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儿疑惑的看着萧策,等待着眼前这个微微锁了眉头的男子给她答案。
萧策出神了一会儿,猛然回过神来,只见对面的薛灵儿用手撑着脸颊,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
“呃,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在等你给我答案啊。”薛灵儿坐直了身子理所应当的回答。
萧策失笑,这姑娘也当真有意思的紧,偷看被抓了个正着,竟还能如此坦然应声。不是应该红了脸颊,别开眼睛吗?此时的她居然还气定神闲的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盯着自己。
“我若说我不知道答案呢?”萧策摇着折扇笑问。
“不可能。”薛灵儿偏了头看着萧策笑,明亮的眼睛带着浓浓的笑意。
“你这么笃定我会知道这下毒之人?”
薛灵儿点头。
“这可就奇了。在下又不是神仙,也不能算卦算出那下毒之人究竟是谁,你又因何确定我知道呢?”萧策一面说着,一面执起筷子翻动着盘碟之中的菜。
薛灵儿得意的扬了柳眉,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也落在萧策的筷子上,静静的盯着他炒菜似的将几盘子的菜都翻了个底朝天。
“查到什么?”萧策放才停了筷子,薛灵儿连忙问道。
萧策抬眼微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告诉你。这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
薛灵儿撅了嘴,白了萧策一眼:“好了好了,告诉你。因为我一直都呆在玉陵王府,根本就没有什么仇人,而且没有露出身份,更不可能会有我爹的仇人要置我于死地。所以,这些饭菜里面的毒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不错。”薛灵儿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方才这么翻来翻去的,究竟看出了什么吧?”
“倒是看出了些东西。”萧策沉吟了一下回答。
“哦,是什么?”薛灵儿趴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萧策。好奇的催促道:“到底看出了什么啊?”
“看出……可惜了一桌子好菜,尤其是那条鱼,不然如此火候正好的菜入口一定鲜美异常。”萧策闭上眼睛,摇着折扇仿佛沉醉在自己的美食世界之中,全然没看见薛灵儿一双几乎要冒火的眼睛。
“萧策!”薛灵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筷子动了一动。真想用筷子戳死眼前这个欠揍的男人。
萧策挑眉,认真欣赏了一会儿薛灵儿气鼓鼓的表情,然后大笑道:“这屋子里可没有多少水啊。”
“哎?水?”薛灵儿一时愣住。
“是啊。”萧策居然还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耐心解释道:“这么大热的天你生这么大的气,这万一着了起来,我一时间可去哪儿弄水来熄火呢?”
薛灵儿几乎气了个绝倒,索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背影丢给萧策。真是不想理这个混蛋了。君子?再说他是君子自己就是瞎了眼睛!
见薛灵儿背对着自己坐着,萧策摇头一笑,起身走到
薛灵儿面前,弯下腰轻声问:“生气了?”
薛灵儿白了萧策一眼:“哼。”
“也不想听我究竟看出了什么?”
“你爱说不说。”薛灵儿第二次送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给萧策。
萧策当之无愧,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掌心,直起身子缓缓的踱步:“其实,你刚才说对了,这次下毒的人,的确是冲着我来的。只不过,在下连累你了。”
“这话怎么说?”薛灵儿凝神问道。
“这碟子中的菜上面是一层见血封喉的毒药,然而下面一层却是普通的迷药。”
“既然已经见血封喉,又何必多此一举?况且我与那些人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连我也要一并杀了?”薛灵儿更加不明白了。她虽然聪明伶俐,然而毕竟不曾在江湖上走动,虽然了解几分江湖上的形势,但并不曾亲身经历江湖上的险恶。
萧策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什么样?”薛灵儿起身走到萧策身边,略仰起头来看着他。
“这下毒的人和下迷药的人,是两伙人。”
“啊?两伙人?”薛灵儿吃惊。这一伙儿就已经让人觉得头大了,现在成了两伙人?“萧策,你在江湖上的人缘儿也太差了吧。”
“呵,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何以见得呢?”
“这还不简单?单单只在玉陵这么个地方,就已经两伙人与你为敌了,这其中还有一伙儿连见血封喉的毒药都用上,你说,你这人缘儿还能叫做好吗?”
“你这么说还真是有些道理啊。”萧策缓缓的摇着扇子,忽然折扇一收,心头一计:“灵丫头,我们去拜访一下这其中的一位,你看如何?”
