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队,咱们去几车人?”王传星过来问江远,以方便安排。
江远自然看向黄强民。
黄强民看了白健一眼,道:“石庭县没什么钱的,咱们这趟过去,基本属于扶贫,去几辆车也都随你。”
白健白局长的沉默响彻云霄。
他刚才说的是挺好,但是,众所周知的一点,啄木鸟的鸟喙是啄不出钱来的,而白局长已经利用可绕头骨一周的舌头舔来了江远。
“先去三辆车好了,剩下的人照旧做事,需要的话再增援。”江远现在出门,已经习惯了带着大量人员一起。
白健这时候才呵呵的笑道:“其实普通的刑侦人员,我们还是充足的,就是刑事科学这方面,我们确实是有所欠缺。”
“样本可以送到宁台县来检验,有必要的话,再送到长阳市。”江远早就不用考虑经费开支的问题了,他只管怎么样做方便,或者说,怎么样效率高,准确率高,剩下的,自然有黄强民给他摆平。
自从宁台县的综合楼建成以后,宁台县的刑事科学技术中队就开始了膨胀,各种实验室也都开始配备了起来——县局的实验室,并没有什么高大上的模样,就是几张实验桌,一些器材和器械就可以开张了,好一点的实验室里配备几台仪器,加一台电脑什么的,就算是高档了。
不过,这样的实验室对普通的案件来说,已经是足够用了,一般的检验任务都能完成。
不等黄强民说话,白健先乐呵呵的应了。
白健赶紧打印了案件的相关信息出来,特别是照片出来给江远。
“你们这边的调查,有什么结论吗?”江远一边看照片一边问。石庭县的调查,其实已经进行了差不多快5天的时间了,这么长时间的调查,对于现在的刑侦案件来说,特别是命案,大部分都已经能够侦破了,就算没有侦破,错误的调查方向,也属于有用的资讯。
周围一圈的高级警长们,有的觉得好笑,有的只是被激起了分享欲。
黄强民也就笑了笑,他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更不担心一两只猎物路过了自己的领地并逃脱会怎么样,他只会在必要的时刻,一个死亡翻滚解决全部问题,收回潜伏中的所有成本,并凑够全家的食粮。
虚假的犯罪现场:明黄色的封锁线内,身着白大褂的现场勘察人员踩在亚克力的板桥上,一寸寸的取着指纹,认真的将每一寸细节都记录下来,恨不得将整个犯罪现场连墙带屋子一起搬到实验室里用显微镜和烧瓶检查一遍。
江远的眼皮子跳了跳,也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当然,我们也考虑到正常的熟人作案,也就是以遮盖,或者破坏脸部为主,剥去脸皮乃至于头皮,这样的操作过于残忍和特殊,一般人恐怕很难进行下去。所以,我们也是因此对熟人做了一定的筛选,扩大了范围,考虑凶手可能从事屠宰、医学、殡葬、法医和军警等日常可能接触到尸体的职业,没有收获。”
白健说到这里,看看江远,道:“陌生人作案这一块,我们主要还是希望从技术手段上寻求突破。犯罪现场,死者有拖行的痕迹,有打斗的痕迹,但凶手对现场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清扫,最麻烦的一点,是案发现场,当时有很多村民入内围观,有拍照录像,还有小孩子或者其他人趁乱捡取小卖铺里物件的,村里组织人员进行了驱赶,又造成了一些冲突……”
“熟人作案这一块,我们是分配了一个中队的刑警来负责,走访了周边群众和死者的亲朋好友,并且动用技侦手段,调查了死者的电话、微信和QQ等通讯工具,并没有发现明确的出轨的讯息。”
白健整理思路,道:“我们首先还是考虑了情杀的可能性,因为剥脸皮,还是有熟人作案的倾向的。”
