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和岳父所说的这段虽然算不上什么隐秘大事,可直接关系到他和宁乡军五千士卒的前程以及几万军属的生计和未来,却不方便被别人听到。
现在突然被人插嘴,两人都霍然变色,同时转过头看过去,却见傅山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角落里,脸上的雀斑看起来好象比先前还暗淡了几分。
孙元心中大骇:这个傅青主什么时候跟我进书屋里来的,就好象是隐形了一样,这人也太没有存在感了。
还有,这人现在也不过是同我孙元刚认识几日罢了,既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幕僚、部下,他竟然敢旁听。
想到这里,孙元不觉皱了一下眉头,心中大为不快。
朱玄水以为傅山是孙元的幕僚,所以,刚才傅青主进来后,他也没在意。就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孙元:“这位先生是谁,方才好一手剑法,当真了得。孙元,我记得你的参军是黄佑吧,他去哪里了?”
“黄佑这几日都在杨主事府上照顾卢公家眷,这为是傅青主,乃是晋中有名的大名士,正在刘阁老府上做客,却不是孙元的幕宾。”
傅山朝朱玄水一拱手:“傅山、山西人氏,读过几年书,学习过几年剑,贻笑方家。”
朱玄水道:“傅先生休要自谦,你的宝剑术若贻笑方家,咱们这点三脚猫武艺还怎么见人?方才你说此事也容易办,却还请教?”
虽然刚才孙元说傅山是刘宇亮的客人,可看孙元和他又说又笑的样子,朱玄水以为孙元和他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傅山却道:“所谓筹划,那是基于对所以情况都尽知的情形下才谈得上。朱副千户现在正要问我拿出一个法子来,小生一时却没个主张。”
朱玄水见他笑眯眯的模样,心中却怪:“若傅先生你没个主张,刚才怎么又说起这样的话来?”
傅山:“小生的意思是,若将此事交给我办,应该不难。”
朱玄水心中升起一股邪火,面上变色,冷哼道:“如此说来,傅先生你是随口这么一说了?”
“对,也就是随口一说。”傅山哈哈一笑;
“你……狂生!”朱玄水满面铁青。
孙元也有些不快:这个傅山,还真是不正经啊!
傅山笑毕,就向孙元一拱手:“太初,卢公为国为民,不惜抛头颅撒热血。对于卢公的品德,小生也是极佩服的。等下小生有个不情之情,还请你答应。”
孙元压着心头的火气:“什么请求?”
傅山:“小生也想去吊唁卢公,在他老人家灵前磕几个头,烧三柱香。只可惜,小生和卢家人及杨主事都不认识,此次只能扮做太初的幕僚进杨府。”
“原来这样,多谢青主,等下就随我一道过去。”在心目中,孙元将卢象升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听傅山说要去吊唁卢象升,孙元心中一喜,连忙答应。
很快,孙元母亲和韶虞人就将孙元的孝服弄好。
孙元穿上麻衣,换上草鞋,正要出门,那边,朱玄水早就着人买了一朵花圈过来,让孙元一并送过去。
依照明朝的规矩,所送的花圈上都应该写一副挽联。
提着笔,孙元思想起当初在卢象升麾下征战的日子,又想起如今二人已经阴阳两隔,心中却是一疼。只感觉笔下重若千金,无论写什么,都不足以概括卢督师的一生。
“写挽联啊,让我来吧!”傅山又神出鬼没地钻了出来,也不待人请,拿起一支笔径直在花圈上写了起来。
“你……”孙元见傅山如此无礼,大怒,正要发作。可一看傅山的字,却忍不住赞了一声:不愧是清初六大家,这字,可比我好多了,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其实,如此宗师级的文坛高人,让他给卢督师写挽联,正合适不过。
当下也不阻止,就点了点头,立在旁边看。
傅山用的是标准的颜体正楷,端庄饱满,大气磅礴。
上联:尽瘁鞠躬,死而后已,有明二百余年宗社,系之一身,望旌旗巨鹿城边,讵知忠孝精诚,赍志空期戈挽日。
下联:成仁取义,没则为神,惟公三十九岁春秋,寿以千古,撷芹藻斩蛟桥畔,想见艰难砥柱,感怀那禁泪沾襟。
