心、天柱、天芮、天英、天辅、天冲、天任、天禽;地盘八卦:乾、坤、巽、兑、离、坎、艮、震,以及人盘八门:生、休、开、惊、死、景、杜、伤八门,这天、地、人三盘通天彻地,结成阵法回环往复,迷门迭出,叫入阵者只觉四处昏黑如晦,阴气森森,雾气沉沉,不辨方位。
葛云生施展的正是九宫八卦阵中的九子连环阵法,虽只是用黄符发动的中级控行术法,但他却能将这些低中级术法发挥到极致,他利用九道黄符分立八卦和中宫,巧妙布下黄沙、水雾和幻像之阵,一时间令人辨不清东西南北,分不清上下左右,苟烈和众青衣道人急忙猛刺数剑,却见剑气如细流归江、石沉泥潭,顷刻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南宫少羽、苟烈和二十八青木剑侍都是御剑高手,对符箓法阵却是知之甚少,一时间被困在其中,竟不能破阵追击。
葛云生嘿嘿笑道:“你既已被五郎的火精所伤,便是输了,这少年和乾坤九剑我便先带走了,后会有期。”他知道这阵法只能控住南宫少羽一时,若是晚了,他必能以龟甲剑破阵而出,葛云生与赵五郎急忙扶起齐云飞往城中奔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南宫少羽冷冷道:“若是后会有期,便是你三人的死期!”
这一战当真狼狈,齐云飞被南宫少羽震伤了经脉,赵五郎被划破了额头,而葛云生却是有苦难言,他上次与丹鼎观门徒大战之时,便损耗了诸多法力,这次遇到南宫少羽,始终不敢贸然出手的原因便是自己内力尚未完全恢复,若是一击未能得手,以南宫少羽的狠辣剑式,以及苟烈的苍帝青灵宝剑之威,众人未必能顺利脱身。
葛云生暗叫自己祸不单行,刚招惹了丹鼎观,这把又得罪了御剑宗,而杜七圣的事还悬而未解,他心想这一事了结后,还是该往偏僻之地远行,不然光这两大门派的弟子就够师徒二人喝一壶了。
回了客栈,众人歇息了数日,施小仙原本还想催促再三,但一见齐云飞昏迷不醒,料想定是仇家寻至又生旁枝,心中内疚也不敢再说什么。但这云机社究竟在何处始终找不到,眼看中秋佳期即将到来,若是过了这时间,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杜七圣了,一想到这,施小仙心中越加焦急。
这几日,葛云生都是闭门不出,除了打坐吐纳、休养生息,其余时间便是教赵五郎如何驾驭火精,赵五郎虽然收服火精有一段时日,但始终不能很好的控制它,这次若非九柳龟甲剑的至阴至毒气息触动了它,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苏醒。
葛云生道:“驭灵一门与符箓虽有不同,但大道原理万变不离其宗,惟有灵神相通,才能随心所欲。你现在还只是练到化炁之境,无漏之境都还未练成,体内的五行真炁尚且不能自如控制,这火精灵力自然更难掌握,更别说灵神相通了。”
赵五郎目前只是到了化炁之境,上次还是靠着凝神丹提前练就了无漏之身,可以凝神查看自己的躯体及体内真炁,如今没有了外力相助,赵五郎对体内的真炁灵力又一无所知,火精的情况自然也是两眼一抹黑。
葛云生一时气急,骂道:“真是蠢啊!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摸到返照之境的边缘了,葛云生三个字早就名动江湖了!一只小小的火精都收服不了!它就在你体内,那红彤彤的一团烈焰,你都感觉不出来在哪里吗?你脑袋是木头吗!都是装着浆糊吗,气死我了!蠢!蠢!蠢!”