现实的犯罪现场:旧巴巴的歪歪扭扭的封锁线内,村民们毫不顾忌的闯进来,客气的端水给警员们喝,同时询问自己和儿女和亲戚和朋友和听说的哪些糟心事能怎么处理,并在被普法之后,一边憨厚的道歉,一边用茶水漱漱口,当场吐在犯罪现场的地面上。与此同时,刑警们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给房屋内的场景大致拍个照,再在较为明显的位置取几个指纹和足迹,再将普通的涉案物件一股脑的塞进塑料袋里,只将重要的涉案物证装进物证袋编号,但一个物证袋里往往也会有复数量的棉签和碎屑。
所以,像是无关村民在犯罪现场搞全武行这种事,听起来挺离谱,但没有任何一名警察队长提出质疑。
其实还是蛮离谱的,几年下来,一个警队可能也就遇到一两次这样的命案现场,所以就显得更加可信了。“死者的死状那么凄惨,村民还要围观拍照吗?”王传星还是年轻,做记录的时候,就觉得不太说得过去。
白健淡定的道:“有人吐了,就吐在犯罪现场了,我们取了DNA。但觉得恶心的人越多,就越多人想挑战一下,我们警员抵达以后,还有人翻墙进来的……”
“那墙上的痕迹也破坏了?”
“也取了。”白健顿了顿,道:“现场的话,现在也有保护。”
案情分享到这里,周围已经有人在摇头了。
白健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是一个层级的警队管理者,多少都能猜到一些白健的心思。
比如他说先期考虑情杀和熟人杀人,为什么这样考虑,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侦破成功的概率。如果不是熟人作案,不是激情杀人,不是情杀,而是陌生人作案的话,这个案子就是极大的可能是连环凶杀案之一了。
白健都不想验证这种可能性,因为验证了也没用,石庭县就没有这样的资源和能力面对这样的案件。都不用说别的,就最基础的追凶套餐:准备半个中队十二三个人,哪里有线索就派三四个人飞过去,住宿餐补按照标准给,在当地租车,三五不时的请当地的民警同志吃一顿饭,平均一周带回来一个嫌疑人……不用三个月,县局就该停发工资了。
如果请不到江远的话,遇到后一种情况的话,白健就只能向清河市局和省厅求救了。
白健眼巴巴的望着江远。
江远审视了好久的受害人的照片,看着死者暴露在外的白生生的牙齿及牙根,以及暴露了一半的颅骨,道:“头皮和脸皮,剥的很散乱,谈不上什么技术性,从这一点来说,专业人士应该是排除的。否则,正常要剥去头皮的话,从这里下刀……”
江远比划了两下,将手收了回来,再道:“受害人的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凶手使用的应该是某种绳索,绳索没有找到是吗?我看有取到纤维?”
“是,送去长阳市分析了。”白健道:“目前来看,跟小卖铺里销售的一款绳索符合。”
“头部的钝器伤……这个使用的应该是根木棍吧。有找到符合的吗?”江远的工具痕迹鉴定也是LV6,看照片就直接出结论了。
白健愣了一下,轻声道:“是个什么样的木棍?”
一个人受伤了,或者死亡,造成他死亡的工具是什么,这个鉴定的难度还是比较高的,最起码,石庭县的法医是未能顺利完成。
江远取了一张照片放在桌面上,又取了另一张现场的照片,直接道:“从木棍的直径和力度来看,我倾向于是顶门用的顶门棍,你看受害人家的大门的这个位置,日常应该都有放置顶门棍的,犯罪现场如果没有找到的话,就得走访询问一下,再到四周找找,这么粗的木棍,应该不是很好处理。”
“好的好的。”白健赶紧点头,心下安定了许多。
要说起来,江远破案的思路和白健其实是差不多的,大家都是利用自己的长处和优势,试图对案件的事实有所突破,只不过,大家的实力有差而已。
“江队,车队准备好了,出发去现场吗?”王传星过来报告。
“走吧。再多带两车人吧,好找东西。”江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