“拜访?”
“是啊,总要知道我萧策何处失礼了吧。”萧策笑得明显有几分狡诈的意味,像一只修行了千年的狐狸。
夜半时分,连白日无一刻不喧嚣的金钩赌坊也恢复了平静。在这即将过去的一天中,无论输的倾家荡产还是赢得钵满盆满,都已经是过去了的。觉总是要睡的,就跟明日人仍旧要活着一样。
萧策带着薛灵儿坐在房顶上。今晚的星格外明亮,天晴得连云都没有。
“喂,你不是说要去拜访人家吗?都夜里了。”薛灵儿无奈的看着已经躺在屋顶,双手枕在脑后的萧策。
“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动身了。”萧策闭目凝神,缓缓的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来。
再过一会儿?现在已经近夜半,再过一会儿不还是夜半?大半夜的去拜访谁啊?薛灵儿猜不透萧策到底想做什么,索性也躺下,陪他一起等着。
“白日我看你对那大汉手中的银锭很感兴趣。”蓦然,萧策淡淡的开口道。
“唔?有吗?”
“尤其是对那银锭底下的落款。”萧策睁开眼睛偏过头来。“那银锭出自玉陵的税款吧?”
闻言,薛灵儿忽的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策。
玉陵税款的银锭都是有特殊标
识的。这些年,无论是玉陵王薛靖远还是他儿子薛陌寒,南征北战从无战败,靠的不光是精兵强将,更靠着玉陵封地的粮草支援。所以,玉陵的税款不仅仅关系着对朝廷的上缴,更关系着玉陵王府麾下的兵力。也正因其重要,各地上缴的税款都会有自己独特的标识。
“看来我猜对了。”萧策也跟着坐起身来。
薛灵儿笑了笑:“真是好毒的一双眼睛,什么都瞒不过你。”
“可是,我行走江湖之上,并不曾听说玉陵税款失窃啊。”萧策消息向来灵通,若连他都不曾听说,那么便只有两种可能。
“并非是我玉陵王府故意隐瞒,实在是上缴的款项不曾有缺啊。所以,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我玉陵税款的银锭会出现在民间。”薛灵儿眉头紧锁,这件事情她思来想去都不得其解。
绑架她的人是一个粗鲁大汉,论武功也万不可能自玉陵王府的银库中盗窃,那么他是如何得到那些银锭的?
萧策才要回答,忽然耳边一阵脚步声渐进。听声音足足有五六个人,都是一溜小跑,尽量放低自己的脚步声。并不是什么高手,最多也就是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萧策将食指放在唇间,薛灵儿会意,即刻住了声音,随萧策一起站在房顶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五个黑衣蒙面的人出现在院子中,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院中并没有护院发现他们,因为萧策之前已经向金老板说好,不管他这里出了什么声响,只做不知便是。
“大哥,没人。”被派到一旁观察动静的人禀报道。
“好,你们几个进去把那小子做掉,至于那个妞儿,长得不错能值几百两,正好怡红院的花妈妈最近来收人,扛回去咱们爷们玩儿够了就卖了。”
“是,大哥。”听见这有这等好事儿,剩下那几个人都乐开了花。寨子在山上,偏僻得兔子不拉屎鸟儿不生蛋,别说女人,里面连苍蝇都是公的。
薛灵儿听了一会儿,撅着嘴不说话。她听得出那个为首的老大就是当时绑架自己的那个人。真是恩将仇报,当时萧策放了他,他居然还敢来。
“若我猜的不错,迷药就是他们下的。”萧策不咸不淡的看着薛灵儿赌气的表情,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痛快。这几个人的嘴着实不干净,若是抓了,非要好好整治一番不可。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跟着他们?”薛灵儿仿佛已经把气忍了回去,平静的看着萧策。
“杀了他们泄愤不好吗?”萧策故意不解的问。
“当然不好。我想那个大汉应该也不过就是个小喽啰,不可能知道银锭是从哪里来的。唯有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首领,才有希望知道真相。”薛灵儿说的冷静而客观,分析得头头是道。
萧策都忍不住赞赏的点了点头:“好,我们就跟着他们一路回去。”
不愧是玉陵王的女儿,倒是不能小看了这姑娘。萧策心里暗暗笑着,抬眼已经看见那伙人从他们的屋子中出来。
(本章完)