赵五郎低着头,脸色通红,他自己也是着急不已,但越是心急反倒越是难以掌控。其实火精一旦召唤出来,赵五郎还是能明显感觉它与自己心意相通,二者沟通毫无障碍,但最关键就是当火精藏在自己体内时,却是有时有感觉,有时又完全没知觉,不知道如何能把它召唤出来。
但是驭灵一门与符箓道法终于有些区别,而且灵力在赵五郎体内,究竟具体情况如何,葛云生也不清楚,他有心相助,但想了半天却也无能为力。
不过,赵五郎生性好动,经过几日的尝试,居然自己摸索出了一个颇为灵验的召唤方法,那便是自残身体!只要赵五郎挂彩流血,这火精就要受到惊动,急急忙忙飞舞而出,一副四处耀武扬威的姿态。这法子虽不说百试百灵,但也是几率极大,比之捏诀念咒好用百倍。
葛云生对赵五郎这种召唤方式十分无语,不过他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先这么任由赵五郎不断的自残再不断的释放火精。
赵五郎喜道:“师父,我这算是突破了化炁之境了么?”
葛云生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没有,根本毫无长进!”
过了几日,施小仙见葛云生根本无心寻找杜七圣的事,心中终于按耐不住,抱怨道:“葛师傅,这中秋就要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去找找看云机社在哪里?万一……”
“唔唔唔。知道,知道,先不急。”葛云生支支吾吾,依然在认真画符,未见着急模样。
“葛师父!”施小仙急道。
“小仙啊,你看我这画的是什么符啊?歪歪曲曲的像个什么呢?”葛云生有意岔开话题,反问道。
这把就连赵五郎也着急了,他劝道:“师父,我们做好事就要做到底,既然答应了施姑娘,怎么能这样半途而废呢。你还是抽空跟我们出去找找吧。”
葛云生抬头笑道:“急什么,这不是还有一天吗,明日再说,明日再说。”
这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了。
赵五郎和施小仙更加不解,难道葛云生已经知晓云机社所在之地?或者,他真的打算不找了,不想参与此事?
半途而废,这可不是葛云生的行事风格。
葛云生嘿嘿笑道:“我虽不知云机在何处,但流云漂泊不定,你若是追着它,如何能跟上它?不如闲坐庭院,自待云来云去,静观云卷云舒,这岂不是最好的办法。”
二人见葛云生说的玄乎难猜,料想他有意遮掩,也不想再多问,赵五郎自己气嘟嘟地独自陪施小仙去城中询问,那阿鬼因为模样奇特,不便带出,留在客栈之中看着伤愈初醒的齐云飞。
二人又问了一圈,这偌大的汴京城中,竟无一人知晓云机社究竟身在何处,仿佛这个地方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施小仙突然想起那日偶遇的柳崇远,她道:“要不我们再去求求那个柳崇远,说不定他真的知道云机社在何处,我想……”
赵五郎连忙制止道:“但是他想要你们戏社的杀人复活的秘密啊,你不是说不能告诉任何人吗?”
施小仙垂首咬唇,似是有些两难,她低声道:“可是现在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云机社的所在之处,如果错过了今天恐怕就再也找不到杜七圣了,阿爹的秘密虽然重要,但施阿爹待我恩重如父,我如何能眼睁睁的看他变成杜七圣的尸卫。。”
赵五郎想起葛云生与他也是这般如师如父的关系,深有同感地恩了一声,道:“养育之恩确实不能不报。”
施小仙叹道:“事到如今,这秘密纵使再重要对我来说也没有阿爹重要了。”
赵五郎见施小仙心意已决,决心与她同路而去,但他依旧有些不放心道:“说来也奇怪,按理说这云机社这么响亮的名号,为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呢?这个柳崇元凭什么就知道呢,万一他是在骗我们呢?”
施小仙咬咬牙道:“就算是被骗,也要试一试,我不想今后后悔。”
“那你一定要去找他?”赵五郎又问道。
“嗯。”施小仙点了点头。“你要不想去也没事,我自己去就是了。”
赵五郎急忙表态道:“那怎么可以,我不跟着你去,万一那姓柳的生出什么歹念可怎么办?”
施小仙想了想,心中也有几分怯意,她也不再说话,直接拉起赵五郎的衣角就往西南方向行去。
赵五郎问道:“小仙,你这是要去哪啊,你知道那姓柳的在哪里吗?”
“我已经问清楚了,他今晚就在柳云社里表演戏法,赶快走,迟了恐怕就要散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