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夕阳,将凤轻尘的身影拉得颀长,那迷人的眼里在沈云溪看不见的暗色下投下一大片暗影。
沈云溪忽的停住,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
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萧逸寒心下狐疑,回转过头就见她呆在那里,直直的看着前方,他循望过去,就见凤轻尘向他们走来。
想着她那句‘这并不是我所想要的’话,萧逸寒不禁为沈云溪感到不安,这话若是被凤轻尘听去,只怕又要不得安宁了。
凤轻尘在沈云溪身前站定,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只这么站着,阴影投射下来,有一股让人有些难以招架的压迫感。
沈云溪暗自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事情都谈完了?”
“嗯。”凤轻尘只轻嗯一声,并无过多的语言。他墨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连语气都是平淡如常的。
然后,他转身,看向萧逸寒,淡声问道:“寒与王妃可是旧识?”
“以前在宫外见过两次面,不算熟。”萧逸寒点点头,避重就轻的回答。
“是吗?”凤轻尘睨了一眼沈云溪,淡冷的回答,但,沈云溪却觉得他这两个字,说得有些阴阳怪气,寒意渗人。
萧逸寒唇角轻勾,点点头。下一瞬,想起什么来,他便笑着对凤轻尘说道:“尘,回京几日也没到府上去恭喜你新婚之喜,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他的语气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而后,转头对沈云溪,说道:“走吧。晚宴要开始了。”说罢,便径自向前拉过她的手往前走。动作亲昵。
萧逸寒转身,看着他们的身影,看着他们相握在一起的手,想着她之前那一句话,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但终是想不通。
无奈的摇摇头,或许是他太多心了吧,然后抬起脚快步向他们追去。
沈云溪任由着凤轻尘握着他的手,没有挣扎。不挣扎, 只因这是在宫内,一阵挣扎不过是引得过往的人侧目罢了。如此,不如让他就这样握着。目光定定的锁在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上。
这是他第二次拉她的手了。
如此令人有些恍惚,似乎他们的关系真那么亲密一般,可是,他们真的可以就这么一直下去吗?
但是,他的掌心,依旧微凉,感觉不到温暖。
她的心没法安定。
心中涌起一阵愁虑,抬起头,看向他,他的侧脸,线条刚毅而紧绷,隐隐的似有冷硬的气息盘踞在他周身,令人感到有些窒息。
但,她就这样看着他,终究一个字也没有说,一路走进永宁殿,两人都沉默无语。
永宁殿内,亲王嫔妃大臣们端在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时的与邻座的人窃窃私语。
凤轻尘三人刚在走到自己的位置边,苏怜蓉便和陵水瑶走了进来,视线落在沈云溪身上,投去冷冷的一眼,沈云溪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好似未看见她一般,转头对凤轻尘浅浅一笑后便坐了下来。
苏怜蓉气得浑身发抖的瞪着沈云溪,眼中的怒火好似要将她焚烧一般。随即,似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眼底满是狡黠,微侧过头,对陵水瑶说道:“过去坐下吧。”
陵水瑶轻嗯一声,在宫女的牵引下,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凤轻尘茗着茶,掀目看了一眼那端的苏怜蓉,轻放下茶杯,说道:“你何时与苏婕妤结了仇?”
沈云溪本是低着眉把玩着桌前的茶杯,突听见凤轻尘的话,猛地一诧,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
不愧是天祁王朝的战神,只一眼就将她们之间的恩怨看了个清清楚楚,然后沈云溪喟叹一口气,手指仍旧把玩着茶杯,她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在后花园的时候苏婕妤对我有点误会而已。”
“是吗?”凤轻尘不冷不热的应道,似乎刚才那话不过是他随意一问罢了,无需她回答一般。
沈云溪转头,他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她垂眸浅笑,带了抹丝丝的苦笑。她还以为他这是在关心她呢,原来,不过是她多想了。
只是,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着实令她迷糊,沈云溪暗自想着,兴许有必要跟他坐下来好好谈谈。
正思及此,外面便传来太监的大声通报:“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
沈云溪急忙起身,与殿中的其他嫔妃亲王们一起恭迎皇上、皇太后驾到。
“今日是皇太后寿宴,众亲家不必如此大礼,都起来吧!”凤临烨扶着皇太后沉步走进大殿,居高临下的看着满殿堂的人,沉声说道。站在他身旁的皇太后,慈眉善目,一身华服,好不高贵。
众人又是一阵高呼感恩,方才站了起来。
皇太后在皇上的搀扶下稳步走上台阶,走到最高点,旋身而站,众人再次跪拜,高呼:“祝皇太后福寿安康,千秋万岁!”
“好好好!”皇太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连说三个好字后让众位起身入座。
殿南搭着舞台,舞台壁上大大的镀金寿字在满屋的灯光下发着金黄的光芒,李公公手中浮尘一挥,朝贺的乐曲奏起,歌工嘹亮的歌喉合着乐曲唱出贺寿贺酒的祝词。
歌声鼓舞中,各嫔妃各亲王大臣们三五成群的向前献礼祝贺,皇太后始终嘴角含笑高高而坐,享受着任何人都无法体味的荣光和骄傲。
每每看见自己满意的礼物,她带着指蔻的手微微一扬,便是对献礼之人一番好赏赐。
沈云溪坐在桌前看着不断向前献礼的人,再扫了眼满殿的人她不禁微蹙了眉头,连之前在宫门口空手的景轩手中也带了礼物,只有她真的是空手而进。
“怎么了?不喜这场面?!”凤轻尘淡冷的声音突然在沈云溪的耳旁响起。
沈云溪转过头,略带埋怨的道:“你既然知道今日是皇太后的寿辰,怎么也不早告诉我一声,我如此空手而来岂不是给有心之人落井下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