默默念叨着这副挽联,想起卢公生前的音容笑貌,孙元眼眶里全是泪水:“想见艰难砥柱,感怀那禁泪沾襟……青主,谢谢你,谢谢你。还有什么比这更贴切,更能表达某此心意的文字呢……”
这个傅山啊,能够在瞬间写出这等绝妙的句子,这份才情,当真是了不起。
就在这一刻,孙元被他的文字深深地打动了。
“卢公为国为民,不惜抛头颅撒热血,乃是我等楷模。晚生佩服至极,这本是我辈士林中人所应该做的事情。”傅山对着孙元深深一揖。
孙元忙扶将起来,摸着他的手感慨良久,却说不出话来。
当下,就带着傅山和大方小余二人乘了车马,不片刻就到了杨延麟府。
杨府不大,也就是一座三进的院子。今日是吊唁卢象升的日子,卢公本是东林中人,在朝做官多年,虽说性格刚强,可百官都感佩他的为人,纷纷上门吊唁。就连身份尊贵的内阁辅臣温体仁、周延儒也派人送来挽联。
却见,杨府门口已经停满了官员的车驾,到处都是白色的幡儿和花圈。
黄佑正站在门口,见孙元和傅山前来,忙迎上去,哽咽道:“将军,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已经侯你多时了。”
孙元:“如何能够不来,如何能够不来?”
黄佑:“将军,且跟我进去。”接引他朝院子中走去。
转过照壁,进了杨家院子,外间那个四合院已经搭了灵棚,棚中站满了官员,孙元都不认识。
杨延麟也在那里,满面都是泪痕。见孙元过来,忙迎着孙元介绍给其他官员认识。
孙元心中正悲痛,哪里有心思同别人应酬。且,这些人来吊唁卢都督师不假,可不少人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悲戚,看情形,好象是在出席沙龙论坛一般。
灵堂中到处都是低低的说话声,侧耳听去,竟都在议论未来的蓟辽总督人选和张献忠再反谷城之事。
孙元心中气恼,只紧抿着嘴唇,再不说话。
杨延麟见孙元不说话,心中叹息一声,知道他心中不满,就迎他朝前走去。
却见,前方停放着一具黑漆漆的棺材,卢象升夫人正跪在棺材旁边,卢象升弟弟卢象观、卢象晋则立于旁边不断向前来拜祭卢象升的宾客答礼。
孙元一看到卢象升的棺材和灵位,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不觉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他“哇”一声哭出声来,趔趄走向前走了几步,猛地跪在蒲团上就磕了三个响头:“督师啊,督师,那日保定分手,却不想竟成永别。孙元来了,孙元来了!”道你肯定会来的,已经侯你多时了。”
孙元:“如何能够不来,如何能够不来?”
黄佑:“将军,且跟我进去。”接引他朝院子中走去。
转过照壁,进了杨家院子,外间那个四合院已经搭了灵棚,棚中站满了官员,孙元都不认识。
杨延麟也在那里,满面都是泪痕。见孙元过来,忙迎着孙元介绍给其他官员认识。
孙元心中正悲痛,哪里有心思同别人应酬。且,这些人来吊唁卢都督师不假,可不少人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悲戚,看情形,好象是在出席沙龙论坛一般。
灵堂中到处都是低低的说话声,侧耳听去,竟都在议论未来的蓟辽总督人选和张献忠再反谷城之事。
孙元心中气恼,只紧抿着嘴唇,再不说话。
杨延麟见孙元不说话,心中叹息一声,知道他心中不满,就迎他朝前走去。
却见,前方停放着一具黑漆漆的棺材,卢象升夫人正跪在棺材旁边,卢象升弟弟卢象观、卢象晋则立于旁边不断向前来拜祭卢象升的宾客答礼。
孙元一看到卢象升的棺材和灵位,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不觉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他“哇”一声哭出声来,趔趄走向前走了几步,猛地跪在蒲团上就磕了三个响头:“督师啊,督师,那日保定分手,却不想竟成永别。孙元来了,孙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